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生照顧着涼若玖剛剛喝了藥,又一直守在牀邊安撫着她的情緒。這幾日幾乎是寸步不離。
有時候,陸映溪還會熬了補身體的湯親自端過來。
涼若玖的確開心,可臉上,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凝蘭匆匆進來,稟告道:“夫人,仇小姐來電話了。”
涼若玖蹙眉問:“說了什麼?”
“說,”一想到涼清韻,凝蘭就止住了話,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夠說下來。
涼若玖面若素白,看着凝蘭這個樣子,沉聲問:“說了什麼?”
凝蘭低了低眉,這纔敢說道:“說二小姐投靠了尹之,現在和尹之合作要扳倒你,要一同奪走涼家。還有……這一次您去上海,要讓你有去無回……”
涼若玖攥緊了被角,一字一字道:“既然她那麼想看我死,那我自然不能遂了她的心願。凝蘭,”她剛欲吩咐,陸生卻搖了搖頭,言道:“你的身子是最要緊的,大可不必着急這些事情。還有我在,你不用擔心。”
涼若玖望着陸生,微微頷首,道:“這段日子就勞煩你了。我這一病,恐怕又得引起舊疾了。估計得緩許久了。”
陸生笑顏道:“不用擔心,你好好緩着就是了。”
凝蘭似乎是想起一事來,又稟告道:“對了,夫人。今天,蕭家送來了退婚書。”
陸生一聽,臉色立馬冷了下來,質問道:“退婚書?怎麼回事?”
凝蘭似乎沒有察覺出來陸生的臉色不對,眼神一直在涼若玖身上,又重複了次:“對的,就是退婚書。”
陸生眼中怒氣格外明顯,涼若玖一瞧,忙讓凝蘭解釋。凝蘭解釋後,陸生的臉色這才鬆了鬆。
陸生愧疚道:“現在,你名聲也沒了。”
涼若玖無力笑了下,說:“你名聲不也是沒了嗎?只是這一回,讓蕭臻難做了。也讓蕭家人,都因爲我的這顆私心,而傷心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確實覺得有愧於蕭臻,也有愧於蕭家人,便吩咐道:“凝蘭,咱們是不是和蕭家有什麼生意上的來往?”
凝蘭點了點頭,回答:“是的,夫人。蕭家昨個兒還剛剛要了酒呢。”
涼若玖聽了,款款道:“就當是送給蕭家的,不用收錢了。”
凝蘭一聽,驚了一下,多有些不答應道:“夫人,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如果是小數目,我們是完全可以送的。可……實在是太多了。畢竟是蕭老爺要去做生意的。”
凝蘭也的確是在爲涼家而考慮,可涼若玖確實覺得太對不起蕭家人了,實在是太愧疚了。應該做些什麼彌補纔對。她對凝蘭道:“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畢竟,是我們先對不起蕭家人的。總得彌補些什麼。”
凝蘭也是個明事理的人,點了點頭,回答道:“是,夫人。凝蘭明白了。”
陸生垂了垂眸,歉意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應該早些就和你說清楚了。”
涼若玖曾經或許十分討厭陸生,怪罪陸生。可事到如今,她更應該去怪罪自己。她微微嘆了口氣,言道:“有些時候,有些事情,自己一人知道就好了,不宜多說。每個人心中都有藏事的。”
陸生握住涼若玖的手,溫睞道:“這些日子,我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好起來。涼家的安全,你更不用擔心。都有我在。”
涼若玖卻婉言拒絕道:“公事要緊,你還是先回督軍府吧。有事情我在叫你。”
陸生輕輕拍了拍涼若玖的手背,淺言道:“不打緊。”
陸生含笑。
涼若玖這一回也確實也是固執不過陸生,只好應允。
凝蘭剛走,如冬便進來,欠了下身子稟告道:“大小姐,夫人託我來捎話。她這段日子就在酒莊處理事情了,讓您放心。”
涼若玖一聽,立馬蹙起了眉頭來,千叮嚀萬囑咐道:“如冬。你一定要時時刻刻注意着母親的身子。不可像從前那樣了。到點就趕緊催母親回去休息。吃藥的時候一定要按時吃。給母親補身子的蔘湯一定要切記。”
如冬笑了笑,回答道:“那可不。大小姐你就放心吧,夫人現在可惜命了呢!”
涼若玖這才笑道:“這就好。”
如冬又瞧了一眼屋裡頭只有涼若玖和陸生二人,她嘴邊掛起一抹笑來,說:“我看呀!咱們要氣死那個涼清韻!要氣死那個林婉柔!就必須幹一件大事來!這樣才能讓她們元氣大傷!”
涼若玖剛剛還想誇一句如冬穩重了,沒想到,這會子如冬又開始天花亂墜了起來。她唉了聲,笑了笑,問道:“你又打什麼歪心思呢?”
如冬看了一眼門外頭,將門關了起來。又看了看窗戶外頭有什麼人沒,這才說道:“林婉柔和涼清韻不都喜歡陸督軍嗎?可陸督軍,喜歡的是咱們大小姐!然後呢,我覺着,就不要什麼訂婚了,直接結婚!大小姐直接嫁到陸家去!氣死她們!妒忌死她們!”
如冬可謂是看的最透徹的一個人了,她自小就跟着涼若玖。更是清楚涼清韻是個怎樣的人,還有那位林小姐。她無比清楚。事到如今,她只覺得涼清韻根本就不配姓涼,也應該被趕出涼家。
當時涼夫人被軟禁的時候,涼清韻的所作所爲更是令人厭惡。
她這心裡頭,也憋着氣呢。
涼若玖聽了,鎖眉一臉無奈道:“你又在胡說了。”
可陸生卻道:“如冬說的對。”
涼若玖詫異看着陸生,問道:“你聽這丫頭的話?”
如冬一聽涼若玖這麼說,可就不答應了,言道:“大小姐,我現在可不是小小丫頭了!也不是當年那個炸麻花辮的小丫頭了!我現在,可是夫人的貼身丫頭!”
涼若玖聞言,笑了下,反問:“那還不是丫頭嗎?”
“那總歸是不一樣的!”
如冬揚了揚眉,春風滿面。
陸生看着如冬輕笑了聲,言道:“如冬跟着你這麼多年,又跟着夫人這麼多年。早長大了。你呀,有時候,也應該聽聽如冬的話。”
陸生這麼一說,涼若玖實在是不敢相信。她看着陸生,繼續問道:“你真的聽如冬這丫頭的話?”
陸生笑笑,直接道:“你好好緩身子,婚禮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去做。”
“胡鬧!”
涼若玖否決,不答應。
陸生含笑望着涼若玖,目光灼灼,言道:“這件事情我會先問過涼姨。你好好養病就是了。”
涼若玖一聽,實在是覺得無比荒唐,又否決道:“這事就成了什麼?不答應,我是絕對不答應的!”
如冬一雙眼睛轉來轉去,趕忙道:“陸督軍,改日不如今天吧!正好我要去酒莊一趟呢!您隨我去就是了!”
陸生答應道:“成。我隨如冬一塊過去。正好同涼姨說。”
“陸督軍這邊請。”
如冬還坐着請的手勢,涼若玖這會子都快要被氣昏過去了。
“映溪待會子就過來了,你好好緩着。”
陸生叮嚀了幾句,這纔跟着如冬出來。
說實話,涼若玖心底自然是欣喜的。可是……事情已經荒唐成了這樣,還要繼續荒唐下去嗎?
如冬邊走還不忘誇道:“陸督軍,許久都不曾見您了,您真是越發玉樹臨風了呢。”
陸生笑笑,言道:“許久沒見你了,你這張嘴,也是越發的會說了。”
如冬嘻嘻笑了兩聲,又同陸生拉起了家常來。恐怕只有如冬才能同陸生這般侃侃而談了吧。
到了酒莊,如冬立馬恢復了嚴肅臉,稟告道:“夫人,陸督軍來了。”
“請。”
陸生同如冬進來,如冬忙守在了涼夫人一側。看着陸生,臉上又開始笑嘻嘻了起來。
陸生喚道:“涼姨。”
涼夫人對着賬本,說道:“坐吧,別站說。”
陸生言道:“涼姨,我來是同您說件事情的。”
聽到事情二字,涼姨這才擡起了頭來,她看向陸生,問道:“何事?”
“我打算等到若玖病好後,就迎娶若玖。”
涼夫人一聽,整個人愣了一會。隨後才問:“你方纔說什麼?”
陸生剛啓脣要說,就聽見如冬一喜道:“夫人!這可是大喜事啊!陸督軍這是在跟您提親呢!”
如冬這麼大聲,涼夫人不聽見都難了。
涼夫人問道:“爲什麼?”
“一直都想娶若玖爲妻子。因爲我愛若玖。”
如冬一聽,真的覺得肉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涼夫人放下手中事情,擡眸看着陸生,沉聲道:“說實話,你同若玖之間的姻緣我是不看好的。我或許更傾向於文林,因爲起碼文林是真的待若玖好。而你眼中,卻藏了太多不爲人知的事情。把若玖交給你,我實在不能信任你。”
涼夫人眼中自然是有着擔憂的,她對陸生現在可謂是半信半疑。
陸生眼眸中滿是堅定,答言道:“涼姨,我一定會待若玖好。願得一心人,白頭不想離。”
“但願如此。”
如冬聽到這句話,立馬高興道:“夫人這是答應了!姑爺你還不趕緊叫媽啊!”
陸生低了低眉,似乎是有些羞怯之意,喚道:“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