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是一個離開了就很難再回去的地方。她的過去,都在代州,卻再也回不到過去。
“爺。”她突然重重喘息,他擡頭看她。
夏雨抿脣,“如果有一天,厭倦了,直接告訴我。我這個人沒啥大毛病,就是喜歡自己騙自己。所以,好聚--好散。”
眸,凝了霜,死死盯着身下的女子,竟有些哭笑不得。
試問誰家女子,會在這種時候,不要承諾,不提要求,卻只給對方一句:好聚好散?
他望着她,此刻的彼此,坦誠相待,身上不知何時,早已不着片縷。輕柔的吻上她的脖頸,溫熱的呼吸就撲在她的脖頸處。細語呢喃,充斥着暗啞的嗓音,帶着刻骨的銷魂,“好。”
唯有一個字,也只有這個字。
帶着他的驕傲,也給了她應有的堅持和尊嚴。
那一瞬,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夏雨輕哼了一下。一轉頭,她便一口咬住了趙朔的手臂,發狠的咬,用力的咬,直咬得鮮血淋漓。
她疼的時候,她也要讓他知道。
要疼,就一起疼。
這樣才能刻骨,才能感同身受。
他卻笑了,任憑手臂上的血不斷的往下淌,任憑她咬着不鬆口。
畢竟是第一次,他也不敢太過肆意妄爲。夏雨再怎樣,終歸是個女子,在這種事情上,到底不如男人的體力和精力。
疼痛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承受。承受着屬於他的溫柔相待,將這副身子這個人,悉數交到他的手裡。
她鬆了口,脣瓣上染滿他的血,滿嘴的鹹腥味。
有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喉間,如雪花般輕盈。
有淚,從眼角滑落。
脣角,卻不由自主的微微揚起。
她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趙朔的影子在自己的腦海裡,逐漸清晰,逐漸佔據了一切。
有時候,男女歡好,不需要風花雪月,不需要海誓山盟。
只是你願意的時候,我也正好願意。
然後我們--剛剛好!
就好比我突然想你了,一轉身,你就在我身後。沒有理由,只是想了,而你恰好就在。如此而已!足矣!
夏雨實在太困,閉上眼睛,就能睡到大天亮。
懷裡的女人,許是一個人自我保護了太久,便是有他在身邊,她依舊會將身子逐漸蜷縮成一團。他看着像刺蝟一樣的女人,竟有些心疼。刺蝟,遇見危險的時候,總會將身子蜷縮起來,用滿身的刺去保護自己。
這或許,只是她的本能。要改變一個人的本能,似乎是件很難的事。就好像他,一個人活了太久,會逐漸忘了,被人溫暖是什麼滋味。
他將蜷縮起來的夏雨拽直,而後塞進了自己的懷裡。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這隻善良而蠢笨的刺蝟。她的刺,其實一直都只傷自己,不傷別人。
燭光搖曳,一室春風旖旎。
今年的冬天,似乎冷比往年慢一些。夜,卻似乎更短些。
眨眼間,已是黎明。
晨曦的光,稀稀落落的從窗戶縫裡漏進來,房間緊跟着透亮起來。外頭的
天氣,應該會很好,很適合出去走走。
支着胳膊,望着懷中緊貼着自己的小懶貓,趙朔勾脣。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凝了日月華光,美得讓人癡迷。他就這樣定定的望着貪睡的小丫頭,大拇指的指腹,溫柔的摩挲着她臉上的肌膚。
睡夢中的她,吧唧着嘴。察覺有異物騷擾,便往被窩底下鑽了鑽。
他單手便將她揪了出來,還沒玩夠呢,怎麼能溜進去。何況她若溜進去,萬一他忍不住,可怎麼好?
她哼哼唧唧的睜開眼,掌心觸及溫暖而堅實的胸膛,麥色的肌膚,佔據了她所有的視線。愕然擡頭,恰好迎上他饒有興致的眸,“怎麼,一覺睡醒就翻臉不認人?”
夏雨眨了眨眼睛,突然察覺身上涼颼颼的,身上若磨盤碾壓過一般,痠疼至極。腦子裡駭然想起昨夜的那些事,脣瓣微抿,她下意識的拿被子裹緊自己,慢慢背過身去。
趙朔快速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與自己赤誠相待。
“或者,爺可以委屈一下,幫你回憶回憶。”他半撐着身子,直接含住了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在耳畔縈繞,“想起來了嗎?”
心頭一窒,夏雨狠狠點頭。
他這才饜足的將她撈回懷裡,緊貼着自己,嚴絲合縫。輕嘆一聲,好似頗爲可惜,“看樣子,我這好男風的名頭,是真真實實的坐實了。”
夏雨蹙眉,“趙老九,吃虧的是我。”
趙朔挑眉看她,好一副嫌棄的表情,“你吃什麼虧?瞧你那幹扁的模樣,哪及得上爺的萬中之一?爺委屈了自己,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趙老九,你真不要臉。”夏雨撇撇嘴起身。
他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快速的穿衣,遮蔽她口中的幹扁身段。
“不管滿意不滿意,付錢。”夏雨穿上中衣,攤了掌心在趙朔跟前。
趙朔微怔,“什麼錢?”
夏雨一本正經道,“爺,逛窯子還得給錢呢,我這可是黃花大閨女,早前大娘說給我招親還能換不少銀子,我都沒答應。如今折你手裡,你不得給點錢嗎?”
趙朔上下仔細的打量着她,“你也算姑娘?”
“這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你看我像男人嗎?”夏雨瞪大眼睛,“廢話少說,給錢。”趙老九那麼多錢,若不幫他花一些,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趙朔輕笑,突然扣住她的腰肢,直接將她按在牀榻上。厚實的胸膛就抵着她的身子,讓她動彈不得。
“既然夏姑娘要問本王追要銀子,那也好辦。爺有的是銀子,不如夏姑娘再陪本王一會。若伺候得本王舒服,本王可以答應你,事後拿銀子砸死你。”他啃咬着她的脖頸。
夏雨被他撩撥得直癢癢,脖頸處如同有羽毛滑過,逗得她一直笑個不停。
最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便只能求饒。
“爺,你快點拿銀子砸死我吧——好癢——”夏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躺在他身下。
他含着她的脣瓣,聲音帶着蠱惑的撩人,“爺今日心情好,帶你出去走走。”
——————————
趙朔今日的心情,似乎真的
挺好。這是他頭一回,光明正大的帶着她走在大街上。在外人看來,兩個大男人逛街,委實有些怪異。
坐在茶樓的包間內,推開窗便能看見街面,夏雨慣來喜歡熱鬧,倒也甚是歡喜。
茶樓對面的店鋪正在裝修,若夏雨沒有記錯,原本是個客棧,如今大抵盤給了別人,連匾額都摘了下來。這是主街,能在這兒盤店面的,自然是出手不凡之人。
只是瞧這店面,夏雨總覺得有些熟悉。
尤其是門口那兩串大紅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好似——這場景倒是——
“看什麼?”趙朔抿一口茶,擡頭望着略微出神的夏雨。
“你看這兩串燈籠,是不是挺好看的?”夏雨趴在窗口,扭頭望着他。
趙朔瞧了一眼,“你想說什麼?”
“在代州,也就青樓妓館才這樣掛燈籠。”夏雨撇撇嘴,“不知道你們京城,是不是也這樣?”
“或許改明兒,能給你多出一個花滿樓來。”趙朔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杯盞。
夏雨輕嗤,“花滿樓就是花滿樓,在代州府呢,怎麼可能搬來這兒。大娘的生意那麼好,纔不捨得把黃金地段留給別人。”
手中的杯蓋輕輕落下,趙朔似笑非笑,“凡事沒有絕對。”
聞言,夏雨神情微怔,“你說什麼?”
“沒什麼,說說罷了。”趙朔呷一口清茶,起身緩步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現在清街了,等使團入宮,就會重新熱鬧起來。”
“你說大夏的使團入宮,公主會出嫁嗎?”夏雨問。
趙朔搖頭,“不會。”
夏雨一笑,“我也覺得不會。公主身體那麼弱,若是出嫁,那還得了?何況,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妹妹,想必皇上與太后也捨不得。”
墨色的瞳仁裡,淌着晦暗不明之光,幽邃而冰涼入骨。
趙朔垂眸,低眉盯着街對面的那個門面,眸光寸寸冷戾。
李煥從外頭進來,“爺,有消息了。”
夏雨一怔,卻見趙朔幽然轉身,一雙迷人的桃花眼駭然眯成狹長的縫隙,渾身上下散着教人不敢靠近的寒戾之氣。
“如爺所料,不差分毫。”李煥俯首。
短短的八個字,卻讓趙朔的面色驟然冷到極點。他的手,輕輕撫上窗櫺,突然硬生生掰斷了窗櫺木條,“東方越那頭如何?”
李煥呼吸一窒,“一路跟回來,想必大部分都已撤回京城。”
趙朔驟然拂袖出門,李煥緊跟而去。
“爺?”李煥疾步追上。
“馬上去代州,你親自去,必須要快!”趙朔口吻絕冷,面色黑沉至絕。
這一次,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但願,還來得及。
夏雨仲怔,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看趙朔方纔的神情,想必是出了大事。但他既然避着自己,想必是什麼危險之事不便讓自己知道。
一回頭,她看見有人將一塊招牌擡進了那間店面。
那招牌上的字,怎麼就那麼熟悉呢?
“好像在哪見過。”夏雨凝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