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妖兒在東方武胸膛那朵梅花才綻放之際便已向着後方的另一扇窗戶掠去,她無法制止莫小九動手,更無法在東方武死後洗清嫌疑,所以只得逃,即便是逃走之後更無法說清也必須逃,因爲她不想一輩子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死牢中。
莫小九則不想讓她逃,所以拔出插在東方武體內的刀便甩了出去,黑刀化作一道黑影帶着一竄血花直取東方妖兒的後背,破開了她的衣衫刺進了皮膚。
窗戶在啪的一聲中破碎,碎片被巨大的力量撞進了夜色之中,見狀,莫小九摔開東方武一步跨前,左手中的長鞭如一道風影般掠了出去,卻只捲住了黑刀,而東方妖兒則在後背鮮血迸濺中開啓靈輪快速的墜向地面。
莫小九沒有緊跟追出,因爲東方妖兒在破窗而出之際便將刺客兩個字傳遍了整個雪漠城,更響徹了塔樓周圍的空間,傳進了後方的山洞中,引出了一個背後凝聚着三道靈輪的身影。
他極快的將雙刀組合成弓,反手拔箭勾弦,瞄準落地後一刻不停向着城外疾奔的東方妖兒便射了出去,然後再不多看,轉身就向着來時的窗戶掠出,途經東方武時,一刀抹過了其頸子。
那道箭矢從窗**出,從半空中掉落的窗戶碎片間穿過,一路擊碎着飄落的雪花電射而下,穿透了高強外一幢房屋的屋檐帶着瓦礫扎進了巷道中東方妖兒的後背。
一聲被強行壓制到最低的慘叫響起,鮮血如紅色的煙花暴散中東方妖兒踉蹌撲倒在地,身體向前翻滾了兩丈遠才停了下來,但她卻顧不得查看傷勢,臉色慘白的翻起身便繼續向前疾奔。
血流如水,眨眼就被染紅的衣衫下露出了一個拳頭般大小、四周滿是木渣碎屑的洞,不過洞並不深,只有一寸左右,東方妖兒知道自己不會死,她在千鈞一髮之際將所有的星輝都聚集在了身後,生生的擋住了這一箭。
她很慶幸這支箭沒有箭簇,是木枝製成,雖然仍是造成了極重的傷勢,但卻沒能將她推進死亡的深淵。
另一邊,莫小九靠着身上的士兵衣服無驚無險的混出了城,與倪兒匯合後一路向着遠處急掠,不多時便扎進了茫茫的雪山之中。
塔樓中,東方妖兒的房間內,東方武雙眼死灰十指捲曲的躺在血泊之中,臉上還殘留着恐懼和求生的渴望之色,旁側站着的是一個背後凝聚着三道靈輪,渾身因極度憤怒而顫抖的中年男子。
他滿眼血絲的抱起屍體,目光落在了東方武身側地面上的兩個血字上,悲痛咆哮的聲音蓋過了呼嘯的寒風,震得塔樓窗臺上的積雪紛紛墜落。
回到山中破屋,莫小九挖出了埋在地下的棺材,然後便非常仔細認真的查找裡面是否有夾層暗格存在,可即便他幾乎快將整個棺材都拆成了塊,也沒能找到另外半張地圖的影子,不過卻意外的從棺底某處發現了一根兩指寬兩指厚,一尺來長的木條。
“破界尺?”莫小九看着手中黑色木條上的三個字,不解的轉向倪兒道:“這是什麼?”
倪兒接過破界尺反反覆覆的看了看,迷茫的搖了搖頭,她雖是從棺材中來,卻不知道是誰將她葬在了棺材中,自然就更不知道手中的黑木條是何物。
“現在怎麼辦?”她擡頭道:“我們只有半張地圖,根本就找不到九荒鏡像幻境在哪裡。”
莫小九拿出戒指中的地圖展開,看着其上路線盡頭處標記的鏡鎮,想了想道:“若不然我們先走到這鏡鎮再說?”
倪兒蹙了蹙眉,說道:“沒有完整的地圖去了又有什麼用?”
莫小九捲起地圖站起身,說道:“說不定到了那裡會找到另外半張地圖的下落。”
倪兒道:“你憑什麼覺得另外半張地圖會在那裡?”
莫小九搖頭,說道:“另外半張地圖就算沒有在那裡,但肯定也會有些線索。”
倪兒想了想,點頭道:“什麼時候走?”
“現在。”莫小九將地圖和倪兒手中的破界尺收入戒指中,又將被拆開的棺材從新埋到了地下,說道:“東方世家已經得到了地圖,肯定會派人前往,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前面。”
倪兒幫忙在棺材上埋着雪,問道:“你怎麼肯定他們會去?”
莫小九用腳夯緊着地面,說道:“人的心裡,就比如說我在某個地方撿到了一個寶物,告訴你後你肯定也會到那裡去找。”
正如他所說,此時的帝都皇宮中,一間除了帝王外無人敢進的暗室中,一張金色的長案前,昏黃的火靈石光亮下,帝王東方劍正緊緊的盯着桌面上被小心鋪開的半張地圖,他已經連續看了許多天,可仍是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激動。
找到了,終於是找到了,爲了找這半張地圖他幾乎是暗中翻遍了整個朱雀帝國,甚至還派人潛入其他帝國尋找,卻不想如今竟是這般意外的出現在了眼前。東方劍早已失去了平日的沉穩,連呼吸都有些顫抖的打開了桌案上的一個精緻鐵盒,取出了其中用錦布包裹的東西,從此物落於桌面來看應是極輕纔對,可他在拿起時卻是手臂顫抖面色緊繃,彷彿有千斤之重。
小心的解開包裹的錦布,顯現出來的是一個黑色的卷軸,東方劍雙手停在半空,不斷的張弛着手指,額頭上不知爲何忽然滲透出了一層隱約可見的細密汗珠,眼中更是有着莫名的痛苦之色。
他不得不痛苦,因爲曾經爲了得到此物他不惜在父皇的藥中下毒,弒君篡位,更是以密謀叛亂之罪將最疼愛他的東方須白灌以天下劇毒,且打斷了雙腿逐出了家族。
我也是爲了家族的強大,希望他們在天之靈能夠理解吧。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終於是緩緩打開了卷軸,露出了其下裝裱在之上的泛黃老紙。
紙張不長只有半尺,下方有着明顯撕裂的痕跡,仔細一看那裂痕與桌案上的半張地圖極爲相似,果不其然,當得東方劍將兩者一上一下放置時,裂痕處竟然完全結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張完整的地圖。
見此,東方武因緊張而鎖住的眉頭終於是逐漸舒展了開來,靠着椅背久久的合上了眼揉着額頭兩邊緊繃的肌肉,後半張地圖已經得到了多年,其上密密麻麻的複雜線路他幾乎是倒背如流,然而卻苦於找不到前半部分的下落而尋不得九荒鏡像幻境的所在。
現在好了,兩者合二爲一,他終於可以去尋找那個被火雀宗遺忘已久的神秘所在了,東方劍伏案細看,目光從地圖頂端的黑線一路向下,待得落到接縫處的鏡鎮二字時不由得又皺起了劍眉,從路線走向來看,這鏡鎮已經臨近了帝國邊緣,再結合後半張地圖,那秘境難不成是在青龍帝國境內?
若真是如此可就麻煩了!他收起地圖起身,跨步走出了暗室,來到了大殿之上,將應召等在殿內的東方問天帶到了書房之中。
“不知父皇急召兒臣有什麼吩咐?”東方問天先是向案前坐下的東方劍行了一禮,然後問道。
東方劍看了他一眼,道:“你上前來。”
待東方問天走至身側,他展開地圖,看着其上的九荒鏡像幻境幾個字道:“你可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秘境?”
“九荒鏡像幻境?!”視線落處,東方問天先是一怔,而後便是赫然一驚脫口出聲,但他隨即便收聲抿脣,將冰冷的目光看向了書房內幾名低頭垂手的宮女。然後出鞘聲起,寒光閃動,鮮血迸濺中幾名宮女瞬間斃命,東方問天還劍入鞘,走回案前道:“父皇何時得到了這前半張地圖?”
東方劍看了看倒地而亡的宮女,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最欣賞東方問天的地方便是其生來就有帝王心性,做事果斷狠辣毫不拖泥帶水。
“就在數十天前。”他道:“東方妖兒從雪漠城送回,據她說是從一具棺材中所得。”
“棺材?她可有說是什麼人棺材?”東方問天道。
“一具空棺材。”東方劍鋪開一張白紙,提筆染墨開始臨摹地圖上的路線。
“敢問父皇,那棺材中可還有他物?”東方問天想了想道。
“沒有。”東方劍起初很慢,後面則是行筆如風,只不過片刻間便將整張地圖絲毫不差的臨摹了出來,說道:“東方妖兒並沒有將棺材送回。”
“沒有?”東方問天皺眉,說道:“兒臣在想,那棺材中會不會還有其他與秘境有關的東西。”
東方問天之所以深得東方劍之心,不止是心性,更多的是因爲其縝密細膩的心思,他放筆起身道:“所以我讓你三弟前去查看。”
這時書房外傳來焦急的腳步聲,隨即就響起了一個帶着顫抖的通報聲,聲音的主人似乎太過驚慌,明顯有好幾次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