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讓屋頂上持弓之人憤怒,以及震驚。憤怒的是這必殺的一箭竟然在眼看就要得手之際被擋住,震驚的則是那三道靈輪的小女孩竟可以完全的抵擋住四道靈輪的全力一擊,且其刀未毀雕像也未損。先前那一刀火焰雖然也斬掉了他的一截衣袖,但在他看來那只是意外,畢竟破玄境與塑王境乃是足足相差了一個大階段,不可能做到正面相抗。
然而眼前情形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他緊皺着眉有些遲疑了起來,遲疑着要不要衝上前,不顧一切的將漂亮女人斬於刀下或者箭下。如此猶豫片刻,他最終把心一橫,咬了咬牙從房頂上翻身躍下,落在了巷道之中,然後持箭搭於弓向着莫小九幾人的方向潛進。
此時之機分外難遇,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就此錯過,那麼便無法再動手,因爲身份已暴露,待得聶伏尹回城或者其他幾個四道靈輪的侍衛趕來,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身形如風,在各處房屋間巷道內疾奔,百丈之距不過片刻便掠過,待得臨近那條巷道的巷道口,他雙腳在地面一點便一個縱身躍上了一幢閣樓的三樓之中,然後身體靠在欄杆一側的盡頭,貼着牆壁將視線落在了街道旁莫小九幾人藏身的那幢房屋的屋檐下。可雖然他現在所處的位置較高,但卻因與街道相距了一定距離,所以並看不見人影,只見得有一片衣角隱隱從牆邊露了出來。
見於此,他眉頭再皺,隨即一步擡起猛然踏在了欄杆上,發力間石質欄杆破碎,反震之力使其身形斜衝而起,向着莫小九幾人所在的房屋躍去,待得落下之際他雙腳於屋脊再點,一片屋瓦破碎中身形再度掠起,於半空形成頭下腳上之勢來到了街道的正上方,與此同時,右手向後一收,弓弦便被拉開至滿。
在他想來,對方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經潛至了近處,所以不可能提前做好了準備,所以就即便那小女孩的雕像有着能夠抗衡四道靈輪的力量,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只要這一箭能夠射出,那麼被箭簇所指之人就必死無疑。
可是,當得他視線落下,手中箭沿着視線的方向就欲射出時,卻發現那房屋下竟空無一人,唯有剛纔所見的那片衣角掛在牆上,隨着微風輕飄。
眼前所見,讓他不禁一怔,可正是這短得可以忽略的一怔,背後距離最近的一幢房屋的屋頂卻突然破碎了開來,碎屑滿天四散中一股如柱的火焰逆空而起,攀上了半空。火焰中有一丈半高的黑影浮現,黑影的雙手中又有丈餘長的大黑刀乍現,然後大黑刀之上吞吐出凝聚如實質的刀形火焰。刀形火焰帶起一片火幕和燃燒着呼呼之聲的呼嘯向下直斬,速度之快,猶如一道紅色閃電。
持弓之人聞聲大驚,急忙於半空中回頭,同時棄掉了手中的箭矢拔出了腰間的刀,欲以抵擋。但,他此時乃是頭下腳上之勢,且手中刀又是短刀,所以根本無法完全在此情此景下護住全身,只能在千鈞一髮之際爆喝一聲出口,將玄海中屬於四道靈輪的修爲盡數激發出了體外,使衣衫變成了甲冑一般堅硬,同時竭力將雙腿彎曲雙腿收於了胸前。
下一刻,火刀斬至,狠狠劈在了他護在蜷縮身體前的短刀之上,轟然如雷之聲中,火焰交織着星輝蕩散,於半空形成了一片蔓延四周的能量漣漪,所過之處空氣燃燒,牆壁破碎,屋瓦更是化作碎屑紛飛,而黑色雕像也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彈上了天空,在離開火焰的一剎那化作了一片黑霧被扯回了房屋之中。
至於持弓之人,則是如一塊從山頂滾落的石頭一般被猛烈的砸向了地面,不過這一擊並未對其造成什麼可怕的傷害,只不過燒掉了他身上部分的衣衫,將他的皮膚震出了些許裂縫。於是他心中一鬆,急忙伸展身體翻身以面朝下,欲在落地之後強行穩住身形,可正在此時,忽然有一片火如潮水從之前雕像出現的房屋下涌了出來,熊熊燃燒上了街道。
那一簇簇火苗一丈來高,其中正有一尊雕像仰頭向天,雙腿分開成馬,垂於身體左側的雙手拖着一把丈餘長的漆黑大刀,似欲要在他落下之際一刀逆空挑來,生生將之斬成兩半。
持弓之人之前從屋頂掠上半空,身體與地面的距離也不過稍稍高出一幢房屋,所以此時落下便用不去多少時間,再加之受到了巨大的力量衝擊,所以,只不過眨眼間便臨近了地面,所以,在見得雕像手中就要揮起的大刀後臉色陡然劇變,驚慌的將洶涌的星輝聚集於雙掌上擊出,想要靠着與空氣撞擊所產生的反震之力來改變身體墜下的方向。
可是,他眼下距離地面只有兩丈來高,不說雕像一丈半的身體加上丈餘長的大刀就能直接斬在其身,只說那漆黑長刀上突然吞吐出的刀形火焰便已然超過了兩丈,此時此距之下,他雙掌擊出後從無形的空氣上反震回來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在這眨眼之間讓身體躲過攻擊。
雕像雙手握住長刀之柄,如抽刀之勢向天拔出,攜帶着凝聚成刀形的火焰向上直撩,力量之大,若它是血肉之軀,那麼必然能看見那黝黑的雙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力量之大,使得速度極快,不到彈指間便斬在了持弓之人向下格擋的短刀之上。然後從叮的一聲斷裂的短刀中劃過,轟然劈在了他的胸膛,將之狠狠的拋向了半空。
這一擊,依然沒有對持弓之人造成多大的傷害,因爲他在火刀臨體之際將所有的星輝都凝聚於了前身皮膚之上,使得皮膚變得堅硬如甲冑,只是那撞擊時產生的巨大震盪讓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
他身爲四道靈輪塑王境,在聶伏尹手下也是排列三線,何時曾受過這等侮辱,何時曾被一個三道靈輪的小女孩打得一時沒有還手之力?所以一聲憤怒的爆喝出口後,他扔掉手中的斷刀再度將雙掌向着空氣中連續擊出,此時身體是向着上方拋起,他有着足夠的時間藉助空氣的反震之力調整方向,而只要成功調整方向落在了屋頂上,那麼這被動的局面就會立即改變。
不過,還未等到思緒落下,他卻聽見火焰在空氣中竄動的聲音響起,眼角的餘光隱隱見得後方突然出現的火紅之色中有着一把大黑刀帶着開山裂地之勢斬了下來,速度之快,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時,還沒來得及將凝聚於前身星輝分至後背之際便斬落在了其背上,帶着灼熱的溫度破開了皮膚,揚起了一片鮮血被蒸騰成霧。
這一擊,使得他皮肉綻開鮮血飛灑,更是將之許多骨頭劈得碎裂,於是他便在慘叫聲中朝着地面急墜。而那地面上火焰中的另一尊雕像則已不知何時將刀再度拖在了身側,刀身上凝聚出的火焰在街道上燃燒出了一條可怖的痕跡。
他從空中向着地面砸落。地面火焰中雕像握住刀柄上提,於胸前時雙手驟然加速,火刀便再一次逆空撩起,斬在了他的身上。長刀臨體,又是慘叫伴隨鮮血,巨大的力量生生將之再度拋上了半空。自然,那從半空中被收回破碎屋頂內的火焰在恰到好處的時間又涌了出來,所以,火焰中的長刀自然也又一次直斬而下。
如此反覆多次,那聚集在遠處的民衆以及得到消息趕來的士兵便看見了一幅奇異的畫面,只見那街道上有大片火焰燃燒,街道旁的一幢房屋破碎的房頂上有一股火柱不斷涌出收回,仿如毒蛇在一次次吐信,而半空與地面的火焰之間則是一個人影在被接連的拋起劈落,拋起劈落,連成線的慘叫中潑出一片又一片灑落如雨的鮮血。
見此一幕,後趕來的士兵不禁面面相覷,那被慘虐之人他們皆認識,乃是聶城主本要任命爲統領的人,乃是四道靈輪的修爲。可之前還聽報信的人說他欲對女統領不利,怎麼此時所見卻是他被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難不成是城主所爲?又或者是另外幾名隨着城主去往城外荒山的侍衛提前回來了?於是百思不解中便向之前已在此、且看見了整個經過的士兵詢問,可一問之下不禁大爲驚愕,如何都想不明白一個三道靈輪的小女孩能將一個塑王境修爲的人打成這等模樣。
屋頂破碎的房屋中,莫小九和武小劍睜大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窗外,眼珠隨着半空中的人影不斷上下起落,然後兩人同時蠕動着咽喉對視了一眼,紛紛帶着駭然的表情轉頭看向了身後大堂中站在熊熊火焰內控制着兩尊雕像的倪兒,背上皆是逐漸滲透出了一層冷汗,心想這小丫頭到底是有多麼變態,竟能以三道靈輪的修爲將一個四道靈輪之人打得這般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