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凌風一大早就起身,目光看向窗外,天剛朦朦亮。
昨晚一夜他都難以入睡,在牀上翻來覆去,心中百念交集。想起爹孃得知自己今天要離開部落,前往黑石城巫殿時,臉上露出不捨的表情,凌風心裡就感到難受異常。
他,又何曾想過要離開自己爹孃,還有妹妹,獨自一人前往陌生的環境生活!
走出房間,來到屋內廳堂。入眼處,木桌上擺放了一碟自己最喜歡吃的竹籤烤肉,肉串上還冒着熱氣,顯然是才做好不久。
心中一酸,凌風走到屋外,目光朝竈臺看去。
兩個熟悉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正是自己爹孃雙親!
孃的肩膀輕輕聳動,泣聲雖然輕微,卻清晰傳入凌風耳中,而爹則伸手將娘擁入懷裡,不時用手輕輕拍打孃的後背,低聲安慰。
此情此景,讓凌風看了心酸難受,他悄悄退了回去,站立在屋內廳堂中,兩行熱淚止不住流淌下來。
好半響,他伸手拭去臉上淚痕,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小臉上隨後露出笑容,對着屋外大聲喊道:“娘,今天的早膳可真豐富啊!”
隨着他話音落下,外面傳來一陣低語聲,隨後,只聽白秀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風兒,你今天這麼早就起身了,爲何不多睡一會兒?”
接着,只見白秀端着一個木盤,笑盈盈的從屋外走了進來。她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悅,除了眼圈有些紅紅的,沒有半點傷心流淚的痕跡。
凌風看向自己的母親,小臉上充滿笑容,心裡卻在默默流淚。
“娘不願意讓我看見她傷心流淚的樣子,我也不能讓她老人家擔憂……”凌風默默想道。
常言道,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
試問天底下任何一位母親,要跟自己孩子分離時,會不傷心難過?
“風兒,你娘一大早起身,替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竹籤烤肉,還有小米粥,快,快趁熱吃,涼了味道可就不好呢!”凌圖也滿臉笑意走了進來,目光慈祥,看向凌風輕聲說道。
“好咧!”凌風從白秀手中接過盛有小米粥的瓷碗,吐了吐舌頭,裝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怪摸樣,隨後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凌圖夫婦坐在一旁,目光看向他那副狼吞虎嚥的吃相,雙雙露出寬慰的笑容。
“飽了!”凌風一陣猛吃後,將桌上早膳全部解決掉,伸手摸了摸肚子,對白秀笑着說道:“娘,您的手藝沒得說,孩兒百吃不厭!”
“風兒喜歡就好!”白秀聽後笑了一下,伸手輕摸了摸凌風的小腦袋,柔聲道:“娘以後不在你身邊,你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外面的世界人心險惡,可不像在咱部落中,你遇事都要多留些心眼,千萬不要莽撞,也不要輕易得罪人!”
“娘,您儘管放心,以孩兒的聰明才智,不管到哪裡去,都吃不了虧!”凌風笑嘻嘻的道。
“阿秀,你就放心吧,自己的兒子難道還不清楚,他的小腦袋裡面鬼點子最多,心思轉得快,不會那麼輕易吃虧的!”凌圖在旁邊笑着說道,“再說了,主管黑石城巫殿事務的殿主大人是我們生蠻族人,風兒去了之後,不說別的,光看在同族的情面上,他也一定會照顧風兒的!”
“這我就放心呢!”白秀點了點頭,展顏笑道。
一家三口聊了一會兒,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住在左鄰的楚雲翔夫婦從屋外走了進來,楚黒也跟在他爹孃身後。
“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楚雲翔進屋後,招呼了一聲。跟凃猛三人約定的時辰雖然還沒到,可是,自己這邊肯定要提前過去,若是讓人家等候的話,未免有些失禮數。
凌風站起身,走到楚黒旁邊,隨後目光看向自己爹孃,笑道:“爹,娘,孩兒這就走了,妹妹還沒有睡醒,你們二老就留在家裡,不用相送呢!”
“小沒良心的,你這一去也不知何時能夠回家,娘跟你爹自然要送你出門!”白秀嗔怪一聲,說着說着,眼圈又有些泛紅。
“阿秀,等孩子們安定後,姐跟你每年都去巫殿看望他們!”白萍在一旁看出自己妹子心裡不好受,連忙開口安慰道。
“大娘說得沒錯!”凌風強忍心中酸楚,裝作嬉皮笑臉的樣子,對白秀說道:“等孩兒在黑石城混出些模樣,到時,派人來接您跟爹還有妹妹一起去享福!”
“乖!”白秀聽後再也忍不住,眼泛淚花,走上前去將凌風擁入懷中。
“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凌圖知道他們母子感情極深,但是這也沒有辦法,爲了兒子的前途,短暫的分離是必然的。
“阿秀,芸兒還沒睡醒,你還是留在家裡吧,我去送風兒就行呢!”凌圖說了一聲。
“姐跟你姐夫隨同凃猛大人一起上路,護送孩子們去黑石城巫殿,阿秀你就放心吧!”白萍在一旁笑着說道。
他們都這麼說了,白秀也就不再堅持,鬆開懷抱中的愛子,又輕聲叮囑了幾句,方纔揮揮手,讓兒子離去。
“娘,孩兒走了,您多保重……”心裡默默祈禱,凌風強忍心中悲傷,轉過頭向屋外走去。
離開自己居住八年之久的家,凌風心中感觸良多。他一路向坡下走去,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因爲他知道,自己孃親此刻肯定倚在門檻處,流着淚水目送自己離開,他不想讓娘看見,自己流淚的樣子……
還是營地中心處,那座石殿前的空地上,此刻,部落中的族人幾乎全部都聚集了過來,他們都是來替孩子們送行的。
凌風一衆來到時,其他兩個孩子在長輩們的帶領下,一早就已經到了。他們站了一會兒,凃猛跟兩名魂族上師也來到場上。
目光一掃,凃猛看見四名孩子全部都到齊,也沒多說些什麼,對着身旁的薩沛上師低語幾聲,旋即,後者從懷中摸出一個銀光閃閃的物什。
凌風距離薩沛身旁不遠,他仔細看去,發現對方手中那銀光閃閃的物什是一輛三寸來長的銀製輦車。
“這是魂族煉製出來的飛行巫器,名曰流雲車,可以載人飛行,遁速極快!”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好奇心重,白萍在一旁笑着解說道。
“載人飛行?”凌風聽後心中好奇,他實在想不通這三寸來長的‘流雲車’如何載人飛行?於是,眼睛一眨不眨緊盯向薩沛上師,看此人到底有何手段?
薩沛取出‘流雲車’後,嘴裡喃喃唸咒,旋即將手一拋,那三寸來長的銀製輦車憑空暴漲,瞬間化成一輛丈餘長、銀光閃爍的巨輦。
這麼神奇的巫器,凌風還是頭一次見識,心裡驚歎之意可想而知。
“大家上去吧!”凃猛大手一揮,當先躍上輦車。
隨後,兩名魂族上師也躍上輦車,白山海和楚雲翔夫婦見狀,伸手將孩子們抓緊,飛身躍了上去。
凌風只感覺腰身一緊,耳邊生風,隨後,他已經被白萍帶到輦車上,目光一掃,幾位同伴們都已經上來了。
就在此時,下面傳來如海般的人聲,凌風探頭看去,只見下方族人朝他們揮手告別,其中,自己的父親也站在人羣中,面露微笑,目光看向自己。
“爹,孩兒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娘,還有妹妹……”凌風的話還沒說完,只感到身下一沉,旋即耳邊傳來‘嗖’一聲,‘流雲車’破空而去,他眼眸中慈祥和藹的父親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慢慢消失不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