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剛的身影就這樣漸漸消失在通道深處。他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一雙眼睛靜靜的注視着他,目送他離開離去。
在治療系魂師各種光芒的照射下,寧榮榮留下的刀傷漸漸化爲一道淡淡的白痕。但背後殘留的幽冥之力,仍在堅強抵抗着治療。即便沒有後續的魂力支援,本就殘存的魂力也足以支持一段時間。
鬥魂場可不會做慈善,這次之所以派出治療型魂師,還是看在雙方背後勢力的面子上。如果戰鬥雙方都是普通人,別說治療了,就連屍體都要家屬同伴清理。
如果沒人清,那隻能去下水道賭運氣了。
由此可見,這個治療型魂師也不會有什麼醫德。判斷背後的傷口短時間治不好,就理智的選擇了結束治療。另外三人身上也沒帶治療藥物,朱竹清又不準備收回幽冥之力,看樣子,泰隆短時間內是醒不過來了。
既然正主都昏迷了,寧榮榮也沒興趣找小弟的麻煩。留下一句“記住,這事沒完”後,選擇了離開。
向四周的支持者揮手致意,四人便走進入口處準備離開。一走進通道,白沉香就湊到寧榮榮耳邊,小聲的說:“大小姐,確認泰隆背後有人指使。”
“果然。”寧榮榮的笑容快速隱去。如果泰隆的行爲有人在後面指點,目的就是逼她們上鬥魂臺賭鬥的話。那賭鬥的同時,就是這個人最容易露出馬腳的時候。
選擇觀看這場戰鬥的人分兩種。第一種是湊熱鬧的普通觀衆,第二種是這場戰鬥的相關人員。
第一種人往往是資深鬥魂迷,無論誰勝誰負,他們都會留下來爲勝者歡呼。
第二種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天鬥皇家學院的學生,他們有着學院自豪感,在己方勝利後更是久久不願離去。餘下的百分之零點一,關聯對面的泰隆。這種幕後小人,在泰隆失敗後絕不可能風度翩翩的留下來鼓掌。
因此在入場前,寧榮榮告訴白沉香:戰鬥勝利後先不要着急降落,留在空中注意觀察觀衆席,記住誰第一個離開。
如果第一個離開的人怒氣衝衝,那這個人肯定就是幕後黑手。
寧榮榮的計劃建立在己方不會失敗的前提上,但她也確實沒輸。因此,順利確認了泰隆的行爲背後有人指使。
“是誰?”
平靜的聲音下,寧榮榮的怒火再度被點燃。既然敢對香香伸出骯髒的爪子,那就要做好爪子被剁掉的準備。
“對不起,大小姐。”白沉香微微低頭,“那個人做了僞裝,而且這裡是鬥魂場”
就連唐昊都知道披身黑袍出現,自詡遠超唐昊的玉小剛不會蠢到幹壞事時連僞裝都不做。他在起身離開前就戴上了黑色面罩,還額外用兜帽罩住自己。
如果白沉香能上觀衆席就有機會把人留下,但鬥魂場不可能允許這件事發生。或許白沉香做出動作的下個瞬間,擂臺上修爲不明的主持人就會將她一掌拍落。
另一邊,不清楚自己的存在已經暴露的玉小剛還以爲自己隱藏的有多好。從天斗大鬥魂場到藍霸學院的一路上兜兜轉轉,途中換了幾次衣服,用了整整一個小時纔回到藍霸學院。
藍霸學院內部燈火通明,在這個美好的晚餐時間,還有很多學生仍在操場上汗如雨下。教學樓的窗戶也透出絲絲燈光,應該是有學生在裡面自習。
藍霸學院作爲平民學院,招收的學生除了武魂殿補貼外沒有其他收入來源。幸虧柳二龍治下的藍霸學院會提供廉價的學生宿舍和食堂,不然在物價高昂寸土寸金的天斗城,平民學生只能選擇金牌講師的生存方式了。
正因知曉命運的不公,這些平民纔會努力訓練。但這和玉小剛又沒有關係,出身藍電霸王宗還是現任宗主二兒子的他完全無法理解這種情感。無視熱火朝天的操場,玉小剛徑直走向學院後方的森林。
樹木隔絕了人類的氣息,隱約泄露的龍族氣息壓制了所有生命,讓森林深處顯得一片寧靜。走在特意佈置的石板路上,順着燈光的指引,玉小剛最終停在一座小木屋前。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臉上扯出僵硬的笑容,玉小剛推開門,“我回來了。”
一個美麗的身影從房間裡衝出,猛的抱住玉小剛。細嗅玉小剛身上的氣息,柳二龍從玉小剛懷裡擡起頭,笑着說:“歡迎回來!”
柳二龍拉着玉小剛的手,將他帶到桌前。桌子上擺着幾道菜,有魚有肉,兩碗飯擺在一起,看得出有一點小心機。
整體賣相比較一般,但都是某個人喜歡的菜。這是某位女子爲了討心上人的歡心,花了整整一天時間,無數次失敗後才最終完成的成品。
不知何時,窗外的蟲鳴再度響起。柳二龍抓着玉小剛坐下,看着早已冷掉的飯菜,強笑道:“小剛,稍微等一下。”
說着,赤紅的魂力從另一隻手放出,空氣溫度霎時間開始升高。沒過多久,飯菜變回熱氣騰騰的樣子,柳二龍夾起一塊魚肉,伸到玉小剛嘴邊。
“小剛,啊~”
玉小剛好似無奈的嘆了口氣,張口將嘴邊的魚肉吃下。
“二龍,很好吃哦。”
玉小剛的一句話,便讓柳二龍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的柳二龍準備夾第二口菜給玉小剛,卻沒注意到玉小剛眼神深處一閃而過的蒼白。
“不着急,慢慢來。”玉小剛開口道。不知道是對柳二龍,還是在對自己說。
和林中其樂融融的小木屋不同,天斗城另一處燈火通明的府邸裡,此時久違的熱鬧了起來。
一個和泰隆長得有七八分相似、但體型大上一號的中年男子,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泰隆,伸出大手一把抓起無力反抗的泰林,憤怒的大喊:“是誰幹的?!!!”
唯一沒被朱竹清抓傷的泰林,好不容易纔憑一己之力將三個傷患帶回力之一族駐地,便被聽聞兒子昏迷而趕來的泰諾掐住脖子雙腳離地質問。
正常人這時應該生氣的讓人放手纔對,但在信奉拳頭的力之一族眼裡,被強者掐脖子就不能反抗。面對暴怒的泰諾,泰林艱難的回答道:“是是皇鬥戰隊,少族長.是皇鬥戰隊乾的。”
“皇鬥戰隊?”泰林被泰諾甩到一邊,咳了幾聲,就聽見泰諾問:“我兒子怎麼就和皇鬥戰隊打起來了?”
“因爲敏之一族的叛徒,少族長。”泰諾急忙解釋,事情發展成這樣,已經不是他這個普通族人能隱瞞的了。爲了不被少族長打死,他將自己瞭解的事件始末一字不落的告訴泰諾。
從某天泰隆悄悄突然告訴他敏之一族的叛徒在天鬥皇家學院,到自己四個強攻系在鬥魂場上被三個敏攻系加一個輔助系打爆,中間發生了什麼一點也不敢隱瞞。
“啊?”
聽完泰林的事件始末,大力王泰諾整個人都傻了。
“你們四個,”他指了指泰林和躺在地上的三個人,又指了指天斗大鬥魂場方向,“在鬥魂臺上被四個女人打敗了?其中還有一個敏之一族?”
“.是。”泰林低下頭,不敢看自家少族長,生怕被泰諾一巴掌抽飛。
“你!”
泰林沒猜錯,泰諾現在真的很想將這四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一巴掌抽飛出去。但看着昏迷中還在被折磨得皺起眉頭的泰隆,心疼兒子的他最後崩潰的一巴掌拍在自己頭上。
“安靜。”
一名老者從泰諾身後的房間走出。鬚髮花白,一頭短髮如同鋼針般在頭頂根根豎立,身形看上去與大力王泰諾差不多,只是眼神要深邃的多。只是站在那裡,便會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老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人,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但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泰諾,你是家族的少族長,大驚小怪成何體統!”
“是,父親。”憤怒的泰諾在看到老者的瞬間就恢復冷靜,面對老者的責罵只能低頭認栽。另一邊泰林也微微低頭,眼中盡是敬畏之情。
泰坦,力之一族的現任族長。大力王泰諾的父親,泰隆的爺爺。魂力高達八十六級、外號是“大力神”的他正是支撐力之一族的定海神針。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還健在,脫離昊天宗的力之一族便能屹立不倒。
“七寶琉璃宗、敏之一族.”
泰坦的聲音很平靜,從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深知泰坦性格的親兒子泰諾一聽這聲音,暗道一句:‘哦豁,完了。’
泰諾很清楚,自己脾氣不好,但對比泰坦這位好父親,自己簡直就像小天使一樣無害。泰坦的實力家族強,那護短的性格也是家族最強,很可能一個衝動之下就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當年敏之一族加入七寶琉璃宗,泰坦毫不猶豫就找上七寶琉璃宗,並在寧宗主面前指着白鶴鼻子罵叛徒。還好寧宗主識大體,劍斗羅塵心也手下留情,不然力之一族的定海神針可能在那天就一分爲二了。
想到這裡,泰諾不禁暗暗嘆息,心中祈禱老爺子不要太沖動。上次劍斗羅手下留情都讓泰坦躺了半年,這次怕不是真下重手了。
“看來,我力之一族真的被小瞧了啊。”
泰坦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泰諾心中的祈禱最終還是沒能影響現實。力之一族就是泰坦的一言堂,除了昊天宗,沒人能改變泰坦的決定。
自從遷移到天斗城,因爲不會做人而被本地貴族排擠後的力之一族便陷入了沉寂。但這不是實力問題,能靠打鐵賺錢的力之一族仍保持着在昊天宗麾下時的戰鬥力。
也就是說,只要泰坦一聲令下,力之一族隨時能爆發出全盛期的實力,在人們反應過來前摧毀四分之一個天斗城。
泰坦先是安排人去請治療型魂師爲泰隆治療,然後名爲力之一族的戰爭機器開始全速運轉。算上大力王泰諾在內的十八位魂王,三位魂帝,一位魂聖,加上魂斗羅“大力神”泰坦,氣勢洶洶的準備出門算賬。
“泰坦族長,還請止步。”
推開大門,泰坦左腳還沒邁出,便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定在原地。看到身前四個熟悉的身影,大力神泰坦的瞳孔頓時收縮了一下。
七寶琉璃宗宗主寧風致,劍斗羅塵心,骨斗羅古榕,敏之一族族長白鶴。四個人站在門外空地上,明顯久候多時。
泰坦收回左腳,站在門內冷笑道:“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寧宗主、劍斗羅、骨斗羅和老白鳥嗎。”
“今兒刮的是什麼風,竟然把伱們四位貴人吹到我家門口了。”
面對泰坦暗戳戳的挑釁,寧風致展現出十足的上位者風度,溫和的說:“泰坦族長,小輩的事交給小輩去解決,我們這些老東西還是不出手爲好。”
“如果我說不呢。”
“這就難辦了”寧風致擺出一副頭疼的樣子。正如他所料,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力神絕不會輕易放棄。哪怕面對有雙封號的七寶琉璃宗這個不可能戰勝的龐然大物,以他那火暴的脾氣,也一定會打上一場。
除非昊天雙星親自到場,否則沒人能壓制這傢伙。
“哼。”泰坦冷哼一聲,樣子和麪對白沉香時的泰隆同出一轍。泰隆蔑視弱者的行爲就是從他身上學來的。什麼見鬼的上三宗同氣連枝,對抗武魂殿只需要昊天宗一個。
泰坦冷笑着準備走出大門,突然劍光劃過,伴隨着一陣死意,一條平直的劍痕出現在泰坦腳下。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寧風致笑容淡去,冷漠的看着驚懼的泰坦,上三宗宗主的氣勢如海嘯般壓去,“這是通知。”
“過線者,死。”
留下這四個字,寧風致扭頭便走。留在最後的白鶴嘴脣微動,本想問泰坦是否記得當年在昊天宗內和老宗主把酒言歡的往事。最後還是搖搖頭嘆了口氣,無言轉身離開。
——
“.嗯.”
藍銀草中,一雙金色的豎瞳緩緩睜開。
“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