星夜,葉楓回到了大楚玄宗。
大楚玄宗的強者,除了天辰子都回來了,身上多少都負有傷痕,神識掃視着下,衆位準天境,都在閉關的狀態。
收了神識,葉楓一步踏下,便來到了楊鼎天他們所在的那座靈山之中。
剛剛走入,他便看到聶風還在瘋狂的舞動着手中的殺劍,一招一式都是必殺神通,他修爲進步頗快,這才幾年時間,就已經身臨空冥境了,但在這紛亂的大楚,他的這點修爲,實在是不夠看。
“聶風師兄。”葉楓緩步走來。
見葉楓到來,聶風收了殺劍,身上的汗水滴答滴答的,嘴邊滿是鬍子茬,神色滿是憔悴,顯得頹廢了不少。
“師弟,你來了。”聶風聲音很是沙啞。
葉楓知道,他心存芥蒂,是因姜維的死,他拼了命的修煉,不正是爲了有朝一日能護佑他想保護的嗎?就如姜維一般,替他擋下那遮天的大印。
葉楓輕笑,拂袖將姜維的命魂取了出來,那盞石燈還燃着微弱的燭火,姜維的命魂雖弱,但重生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是....。”聶風身體巨顫,暗淡的眸中,閃過一道銳利光芒,看着那盞石燈,情緒激動萬分,“這..這是姜師兄的命魂嗎?”
葉楓笑着點頭,“姜維師兄可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說着,他輕輕拂袖,將姜維的命魂自石燈中取出,而後放在了山中靈力最爲濃郁的地方,佈置了精粹的聚靈大陣,以便吸收天地精華,淬鍊姜維的命魂,助他早日重生。
“好,好好。”聶風熱淚盈眶,話語哽咽不堪,命魂不死,姜維歸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他精神瞬間煥發了,頹廢之色也瞬間消散。
辭了聶風,葉楓一步走進了靈山深處。
入眼,他便看到了一片竹林,竹林盡頭的一座石碑之下,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子依偎在那裡,似是睡着了,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陸萱兒。
葉楓輕輕而來,陸萱兒還在沉睡之中,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憔悴,鬢角還有一縷白髮,她依偎着的墓碑,正是子炎的墳墓。
“死胖子。”陸萱兒夢囈一聲,嘴角掛着的柔美的笑容,眼角卻是閃動着晶瑩的淚水。
葉楓心中滿是愧疚,當日子炎和陸萱兒也參與了營救他的大戰,子炎戰死了,空留一座冰冷的墳墓,若非他知道子炎的命魂還在,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陸萱兒。
“師姐。”他輕言一聲,喚醒了陸萱兒。
陸萱兒睫毛顫動一下,自沉睡中醒來,擡眼便看到了葉楓,而後慌忙起身,慌亂中擦拭掉眼角的淚水,話語還有些無措,“葉..葉師弟,你何時回來的。”
“剛來的。”葉楓一笑,上前一步,伸手撫摸着子炎的墓碑,那胖的像一坨的子炎似是顯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咔嚓!
墓碑裂開了,被葉楓一掌碾的稀碎,連帶着墓碑後面的墳墓,也一併被他壓得崩塌。
“葉師弟,你.....。”陸萱兒慌忙上前,但一切都晚了。
葉楓微微一笑,拂袖取出了子炎的命魂,託着放在了陸萱兒的眼前,那命魂如火焰,隨風搖曳,若仔細凝看,還能看到燭火中那胖乎乎的子炎盤坐其中。
“他...他的命魂。”陸萱兒淚如雨下,整個嬌軀都顫抖了起來,一雙玉手摸上前,又不敢觸碰,生怕撲滅了這命魂燭火,“他真的還活着。”
葉楓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退出了竹林。
神識掃過這座靈山,當年恆嶽宗的弟子和長老們都還安好,恆嶽宗的後起之秀如雨後春筍,一個個都成長了起來,六川、石娃、炎龍、王橫、趙龍......,都已成爲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修士。
老一輩人如楊鼎天更是天賦異稟,修爲已經進階到了巔峰空冥境,隔着雲端,葉楓似是還能看到那盤坐的人影。
其他如千寶閣百大川、靈丹閣海大富、靈器閣龐長老、藏書閣黃石長老這些人,修爲也在修煉中突飛猛進。
但葉楓卻未敢上前,因爲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些人。
茯苓,恆嶽宗的聖女,衆多長老心中的仙女,隨他出去,卻沒有被帶回來,他把她弄丟了。
哎!
葉楓一陣輕嘆,而後尋了一處玉石,走了上去,靜靜看着這裡的一切,並未打擾任何人。
夜很寧靜,漫天的星辰閃爍,像一隻隻眼睛。
空氣中,一陣陣香風撲來,兩道倩影緩緩走來,容顏貌美,恍若兩朵鮮花,仔細看去,正是恆嶽宗的青芸和紅鸞。
“葉....,聖主,你什麼時候來的。”兩人本想叫一聲葉師弟,但一字吐出,又慌忙改了口,仰望着玉石上的葉楓,心中卻是苦澀萬分,嘴角流露的盡是自嘲的笑容。
“叫我葉楓就好。”葉楓不曾回頭,話語平平淡淡,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的這副神態,讓下方的青芸和紅鸞心中一陣陣的刺痛。
曾幾何時,她們的心都如此時這般疼痛,當年戲劇性的比試,把葉楓當做玩物似的賭注,誰曾想到會有今日,蒼天弄人,命運就是如此,那時她們嫌棄的乞丐,此時已是一宗聖主,蓋世之姿,讓她們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了。
最後看了葉楓一眼,兩人臉頰上浮現出悽美之色,如一陣風一樣,輕輕離開,帶着苦澀,帶着自嘲,帶着那終生的悔恨。
夜空深邃,碎星如塵。
不知何時,葉楓也離開了,回到了他和茯苓專屬的桃花林中。
這個地方,他一直不敢踏足,自從歸來,就沒有來過這個桃花林,他怕睹物思人,怕難以抵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桃花散漫,漫天紛落,卻已經物是人非。
靜靜佇立在巖壁前,葉楓能看到上面一幅幅用竹刀刻下的畫面,那畫面溫馨,是葉楓和茯苓的美好向往,只是未等實現,伊人就已經不在了。
“等我。”葉楓聲音哽咽,靜靜撫摸着巖壁。
擦乾淚水,他尋了一處靈力氤氳的地方,不斷的刻畫陣紋,牽引天地靈力匯聚,而後將謝雲和山伐的命魂放了其中,藉由天地精華淬鍊,不久的將來,兩人還會重生。
做完這些,他才掏出酒壺,依偎在巖壁之下,靜靜喝着烈酒,仰望着那虛無縹緲的星空。
期間,厲天來過一趟,跪在山伐的命魂前痛哭流涕,那山伐的斷刀被他插在了山伐命魂之前,好兄弟還未死,讓他激動不已,這一生,心中多少也少了太多的悔恨。
夜空寧靜,桃花林中,又剩下葉楓一人。
漫天的星辰綻放,無法計算器數量,他默默看着,像是看着自己那一個個因他死去的故友和紅顏,凌宇、赤雲峰、雲飛揚、鶴小鶴、蘇心兒......。
也或許,只有在這夜深人靜時,他纔敢想起這些人,那愧疚,一生都將相伴。
夜,更深了。
驀然間,那漫天星辰之中,兩顆碩大炙熱的星辰紛紛墜落了,那是天辰子和劍聖的命星,隕落的不分先後,葬在星空之上,煙消雲散。
葉楓豁然起身,怔怔的看着星空,身體都不由的顫動了一下。
“師兄。”一座靈山之中,丹辰子他們紛紛走上了虛空,見天辰子的命星墜落,滿眼已是熱淚盈眶,東華一脈無論是弟子亦或者是長老,紛紛跪在了地上。
天之下,盡是悲慟之聲,東華一脈天辰子、無極劍聖,接連隕落,大楚九皇,此時也只剩一顆碩大的星辰還未墜落,那雖然耀眼璀璨,但卻顯得孤零零的。
那顆,就是大楚第三皇幽冥老祖的命星。
“恭送兩位前輩。”葉楓恭敬行禮。
幾日前的一戰當真是慘烈了,血族、鬼窟、巫族、陰冥聖地,地府、妖族、神組織、魂之境這些歷代雄主的大敵,都參與了大戰,死傷極其慘重,血族、鬼窟、巫族盡滅,陰冥聖地元氣大傷,這是史無前例的大勝。
只是,這場勝仗,同樣付出了血的代價,天辰子和劍聖隕落,大楚一下失了兩皇,於大楚而言,這絕對是天大的噩耗。
望着星空,親眼見證天辰子和劍聖的命星隕落,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血族、鬼窟、巫族雖然覆滅,但妖族這些龐大的勢力依舊壓得他喘不過氣息。
要知道,他再無像天辰子和劍聖這樣的蓋世強者相助,妖族的妖王、神組織的神王、陰冥聖地的聖主、地府的府主、魂之境的魂王,這樣的強者,該由誰去戰。
他越發的感覺到時間的緊迫。
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問鼎巔峰,他需要那樣的實力去血戰八荒,前路漫漫,風雨飄搖的大楚,會給自己那樣的時間成長起來嗎?
呼!
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眼中閃過驚芒,壓力雖大,卻更是一種動力。
當即盤膝坐下,葉楓拂手取出了大鼎。
嗡!
大鼎一旦飛出,便嗡鳴一陣,它龐大厚重,大氣自然,經由天劫的淬鍊,顯得更爲不凡,整個鼎身都有混沌法則的烙印,以及那天劫留下的痕跡。
懸浮在半空中,鼎中自成一界,有異彩噴薄,各種神輝飛射其中,那是磅礴的元神之力,都是被葉楓滅殺的準天強者的元神,其中還有他們生前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