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府。
“怎麼回事?”陸生鎖眉問。
張副官低了低眉,答言道:“不知怎麼回事,涼小姐從北平回來後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撤掉了我們的人,換上了蘇佩清的人。”
陸生眉頭鎖的更緊了,問道:“可有打聽是怎麼回事嗎?”
張副官回答道:“打聽了,卻沒有找到原因。”
陸生沉了沉,才道:“我晚上過去一趟。”
張副官頷首應聲:“是,督軍。”頓了下,張副官又道:“對了,督軍。我已經打聽到了關於大姐的消息。”
陸生聞言,心驚了一下,緊接着就問道:“大姐現在在什麼地方?”
張副官答言:“人就在北平。”
陸生趕緊命令道:“速速派人去找!”
張副官敬禮道:“是,督軍!”
用晚膳的時候,涼清韻忽然氣沖沖的過來,直勾勾盯着涼若玖,質問道:“你爲什麼要把母親軟禁?”
涼若玖聽到涼清韻的質問便笑了,反問:“軟禁?我何時軟禁了三姨太?”
涼清韻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字鏗鏘道:“你將母親一步不離的關着,就連我進去看母親都不可以。你不是軟禁了母親又是什麼?”
涼若玖回答自如,“我在讓三姨太好好養病,其他人都不得干擾。”
涼清韻氣的渾身發顫,一雙眸子裡頭泛着恨意,冷聲道:“你胡言亂語!趕緊把母親放了!”
涼若玖淡言:“食不言寢不語。”
涼清韻怒氣道:“放了我母親!”
涼若玖撂下筷子,冷冷盯住涼清韻,吩咐道:“轟出去!”
即刻有士兵上前來制住涼清韻往外拖,緊接着就聽見涼清韻的嘶喊:“你們幹什麼?!放開!放開我!”
又聽到涼清韻叫罵道:“涼若玖!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凝蘭看着涼清韻被那樣拖了出去,有些擔憂道:“夫人,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一些。”
涼若玖漠然道:“沒什麼過分的。”
凝蘭只好頷首應聲道:“是,夫人。”
“哼!”
涼清韻冷哼了一聲,從涼家離開,氣沖沖去了方府。
涼清韻一進門,就甩臉色給下人看。下人都哆哆嗦嗦不敢吭聲。方年一看涼清韻這副模樣,趕緊關切問道:“清韻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涼清韻不說話,冷哼了一聲。
方年一聽,是越發着急了起來,“清韻,到底是怎麼了?你和舅舅說,舅舅給你出頭!”
涼清韻還是冷哼,不吭聲。
方年手邊放着一根柺杖,那條腿算是瘸了,他拿起那根柺杖一瘸一拐的來到涼清韻面前,又問道:“清韻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情啊!你和舅舅說,舅舅一定給你出頭!”
涼清韻臭着一張臉,憤憤不平道:“涼若玖軟禁了母親!還不讓我去看一眼母親!”涼清韻又殷殷看着方年,委屈道:“舅舅,涼若玖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居然敢幹出這樣的事情來?”方年有些不太確信問。
涼清韻點頭,怒氣道:“是這樣的舅舅!你可一定要替母親出頭啊!”
方年信誓旦旦道:“你放心,舅舅一定給你出頭!舅舅明天就去!”
他疼極了涼清韻,對涼清韻所提的要求幾乎都是說一不二的。儘管他現在這條腿這樣了,爲涼清韻是一定要的。
涼清韻挽住方年的胳膊,似撒嬌般說道:“謝謝舅舅。”
方年越說越來,又是一臉篤定道:“我就不信她的膽子有這麼大,居然敢軟禁她的三姨娘!到時候,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她!”
涼清韻的謝謝二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一道慵懶的女聲傳來,“我回來了。”
方年一聽,即刻截然大怒,吼道:“你又去哪瘋了?”
只見門口站着一個高個子的女子,身段窈窕,眉目如畫,是一張尖尖瓜子臉,卻滿臉含着怒氣,冷冷盯住方年,沒好氣道:“你吼什麼吼?!”
她一臉不悅,反而比方年更怒,又是吼道:“我吼你怎麼了?!你是我女兒我難道還吼不了了嗎?!”
方年一聽這句話,更怒了,他氣的握緊了柺杖,怒罵道:“你真是個不孝子!你還有臉回來嗎?!你怎麼不滾出方家!真是不孝的東西!”
她一聽,突然就笑了。看着方年十分淡然道:“我本來就不孝。更何況你們生我就得養我。”
她一臉理所當然,沒有半點不覺得不那麼理所當然。
方年握着柺杖的那隻手劇烈顫抖着,胸口起伏不定,要被自己的女兒氣死,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抖的,“你!你這個孽障是要氣死我了!”
方晗穎平靜而言:“早死早超生。”
“你!你這個孽障!”
方年幾乎快要被氣死過去。涼清韻見狀,趕緊順着方年的後背,安撫道:“舅舅,你別生氣了,想來晗穎不是故意的。您千萬不要生氣了,生氣傷身子的。舅舅,彆氣了,彆氣了……”
方晗穎聽着涼清韻這番話,覺得可笑,她從鼻腔發出一聲嗤笑來,言道:“我就是故意的。”
“孽障!孽障啊!”
方年氣急攻心,忽然感覺這顆心要跳出來,頭也暈暈乎乎的。涼清韻看見方年的神色不太對勁了,趕緊扶着方年坐了下來。這天又大,涼清韻是又給方年倒水,又給方年扇扇子。好不容易等到方年緩過勁來,又聽見方晗穎譏諷道:“怎麼,妖精又來了?還嫌作得不夠多嗎?”
方年一聽,又怒了,呵斥道:“你胡說什麼!”
“我說的妖精是誰,妖精心裡頭清楚。”
話落,放晗穎掩嘴打了個哈欠,慵懶道:“乏了,沒工夫和你們計較了。我要去歇息了。父親你可千萬被氣着了,不然,明天還要給你辦喪事呢。”
“滾!”
方年怒吼,差點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幸虧有涼清韻在旁邊守着安撫着,不然,這方年恐怕真的會被方晗穎氣死過去。方纔的那番話,也的確很是讓涼清韻尷尬。她看着方年沒事了便匆匆離開。
車子停到涼家門口,她看見了那輛熟悉的軍車。立馬,像是醋罈子打翻了似的。氣沖沖的進去,她看見涼若玖屋中的燈還亮着,醋罈子又像是打翻了十壇一樣。她氣勢洶洶的要推門進去,忽然聽得裡頭似乎在爭吵,她便止住了步子,收回了手來。
涼若玖冷着張臉,毫無感情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你一直就在騙我不是嗎?非要我說的這麼透徹,你才願意承認嗎?”
陸生心底有所委屈,卻又是一臉緊皺眉頭的模樣,解釋道:“我也是纔剛剛知道大姐在北平學堂教書的。”
涼若玖冷笑,諷刺道:“你不是之前就已經告訴過了我,你大姐在北平教書嗎?現在又反過來說你剛剛知曉,陸生,臉打的痛不痛?狠不狠?”
門口的涼清韻聽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來,繼續聽着。
陸生有些無奈,可又一個勁的想要解釋明白。可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短短一句,“若玖,我真的是剛剛纔得到消息的。”
涼若玖臉色冷的駭人,冷冰冰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不重要了。我也不需要你的人來保護陸家了。之前,我所求你,拜託你,是我賤。”
涼若玖這句話出口,陸生心猛一驚,忽然一把握住涼若玖的手腕,冷聲道:“不許說這樣的話!”
涼若玖嗤笑,看着陸生的那雙眼睛多了些芥蒂來,道:“夠了嗎?”
“若玖。”
陸生手中的力氣大了一份,涼若玖吃痛,卻連一個痛字都沒有說。她疏離道:“夠了就請你離開。”
“請放手。”
涼若玖再言,陸生不忍心,卻還是緩緩鬆開了手。
涼若玖看着陸生冷笑了聲,漠然道:“從今往後,陸家和涼家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關係。你幫我是情分,不幫我是本分。所以,我信你也是本分,不信你,更是本分。陸生,請吧。”
陸生擡起手來壓了壓帽檐,聲音也低了下來,“若玖,我一直,”陸生話還未完,涼若玖便一言打斷,“好了,漂亮話不用說了,門就在那邊,請吧。”
陸生只好將要說的話都嚥了下去,微微頷了下首,轉身離開。門口的涼清韻聽見軍靴的聲音,趕緊先躲得遠遠的。等到陸生走後,她纔出來。她冷了一眼,得意道:“最好斷得乾乾淨淨吧。這樣,我的目的纔會更近一步。”
凝蘭在一旁給涼若玖扇着扇子,蹙眉問道:“夫人,真的打算這樣嗎?”
涼若玖漠然道:“不需要了就是不需要了,沒那麼多理由。”
涼若玖自己也清楚優柔寡斷成不了事,她現在什麼都可以割捨了,沒有什麼是割捨不下的。
凝蘭頷首應聲:“是,夫人。”
她繼續扇着扇子,沒再多說什麼。
涼若玖翻看着賬目,問着凝蘭,“最近嚴探長有來過電話嗎?”
涼若玖搖搖頭,答言道:“嚴探長沒來過電話,倒是約翰有來過電話。”
涼若玖問,“商行那邊怎麼樣了?”
凝蘭答言:“一切都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