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鏡花水月城中有人潛入,葉心和水之魂都不可能不知情,但這凌厲的一招襲擊,依然令他措手不及,彷彿是很早就精心策劃並等候着的。
葉心從未感覺到此地有旁人存在,唯一的便是奄奄一息的媚兒。
所以這一招突襲自然是出自媚兒。
“啊!”葉心痛呼一聲,被忽然暴起的媚兒一腳踢在了屁股上,載了個翻滾。
“你沒事了?”葉心爬起身來,意外的看向媚兒,臉色紅潤勝過從前,哪裡有半點創傷後遺症?
“怎麼,你希望我有事?”媚兒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撇嘴道:“下次再敢不顧性命亂來,我踢的可就不是這兒了,我一定會踢爆你的蛋蛋。”
葉心滿臉黑線,他不認爲媚兒做不出來。
“亂來的是你吧,強行催動聖境巔峰武丹,激發靈魂承受範圍外的力量,怎麼還能活蹦亂跳?”葉心正色道,小心翼翼的貼了過去,仔細觀察,終於確定媚兒不是在強撐。
她是真的完好如初,並且修爲直破涅槃境七重,簡直逆天了。
“嘶!”葉心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但那不死必有後福嗎?反正媚兒本就不是正常人,也沒什麼難以理解的。
“我也沒料到會這樣,本來按常理,我的武丹應該會受損,就算涅槃之力修復,也要好些年頭,但他曾助我洗髓,留在我體內的一滴神血,竟然直接修補了我的武丹。”
媚兒望着滿天水幕光澤,美目似乎也被映照出點點溼潤,那是眼淚在打轉。
他,便是萬世之前的憐天。媚兒至今都在尋找的愛人。
葉心歡喜之餘沒有打攪媚兒,容她安靜感懷了片刻,才道:“現在我已聚齊七魂。只要萬木森林一行順利,我便是真正的涅槃境武者。距離能幫你實現願望,又進了一大步,放心吧,就算他再輪迴一百次,我也會幫你找到他的。”
“呵呵,我想以憐天的資質,就算轉世千萬次,也絕不會被神罰鎮壓下去的。每一世必然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如果這一世,他便是算計了夏長天的那人,你還會幫我嗎?”媚兒忽然問道,臉上的笑意讓人看不出到底藏了幾分認真。
葉心倒是愣住了,良久不敢做出什麼保證。
“隨着夏長天的記憶不斷甦醒,我對那人的恨意也與日俱增,特別是他利用雲紗,害的我們雙雙隕落,被迫輪迴,我曾一度理所當然的以爲。我和他必然只能活一個。”葉心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不甘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我這一世欠了媚兒姐你好幾條命,如果他真是你要找的人。他也願意放手對我的迫害,我願意爲你做出退讓。”
“謝謝你!”媚兒笑意不改,只是淺淺回答了一句,然後點道:“這一世你的爲人我自然清楚,你是個好人,而迫害你的那人似乎在謀劃什麼很不好的大計,如果真是他,他不願意放手的話,我想我會站在你這一邊。因爲那樣的憐天,已經不是我的憐天。”
苦苦等候了千秋萬世。渴望的重逢,卻被媚兒看得如此開。她想要的或許不是轉世後的憐天,而是能夠甦醒記憶,回到從前的憐天,這是她的執着,也是對那份愛一直保留的初心。
因爲這份初心很淳樸善良,所以她寧可放棄一個變得邪惡的憐天,也不願意將就,一旦盲目將就,初心會變質,這份愛也就玷污了。
“出去吧,不然你家凝兒要吃醋了呢!”媚兒很快又恢復了不着調的嬉笑表情,涅槃境七重的氣息隱藏了起來,出去之後神風門的人也沒有起疑什麼,畢竟他們都不知情風穴中的過程,沒看到媚兒到底傷到了什麼程度。
唯一明白的是,有媚兒在,神風門內無人可以動葉心,就算是夕月也不行。
“趕緊出發吧,耽誤了這麼多天,你的生機已經剩下不到一個月了,萬木森林的路程還有十來天,也不知道到了跟前是不是一定能順利進去。”神風門的人忙碌了半日,藏龍谷那邊也接連傳來捷報,就只剩最後的寥寥抵抗了。
所以夕月主動言道,示意她會繼續伴隨葉心等人上路,而不是留在神風門。
風翎雪等人苦勸無果,只能帶着御風十二極和大量資源,紛紛選擇閉關去了。
風穴前,風雷點破了那些話,葉心隱隱覺得自己對夕月有些愧疚,所以不好再殘忍拒絕,只能尷尬的同意,如今不同的輩分和那份相思之情,還是頗爲彆扭的。
好在夕月的修爲在那裡,容顏都不顯蒼老,精心打扮之後,看起來也是個三十出頭的美婦,並不讓葉心反感。
接下來的近十天,風平浪靜,葉心的生機卻不斷衰減,衆人爲了顧及他,趕路的速度是越來越慢。
“明早便可進入萬木森林了!”終於,鬱鬱寡歡的陸皇后,在傍晚時分開口。
衆人驚喜的望去,卻發現她臉上,已經被一層陰霾和擔憂的色彩覆蓋。
“這萬木森林還有什麼危險不成?”葉心問道,這位岳母他也是盡心盡力的在照顧,相處的還算和諧,就不知陸皇后心底到底有沒有就陸輕盈的死,責怪過自己。
“危險是其次!”陸皇后似乎到了不得不言的地步:“葉心,你們都知道,我和輕盈是從這裡逃出去的,在神州只是爲了避難活下去,因由卻從來沒有問過。”
“現在我告訴你,我曾經是萬木森林深處,靈族的聖女,每一代聖女都是唯一一個能與神樹溝通的守護者,而代價便是永世不能動情,更不能破了身子,那樣便會失去純潔,失去和神樹溝通的能力。”
說道這裡,所有人都明白了,陸皇后有陸輕盈這個女兒,自然是動了情,壞了一族最大的禁忌,現在回去,極有可能繼續被追責,甚至處死。
“然而,我有了輕盈之後,才發現神樹賦予聖女的木靈之心,竟然轉移到了胎兒身上去,這是千古以來都不曾出現過的,所以輕盈沒有出生,就意味着她會成爲下一任聖女。”
“當時的幾位族老,爲了維護尊嚴,處死了我的愛人,並且將我圈禁起來,我知道等我誕下輕盈之後,同樣會被處死,她會成爲無父無母的孤兒,就算成了聖女,也是終身不可能婚嫁,孤獨一生,她更不會知道有過我們這樣的父母,她聽到的定然是編好的故事。”
“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在距離她出生的前一天,殺掉了守護我的接生者跑了出來,他們萬萬想不到我會如此冒險,所以當時的守衛並不嚴密。”
“也虧了胎兒體內有木靈之心庇護,萬木森林中我草木和走獸都對我有些忌憚,這才順利逃了出來。”
衆人聽得目瞪口呆,陸皇后絕對是一個偉大的母親,臨盆只差一天,竟然還能爆發出護犢的狠氣,如此逃離,稍有不慎,便是一屍兩命。
“如此無情的種族,您還有情感留念嗎?”葉心閉目嘆息一聲,他不想陸皇后看到瞳孔中的殺意,在他看來,這些人讓輕盈遭受了如此痛苦的過往,都是該死之人。
陸皇后慘淡搖頭:“這次回來,只是爲了輕盈,我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從我逃走的那天起,我和靈族就已經斷乾淨了。”
殺夫之仇算一樣,還險些處死她,毀掉女兒的一生,這樣的族人還能有感情嗎?
“明白了,就當是彼此是陌路人,旅遊路徑此地吧,如果他們肯滿足我們的目的,付出些代價交換也是可以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武。”葉心多少還是給陸皇后留了點餘地。
只是他未曾預到,連萬木森林外圍的妖獸都不願彼此安好,一整夜的嘶鳴怒吼,讓人難以入睡。
直到黎明灑進森林,進食的野獸纔回歸的平靜,陰鬱的夜林才迎來一簾暖意。
陽光破開黑暗,樹葉上點點熠熠的露水眨着眼睛,像一顆顆璀璨的星辰,透過葉縫,好多光線寫在了地面上,洋洋灑灑沁人心暖。
葉心伸出手臂,光線在掌心裡很柔和,輕輕一握,彷彿能抓住一些溼潤的清新。更像握住了美好的未來,此行纔是他涅槃境最後的劫難,成便可以七魂之力再創新高。
這是黑暗退去,黎明的第一縷光輝,萬木森林的外表,看起來竟是春意盎然,司機不敗,美如人世間最後的樂土。
這裡見不到定點人爲破壞的痕跡,而已沒有樓閣城牆,連人跡都罕有。
所以美麗的同時,林子顯得過於濃密了些,是葉心見識過最茂盛的原始森林。
“我不太懂你們武者的修爲境界區分,特別是煉魂境之上,但你們需要小心,曾經族老言過,神州臨近的荒蕪平原上的妖族,和萬木森林比起來,簡直就是一道分支。”
陸皇后的話讓所有人心中一緊,不過還沒有她說的那麼恐怖,這裡的妖獸應該只是更多罷了,頂尖強者絕對不會有太大差距,至少荒蕪平原上有五大妖王,荒蕪之主也沒有人族的聖境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