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九強壓着想要立即趕往後山的衝動,和白方說了兩句後便轉身向着藏書樓走過去,眼中閃爍着交織了寒光的執着,謙叔你等着,有朝一日小九一定將你救出這火雀宗。
白方眉頭漸皺的看着他身側攥緊的雙手,心中涌起了一些擔憂,心想這小九難道真有什麼重要的人被關押在了火雀宗?可小九不說他根本就無從得知,也只有等過段時間,待得幾人的關係更進了一步之後再詳細問問。
此後,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天心等人終於知道了什麼是勤奮的螞蟻。莫小九幾乎是將家都搬進了藏書樓,除了一日三餐以外根本就不邁出門一步,甚至連洗浴時手中都拿着一本書冊。
期間,流沙本着救出在他看來已經着了魔的某人而幾度出手惡整,卻每每都得到一個又一個的白眼相對。莫小九有時還打着不想被幹擾修煉的藉口讓天心將之好生猛揍了一頓,於是到得最後流沙也就失去了興趣,不再理會這個最小的師弟。
又是數日之後,此時的藏書樓中,房屋的一角已經是堆滿了從莫小九手下扔出的畫着密密麻麻符文的廢紙,桌案更是被墨汁浸染成了一片漆黑,有些地方甚至還凝結出了厚厚的墨垢。
某時,他落筆之後,動作忽然一停,似乎在剛劃出的符咒中隱隱感應到了一種玄妙,而後他便以站立的姿勢保持了整整一天一夜。
“這就是通向符咒的正確之路麼?”從靜思中退出,莫小九放下筆拿起符咒,感覺着從指間毫無阻礙流入其中的星輝,心中一陣說不出的暢快,隨即他擡手就將符咒打在了身上。
符咒臨體,化作一道微光消失不見,平地一陣勁風吹卷得廢紙亂飛中莫小九的身形一閃而沒,出現在了幾步之外的地方。可“哇”的一聲,他剛一站定就是一口鮮血噴涌了出來,急忙伸手抓住旁側的書架才勉強穩住了搖晃欲墜的身體。
他踉蹌的回到桌前,染血的嘴角上掛着一抹笑意,雖然以自己現在的修爲還駕馭不了這隱遁符,但至少已經成功的摸索到了天心所說的方法。
想罷,他提起筆鋪好紙,剛準備再度一頭扎入符咒的臨摹中,眼角的餘光卻見得窗外院門前的石階下天心臉色極度難看的走了回來,隱隱可見垂在一側的手臂因緊攥着五指而暴起了無數青筋。
老頭爲何這般神色?莫小九皺了下眉,放下筆紙帶着疑惑拉開門走了出去,才發現兩位師兄和三師姐也從兩側走了出來。
“你們跟我來。”天心看了幾人一眼,徑直走進了房間。
“師尊,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白方很少見天心臉色寒成這種程度。
天心不語,站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卻並沒有端杯飲入口中,一直待得茶水漸涼才轉身說道:“雖然沒有了靈泉的幫助,但這一批的新進弟子中仍有十人靠着自身的天賦開啓了第一道靈輪。”
“這不很正常麼?”流沙雙手環胸靠着門沿道:“每年的這個時候老頭你都會被尺千教訓一番,難道還沒習慣?至於做出這般要吃人的模樣麼。”
白方與阮飛雪也是有些不解的對視了一眼。火雀宗歷來有個規定,那便是每一批的新進弟子中若有十人以上開啓了第一道靈輪,那麼便會舉行一場比試,從而挑選出最具潛力的一人。而驚符門因爲多年來沒有新進弟子,以至於已經很久沒有參與過這場比試,也是因此,宗主尺千每年都會借這個機會將天心好一番羞辱。
可正如流沙所言,天心爲了保住驚符門而一直忍受着尺千的羞辱,久而久之也就習以爲常了,不該是現在這種反應纔對,可怎麼眼下像是到了要爆發的邊緣?。
白方想了想,猜測道:“難道尺千又與其他門主在合議取締驚符門的事情?”
他話音還未落下,天心背後光芒一閃,七道靈輪赫然浮現,隨即全身捲起了一股猛烈至極的氣勢,砰然將身側的木桌絞成了粉碎。天心呼吸因憤怒而帶着顫抖的說道:“這次不是合議,尺千那老東西是想趁着老宗主遠遊未歸的機會徹底剔除掉我們。”
“徹底剔除?”流沙皺了下眉,說道:“老宗主遠遊之前明確下令,不論驚符門沒落到何種程度都必須存在,尺千有這麼大膽子敢擅自動手?”
“不敢?”天心冷哼如雷,“剛纔他當着所有門主的面發話,這次若我們再派不出新進弟子參戰,就要徹底解散驚符門,你說他敢不敢?!”
阮飛雪道:“可他若真這麼做了就不怕老宗主回來質問?”
“質問?”天心怒得來回踱步,說道:“他聯合所有門主來個先斬後奏,到時候質問又有什麼用?難不成老宗主還能將他們全殺了不成?!”他道:“再則,老宗主之所以執意要保留下驚符門只是因爲念及與我門中某位先輩的舊情,可這份舊情又如何抵得過驚符門曾經與莫白和謙風這兩個名字扯上關係的罪名?!”
“尺千那老東西大可以在取締驚符門後將這罪名搬出來,你們認爲老宗主還能有什麼話說?”
聽至此幾人背上都是滲出了一層冷汗。以前老宗主一直在宗內,尺千還不敢明目張膽的逆其意,可眼下老宗主已經遠遊,他要是真的快刀斬掉驚符門,根本就沒有人能阻攔。
先是謙叔被抓,現在曾與之有所瓜葛的宗門又即將被毀,莫小九如天心一般憤怒,一步跨前道:“那參戰便是了!”
“戰?”天心看向他,“拿什麼戰?誰去?”
莫小九指了指自己,說道:“他不是要求親進弟子參加比試麼?我去。”
“你怎麼去?”天心拉過一把沒被毀掉的椅子坐下,過了良久才逐漸恢復了平靜道:“在啓靈之地,長風便識得了你的長相,此去一碰面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也未必。”莫小九思索道:“在啓靈之地只有長風見過我的臉,若是在比試之時能讓他不在場,我應該就沒有生命危險。”
幾人聞言怔了怔,白方道:“當時在啓靈之地的新進弟子將近百人之數,你確定只有長風一人見過你的長相?”
莫小九回想着點了點頭,說道:“當初你將玉牌給我時我便極其注意不讓他們看見我的臉,所以在靈泉的時候一直都是以背相對。”
“若是真的只有長風見過你,”白方說道:“或許倒還有些機會化解掉這次危機。”
“尺千之所以新進弟子參加比試爲由來逼迫我們,是因爲他不知道老頭已經收了小九爲徒.”流沙道:“如果決定讓小師弟參加這次比試,那麼就必須不能被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說着,他忽然想起了那日看守山門的那兩個弟子,臉色微微一變轉身就推開門向着山腳奔了下去。
莫小九自然也想到了那兩人,看向天心問道:“看守山門的弟子是固定的幾人還是輪流換?”
天心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山腳的大門是進入火雀宗的唯一途徑,雖然小九進得宗門的時候看門的弟子不知道他如今已拜入了驚符門,但這麼久不見其下山必然會有所口舌。他道:“看守山門的弟子一月輪換一次,從你上山之日算來,那兩人應該剛好被輪換了下來。”
說罷,他看向白方道:“你打聽一下,當日的那兩人是屬於哪個門主的弟子,爲了以防萬一必須讓他們不得再開口!”
白方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驚符門因爲沒落,長期沒有新近弟子的緣故早已經成爲了其他人茶餘飯後的笑談,心想小九上山的事情恐怕眼下已經是從那兩人口中傳了出去,只是千萬別傳入各大門主和尺千的耳中才好。
待得白方走後,莫小九開口問道:“這次比試都有什麼規則?都有哪些人蔘與?”
天心示意阮飛雪從新沏了一壺茶,端杯抿了一口道:“,規則只有三條,不致殘,不傷及人命,不能廢掉對方修爲,而至於參與的人倒是挺多,幾乎是全宗的弟子。”
“全宗弟子?”莫小九一怔,說道:“不是新進弟子比試麼?爲何往屆弟子也要參與?”
天心解釋道:“這不僅是新進弟子比試,還是往屆弟子爭奪進入火雀峰底名額的擂臺。”
莫小九疑惑道:“峰底?火雀峰底有什麼?”
“雀靈洞。”天心端着茶杯起身道:“雀靈洞是火雀宗內最高的修煉之地,唯有宗內的天之驕子纔有資格進入其中,裡面的星輝濃於外面百倍。”
“百倍?!”莫小九一震,啓靈之地的星輝濃郁程度已經讓他心驚不已,想不到這雀靈洞竟然還遠遠超之,若是自己能夠進入其中修煉,那豈不是能極快的增加境界提升的速度?
見他臉上神色,天心便知道他有所心動,說道:“你就不要想了,以驚符門如今的地位根本沒有機會去爭奪進入雀靈洞的名額,況且新進弟子必須入宗滿五年纔有資格。”
莫小九心中苦笑,終於是清楚了驚符門被排擠到了何種程度。他道:“那麼每年都有多少人能進得雀靈洞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