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個綿州的人都知道了。涼若玖嫁給了尹德,做了婆子。
方萍聽到消息後,急急忙忙進來,站在屋裡頭便吆喝了起來,“哎呦喂!被我給說準了吧?現在真的就做了婆子了!真不知道你宋青是教育了個什麼東西!”
方萍字裡行間的意思十分明顯,諷刺着涼若玖,也同時諷刺了涼夫人。
涼夫人端坐在沙發上,眸色平靜,不理會方萍的任何一句話。
那天晚上,涼若玖已經告訴了她。涼夫人也早就知曉,涼若玖更不會有那麼的愚蠢,莽撞行事。反倒是有些人,覺得自己是知道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急着急着就要告訴所有人,涼夫人卻格外沉穩。
方萍見涼夫人不言語,覺得自己是佔了上風,又變本加厲道:“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覺得,生了這麼一個女兒,你也覺得有辱自己的面子?”
涼夫人淡淡笑了笑,看向方萍,分外平靜道:“若玖嫁給誰,自然先要問過我。我答應了,若玖去嫁便是。你方萍又急個什麼勁?又不是你的女兒嫁給了尹德。”
方萍聞言一怔,冷冷盯着涼夫人。一張臉上是青一會,紫一會,質問道:“你早就知道?”方萍等着涼夫人的答言,這張臉上可謂是神情多變,豐富多彩啊。
涼夫人看見方萍的這張臉青白交錯,說不出來的愉快。她雖已經見慣了方萍這樣子的臉色,今個兒一見,還是覺得稀奇,看着方萍,笑顏道:“當然了。不然,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是傻子嗎?”
陸生急急忙忙進來,直勾勾盯着涼夫人,質問道:“涼姨!你怎可就這樣斷送掉若玖的婚姻呢?!”
涼夫人就連眸子都沒有擡一下,便漠然道:“若玖的婚事,好像和陸督軍您沒有任何關係吧。”
“涼姨!”
陸生攥緊了拳頭,心裡頭。
聽着陸生聲音裡頭的微微變化,涼夫人這才擡眸看向了陸生,卻又淡然問道:“何事?”
陸生終於忍不住問,“尹德是啊!涼姨,你爲何要將若玖嫁給尹德呢?爲何?”他眼中自然是有怒意的,涼夫人也從未見陸生這般怒過。那雙眉毛似乎都快要擰到一起去了,好像都可以打個結似的。
涼夫人面色如常,言道:“我相信,若玖已經告訴過你了。”
陸生沉沉鎖眉,心裡頭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一樣,沉甸甸的。他看着涼夫人,問道:“告訴了我?”
涼夫人看着陸生的眼神冷了一分,道:“陸督軍自個兒好好想想吧。”
話落,涼夫人便起身來回了自己臥室。方萍似乎還要追上去,卻被陸一把拽住,一字一頓道:“涼姨有些累了,三姨太還是請回吧。”方萍一把甩開了陸生的手,好像方萍力氣很大。陸生此刻覺得渾身麻木,提不起來任何一絲力氣,方萍能夠這麼輕而易舉的甩開陸生的手,也在情理之中。
他現在腦子裡頭想的只有涼若玖和尹德是事情,涼若玖和尹德成親了?他不相信,突然!腦子裡“嗡”的一聲,涼若玖那日的話一直徘徊着,“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像個魔咒捆住了陸生的腦袋一樣,他連連後退幾步,漸漸泛紅了眼眶。
多時,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着,便傳來涼清韻溫婉的聲音,“督軍,若玖已經和尹德成親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陸生冷笑一聲,漠然道:“你說的可真是輕巧。”
涼清韻悚然一驚。陸生的聲音冷的像塊冰一樣,她每靠近一步,好像感覺自己都快要被凍住一樣。她有些吃力的才走到陸生身旁來,又啓脣婉言道:“陸督軍想來你也知道,若玖的性子從小就是那樣頑劣,別人說什麼她都不聽。涼姨又怎麼能夠說的通若玖呢?督軍,這樣的若玖不擔心也罷。”
忽然聽得“嘶”的側耳一聲,涼清韻趕忙捂住耳朵。陸生拔出軍刀來,搭在涼清韻脖頸,一字一字警告道:“若玖有什麼不是也輪不到你來說。注意好你說話的分寸。”
這軍刀搭在涼清韻脖頸上,她只覺得冰冷,冰冷的好像渾身血液都凝固住了一樣。看着陸生的眼神,也泛起淚來,“督軍,你爲了若玖,非要將我逼到如此地步嗎?我有什麼不好?我到底有什麼不好?我有什麼不好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改的!可以改到你喜歡爲止!督軍!”
高跟鞋的聲音“蹬蹬蹬”的響徹在整個屋內,來人是林婉柔,她穿着一件白色貂絨,嫣然一笑,看着涼清韻,道:“這人心若是黑了,改什麼都無濟於事。”
涼清韻一聽是林婉柔的聲音,臉上即刻不不悅,似乎也不怕陸生的軍刀架在自己的脖子,冷冷盯着林婉柔,不滿問道:“你來做什麼?”
林婉柔還是笑着說,“我來看一看涼夫人。”
方萍冷笑一聲,看着林婉柔,冷朝譏諷道“黃鼠狼給給雞拜年,能有什麼好事?這夫人啊,一雙眼睛可是毒着呢。你林婉柔是個怎樣的人,還怕夫人不知道嗎?”
涼夫人倒是清楚林婉柔的底細,越是知道底細,心裡頭自然多個防備。現如今,方萍和涼清韻二人針對着林婉柔一人,涼夫人不會抉擇,她自然是幫着林婉柔的,言道“來的都是客,林小姐請坐。”
林婉柔欠了子,恭敬道“多謝涼夫人。”
話落,林婉柔便走近了陸生,緩緩擡起手來握住了陸生緊握着軍刀的那隻手,蹙眉道“督軍,不可。”
陸生緩緩將軍刀移開,涼清韻頓然覺得如釋重負,猛然鬆了口氣,整個人現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她想走一步,卻發現就連腳都擡不起來,只覺得渾身都麻木了,林婉柔看見涼清韻僵在原地,故意道“督軍都已經放過你了,道個歉吧。”
涼清韻想要說話,一時之間卻又張口無言。方纔陸生將刀架在她脖子的那一刻,她簡直怕極了,現在都後怕不已。她攥緊了拳頭,清晰的可以看見她的手在微微顫抖,咬牙切齒道“林婉柔。”
林婉柔依舊眉眼彎彎的,看起來滿眼笑意,卻冷的像冰,再次對涼清韻道“道歉吧。”實則林婉柔在給涼清韻臺階下,涼清韻自然也聽得出來林婉柔的話外之音,低了低眉,歉意道:“督軍。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說錯了話,還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陸生沒有言語,忽然喊道:“張副官!”
張副官立馬進來,鏗鏘道:“屬下在!”
陸生命令道:“備車,去柳鎮!”
張副官扣緊軍靴,敬了個軍禮,遵命道:“是!督軍!”
陸生轉過身即刻離開,涼清韻似乎還想拉住陸生,卻被林婉柔擋在面前,提醒道:“督軍是要去窩,你也要跟着去嗎?涼清韻,有些時候你自認爲聰明的事情,反而是在自作聰明。當然了,你若想要跟着去,那你就去吧。柳鎮那邊,可不是一個安生的地方。有去無回,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涼清韻冷哼一聲,氣沖沖離開。方萍冷了一眼林婉柔,道:“沒想到你這張嘴挺會說話的啊,簡直巧舌如簧。林婉柔,你就像是隻狐狸精一樣纏在陸生周圍。你比不上我們清韻任何!”
方萍警告了一句林婉柔,趕緊追了出去。
林婉柔緊了緊穿着的這件白色貂絨,輕步走到涼夫人門口,輕輕叩門,柔聲道:“涼夫人。”
涼夫人十分客氣道:“請進。”
林婉柔得了涼夫人的應允,這才輕輕推門進來,笑顏恭敬道:“涼夫人您萬福金安。”
涼夫人聞言,倒是覺得有些禮頗重了,言道:“宮中的規矩看來你是學了不少,林小姐有話直說便是,在我這裡,用不着拐彎抹角的。”
林婉柔倒是驚了一下,言道:“涼夫人的眼神確實毒。”她看着涼夫人的神色有些冷然,趕忙話鋒一轉,解釋道:“涼夫人,您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這個意思是褒義詞,並非是貶義詞。”
涼夫人站得有些累了,坐了下來,擡眸看向林婉柔,言道:“有話直說。”
林婉柔爭對涼清韻,也覺得自己是出於好心,提醒道:“涼夫人您就打算這樣由着方萍和涼清韻這樣下去嗎?您可是涼家的主位,怎麼能夠讓她們如此做呢?”涼夫人聞言,突然笑道:“你如此佩弦自急,看來真是替我擔心了。我心下也明瞭你的意思,涼清韻擋了你的路。只是可惜,我現在被柳容沛,有些事情我也無能爲力。”
林婉柔聽着涼夫人的話,忽然一急,忙道:“可涼若玖可你替你做到啊!”
涼夫人眼瞳黑了一分,沉聲道:“我十分不願若玖牽扯在你和涼清韻之間來,到時候,裡外不是人的是若玖,而不是你們。所以林小姐,你可萬萬不要失了自己,迷了心智。我有些乏了,你先出去吧。”
林婉柔眼中明顯閃過一絲不甘心來,就連字裡行間,都帶着不甘,“多謝涼夫人教誨,婉柔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