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把心一橫,“那也不能看着虎子去送死。”
樑以儒凝眉,“真的要去?”
“是。”夏雨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話音剛落,夏雨駭然頓住腳步。
她歪着腦袋看他,“你瘋了嗎?剛纔還口口聲聲敢不敢,怎的現在——”她擺了擺手,“算了,你手無縛雞之力,到時候還得我護着你。”
“我本不想入京赴試,但你不是說,好兄弟講義氣嗎?”樑以儒上前,“何況,你認得上京的路嗎?”
夏雨搖了搖頭,“不認得。”
“明日巳時,在城門外等我。”樑以儒越過她,緩步往前走,“錯過時辰,我不會等你。”
“好。”夏雨點頭,目送樑以儒離開的背影。
既然要走,那就該跟大家說一聲。
花滿樓日間是不營業的,夏雨從後門溜進去。
“大娘,我要走了。”夏雨站在阿妙孃的牀前開口。
阿妙娘正在睡覺,驚得一下子從牀上彈坐起來,“看上哪個京城公子了?”
夏雨搖頭,“虎子去了京城,我去幫他一把。”
阿妙娘瞪着眼睛,“你找死嗎?鎮遠鏢局都沒了,你還湊什麼熱鬧?別去京城,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我一定要去。”夏雨擡步就往外走。
身後,阿妙娘直跺腳,“你這死丫頭!”
疏影站在外頭,容色擔慮,“阿雨,別去京城。”
夏雨抿脣一笑,“疏影,怎麼連你都這麼說?虎子跟我一起長大,我不可能不管他。何況海叔對我那麼好,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聞言,疏影深吸一口氣,握住了夏雨的手,“你跟我來。”
她直接拽着夏雨回房。
回到房間,疏影從梳妝檯裡抽出一個盒子,小心翼翼的開鎖,“這裡頭是我這些年所有的積蓄,除了交付給媽媽的,剩下的都在這裡。你帶上,路上能當個盤纏。等到了京城,也能不愁吃穿,若是你省着花,還夠你們回來的路費。”
夏雨瞪大了眼睛,盒子裡頭金銀珠寶,爍爍其華。
換做平時,她肯定會笑得合不攏嘴。
可是現在……
“我不要。”夏雨關上盒子,“這是你準備贖身用的,我如果帶走了,就是對你不仁不義。書呆子說過,君子愛財,什麼有道。疏影,你對我好,我會記在心裡的。”
疏影輕嘆一聲,“贖不贖身也沒什麼重要。”她取了一塊布,將盒子包裹住,“我在花滿樓吃好喝好,也都用不上。你出門在外,誰也幫襯不了你,帶着吧!”
夏雨沉默。
“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疏影笑了笑。
夏雨這才點頭,“我以後一定還你。”想了想,便將脖子上的項鍊取下,上頭懸着半塊玉珏。
她不知道爲何只有半塊,可她知道,這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這個給你。”
疏影一怔,“我不要。”
夏雨把項鍊掛在疏影的脖子上,“就當是替我保管。”
“可這是你父母唯一留給你的東西。”疏影望着胸口的玉珏。
“他們丟了我,我也沒打算找他們,留着也沒什麼用。”夏雨深吸一口氣,“疏影,等我將來發達了,我幫你贖身。”
疏影笑得絕美,“好。”她猶豫了一下,“阿雨,你一個人走嗎?”
夏雨咬脣,她知道疏影的意思。
“書呆子——要上京赴考,所以一道走。”夏雨說得很輕。
疏影臉上的表情稍稍一頓,卻隨即笑了笑,“那也好,有個伴,路上也放心。”
“你放心,我會把書呆子囫圇個的帶回來。”夏雨握住疏影的手,“他跑不出你的手掌心。”
疏影笑而不語,眼底卻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