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居樓下小廳裡,正燃起熊熊火盆。
大夥兒剛吃過飯。
楊威他娘,也被邀來共餐,此時,她手中正縫着一件月白衣裳,也不知是自己要,還是爲小孩子們做新衣。
地獄門主和席老爸在下棋,楊威一旁默默地觀戰。
小賭望着火盆,喃喃地道:“不知道師父現在可好?他一個人過年,冷清清的一定很寂寞。”
三寶也默然道:“是呀!以前過年,都是咱們師徒四人一起喝酒、賭錢。如今剩他一個人,連賭的對象都沒有,他老人家一定很難過。”
席老爸聞言,擡起頭道:“你們三個別擔心,老賭棍是個不甘寂寞的人,他自會打發自己的時間,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哪個賭窩裡大殺四方,也說不定。”
此時,有人輕叩邀月居的門。
“莊主,洛陽城金寶錢莊的朱掌櫃,帶着一位老人家,說要來找你。”
四平上前開門,正是小猴在門外。
小賭招招手問道:“他有沒有說自己姓啥名誰?”
小猴跨進門,來到小賭面前,伸手亮出四顆銅鐵雕就,燦爛琉璃的骰子。
“他說拿這給你看,你便知道他是誰!”
小賭、三寶、四平三人同時大聲歡呼道:“是師父!”
小賭揣起骰子,人一溜煙地領先躥出。
三寶和四平緊跟着追出門去。
席老爸哈哈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這老賭棍是怎麼摸來的?”
地獄門主放下棋子,起身笑道:“我們也去看看吧!我一直想見識一下,能調教出小賭這種徒弟來的人。”
席老爸道:“小賭這等天資,豈是老賭棍教的出來,門主,你可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
“哈哈……見過再說!”
於是,兩人招呼着楊威母子,一起往桃源山莊正廳行去。
小賭師兄弟三人,踏進正廳,金寶錢莊的朱大興,已呵呵的笑着站起來:“任公子,老夫來給你拜年啦!”
小賭拱手連道不敢。
一瞄眼,看見右側首位的太師椅上,坐着一個短小的布衣老頭,捧着茶碗,吹開茶渣,旁若無人地啜着。
小賭歡叫道:“師父!”
陰勝放下手中的茶碗,這才擡眼瞪道:“拿來!”
小賭笑嘻嘻地雙手奉上方纔那四顆琉璃骰子。
待陰勝接過骰子,小賭便一頭鑽進他懷裡,抱着他的腰,憋聲叫道:“師父!”
陰勝伸出同只乾癟枯瘦的手來,輕拂着小賭的髮際,他雖然眼中含淚,口中卻笑斥着:“師父可沒奶水,你賴在師父懷裡做啥?”
三寶和四平在一旁偷笑,卻也隨即撲上去抱着陰勝。
“師父!”
隨着這聲呼喚,小賭手指一戳,點住陰勝腰上一軟麻穴。
陰勝大驚道:“小賭棍,你們想做啥?”
小賭和三寶他們已上下其手,以行動表示。
三人六指齊出,專找陰勝的弱點下手,一頓搔功侍候,搔得陰勝痛笑流涕,慘不忍睹。
席老爸一進正廳,可傻眼了,忙喝道:“三寶、四平住手!”
一個搶身,席老爸趕上前去,解開陰勝的穴道。
小賭頗爲得意的,落座於正廳中央的寶座之上。
席老爸憋笑道:“老賭棍,怎麼十餘年沒見面,一見面就看到這場面,你教的好徒弟呀!”
陰勝定神一瞧,驚喜地自椅上跳起,砰一拳打在席老爸肩上。
“老席,真的是你嗎?你怎麼還沒有作古去?”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大過年的,你敢咒我!”
陰勝忙搖手解釋道:“沒沒沒,我不是那意思。他***,你這一去就是十幾年,把兩個小毛頭丟給我,你瞧,他們好大的膽,居然沆瀣一氣地連手整我,這都是你,是你給我惹出來的煩惱。”
後面幾句話,越說越激動,一句一戳指,指指點在席老爸胸前。
就看陰勝,像只鬥雞似的,伸直脖子,一臉通紅地逼問席老爸。
席老爸見老友如此生氣,陪笑道:“哎呀!老賭棍,有話好說嘛!幹嘛那麼生氣?其實我兒子交給你,結果變成目無尊長的樣子,嘿嘿,我該找誰呢?”
陰勝噎住話尾,鬥志全消,揮揮手落座道:“找小賭棍去,沒我的事。”
席老色看一眼小賭,又看看陰勝。
驀地——
揚聲哈哈大笑。
陰勝先是冷哼一聲,終於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中,兩個多年未見的老友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笑中有淚,是英雄之淚,是歡樂之淚。
許久,席老爸一癡衣袖道:“來,老賭棍,我替你引見一個人。”
陰勝道:“等等,不急不急,先說好,以後兒子還你,你可別一去又是十幾二十年了無音訊。”
席老爸道:“放心,不會再如此啦!”
這才爲陰勝和地獄門主引見。
剛好此時,楊威扶着他娘珊姍而來。
小賭人從寶座上一躍而起,扶着他乾孃進到正廳,陰勝見狀,搖頭嘆息,一腳踹在小賭屁股上。
他笑罵道:“他***,小賭棍,我這個做師父的養你十五年,你也沒扶過我一把,居然一見面就給我好看,你實在是***忘恩負義。”
小賭逗笑道:“師父,你不是說賴在你懷裡沒用嗎?”
陰勝和三寶他們一聽,喝茶的,把茶水噴了滿天,沒喝茶的,全從椅子上笑的滾到地上去。
只有楊威母子二人莫明其妙,不知所云。
他們怎麼知道,小賭是說賴在陰勝懷裡沒奶吃,那麼巳結一下乾孃,不就有……
楊威奇道:“小賭,你們笑什麼?”
小賭故作莊重道:“佛曰:不可說。”
小賭轉過話題,對他乾孃道:“乾孃,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師父。”
楊夫人微微一禮,輕輕一福。
陰勝忙回禮道:“楊嫂子,別客氣。呵呵:有了小賭棍這麼個乾兒子,以後你的日子可熱鬧啦!”
楊夫人微笑道:“是呀!自從來到桃源山莊,就認識不少人,日子是比以前熱鬧得多了。”
陰勝嘿嘿苫笑,心想:“看來楊家嫂子還沒嚐到小賭棍的胡作非爲,她以後只怕也會笑不出來。”
小賭在一旁奇道:“師父,你怎麼知道我乾孃姓楊?”
“她不是楊威他娘嗎?怎麼不姓楊?”
小賭更奇道:“可是你怎麼又知道我乾孃是二哥的娘?”
陰勝含笑斥罵道:“你的乾孃,不就是你結拜兄弟的娘,以楊嫂子的年紀來看,不可能是地獄門主李兄的長輩,又是楊威扶着進來的,自然是楊威他娘了。這種事也會想不通,笨!”
小賭更是不解搔着頭道:“不是啦!師父你纔剛到這兒來,你怎麼會知道我和大哥、二哥結拜的事?你怎麼會曉得找朱大掌櫃的帶你進桃源山莊?”
這一提,衆人方想到:“是呀!他怎麼會知道呢?”
陰勝神秘一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和人結拜,在三盤山佔地爲寇,還知道一路上,有個漂亮的小女生一直跟着你,也知道你在棲梅館狂飲的事。後來,我還因爲知道你掉到山崖下,難過好幾天,說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躲到哪裡去混了將近兩個月?”
三寶一聽,不禁咋舌佩服道:“哇塞塞,師父好厲害,難道你有千里眼不成?”
小賭呵呵笑道:“什麼千里眼,師父他一定是一路跟着咱們屁股後面。”
四平道:“呵呵!原來師父也是暗槓。”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
小賭閒聊道:“對了,朱大掌櫃,寒老爸和小飛飛回到家設有?”
朱掌櫃笑道:“早到了,小公主還特別飛書向你賀年,正巧,我要上山時,陰兄剛好找到我那裡去。”
四平問道:“師父,你既然跟着我們的身後,爲什麼不自己上山來找我們,卻去找朱掌櫃的?”
陰勝道:“我跟在你們身後,也不是時刻寸步不離呀!我只知道,你們曾在三盤山上逗留過一陣子,沒想到你們在這裡弄個窩。前些日子,見你們打棲梅館出來往三盤山而行,便晚半天啓程,想追上你們一塊過年。誰知在三盤山兩頭的鎮上,都沒找着你們,這纔是覺得奇怪,後來,我一想,你們在三盤山上,曾多逗留過幾天,可能有問題,我想到曾看過朱掌櫃在白馬關等小飛飛和楊威,這纔想到也許問他可知道。”
衆人峨一聲,原來如此。
陰勝喝口茶,再次問:“小賭棍,長白山上到底怎麼回事?老實給我招來。”
三寶道:“師父,你去過長白山?”
陰勝點頭道:“我一探聽到至尊教正副教主親自前去截殺你們,嚇得魂掉了一半,連忙趕上山去,待我找到地頭,只見到處至尊教人的屍體,這才放心,原以爲你們大不了受點小傷,就趕到山下附近想知道你們的情況。結果,找了幾天,無意中從至尊教口中知道一、賭棍跌落萬丈縣崖,恨得我拆了至尊教在長白山附近一處分舵,後來才又追上三寶你們,不見小賭棍,一印證之下,我老頭子還着實傷心了好幾天。”
小賭再次將長白山遇險經過,大略速說一遍。
陰勝的表情,就像當初楊威等人第一次聽到般,乍喜乍憂,最後噓口大氣。
地獄門主欣慰道:“果報修羅任老前輩,爲昔年武林中第珨奇人,家師也曾提起過他老人家,甚爲推崇。小賭,你有幸能得知自己的身世,而且爲如此一代奇人之後,更要好自爲之,別壞了先人盛名纔是。”
小賭這次倒是挺高興地點頭。
小賭心中不禁地想道:“他***,真有趣,想當初我老人家沒興趣闖蕩江湖,卻一頭栽進了江湖。原來,自己的曾爺爺就是江湖上的名人,掉進江湖這事,是會遺傳的吶!”
想到好笑處,失神地笑起來。
惹得大夥兒莫明其妙地看着他。
小賭忙掩住嘴,搖頭表示沒事。
衆人對他這種神經質的笑聲,早已經習以爲常,懶得理他。
席老爺開始興師問罪道:“喂!我說老賭棍,你實在很不夠意思……”
陰勝一愣道:“我怎麼啦?”
席老爸道:“想當年,你是如何答應我,要好好照顧我兩個兒子。怎麼,你全忘了?居然要我兒子到處歷險,去替你找賭國三寶,你倒是給我說個理由,否則,咱們今天可就沒完沒了。”
陰勝道:“找三寶的確是爲了我個人的原因,至於要他們師兄弟三人出道闖闖嘛!其實,一來想借機找找你的下落,二來想讓孩子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世界之大,能人之多,免得他們自以爲天下獨我獨狂。”
說完,陰勝若有所指地瞪着小賭。
小賭卻是得意的呵呵直笑。
因爲看過江湖之後,他認爲天下的確唯他獨狂。
四平則好奇道:“師父,你說找三寶是因爲你個人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原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陰勝領首道:“也該是告訴你們的時候了。”
陰勝頓了頓,整理過恩緒後,才緩緩開口。
“從前,我有兩個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一男一女,自小我們三人便玩在一起,彼此間,從沒有隔閡,長大後,三人之間的感情逐漸變得微妙,我與另一個男孩小天,是可以交命的感情,卻同時愛上小梅,就是那女孩。
“那時,我的家境較差,所以我認爲小梅嫁給小天會比較幸福,正巧,師父他老人家雲遊經過老家,有心想收我爲徒,我便隨着師父離開自己老家,四處飄泊去。
“有一年,我聽說老家鬧饑荒,餓死不少人,那時的我已經藝滿出師,便在江南一帶,狠狠撈了一票,帶回老家賑災。
“在無意中,我遇上了小梅,從她口中,我才知道小天家中遭受變故,父母被殺,家產被掠奪一空。
“小天他爲了替父母報仇,出去學武,兩人的婚事也因此而耽擱。誰知上天弄人,小梅她發現自己患有奇症,四肢時常無緣無故的脫力,經大夫診斷,是種神經性的癱瘓病症,無藥可救。
“小梅不願意自己拖累小天,更不願意自己將來癱瘓後的樣子被小天看見,所以她要我帶她離開老家。”
“由於我知道江湖上有個要命郎中,擅醫各種絕症,便帶小梅去求醫。”
“要命郎中診斷過後,也表示小梅的病無藥可醫,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發病之後,儘量延長小梅的生命。”
說到這裡,陰勝有些慨然,端起剛換過的熱茶,輕輕地啜一口,閉上眼,像是想閉去一此感傷。
小賭若有所思問:“師父,要命郎中是不是以三寶做爲治病的條件?”
陰勝睜開眼,淡笑道:“不完全是,他說他並沒有辦法治癒小梅的病,故不願收受什麼報償。”
“但是,他說昔年賭國第一神人歐陽通吃,曾從他師祖手中贏走一本醫典,那書是師門之寶,身爲人徒該想辦法取回。據說醫典被保存在歐陽通吃手創的三寶奇門陣中。要命郎中知道我是個賭鬼,對探三寶奇門陣,定然會有興趣,若是有機會進陣,就順便爲他將此書帶出。”
“因爲要進入三寶奇陣就需要賭國三寶,這就是我要你們尋找的原因。”
小賭、三寶、四平大家都點頭。三寶又問道:“師父,那你說的小梅,她還活着嗎?”
陰勝黯然搖頭:“就是在我撿到小賭棍那年,她終於走了,所以我纔會回老家,想找到小天,告訴他這件事,可是小天沒找到,倒是帶回一個寶貝蛋。”
說着,陰勝無奈但慈祥地看着小賭。
小賭伸伸舌頭,扮個鬼臉,呵呵地搔搔頭。
雖說,小賭對陰勝時常是沒大沒小,但是十餘年的養育之情,卻比親生的父子感情要濃厚得太多,太多。
感傷的氣氛,瀰漫在大廳的空氣中。
衆人似都若有所思,想着自己的心事。
小賭實在難耐這種低氣壓。
“啊——”
一聲驚天動地,震撼人心的鬼叫聲傳來。
衆人莫不被這聲大吼,喚回出竅的神魂。
有些人還拍着胸口,大叫:“怕怕……”
小賭得意道:“呵呵!我這聲英雄怒吼,還可以吧?”
四平抱怨道:“小賭,你要是抓狂,就去外面,幹嘛在這裡嚇人?”
楊威道:“什麼英雄怒吼,我看瘋子亂吼還比較合適。”
陰勝閒問道:“小賭棍,你這一吼,又吼出什麼心得?”
小賭頗爲讚賞地瞄向陰勝,頗有知徒莫若師的意思。
“第一、我決定替師父完成心願,去賭國奇人歐陽通吃的三寶奇門陣中好好觀光一番。”
“第二、我決定在桃源山莊外,廣植梅樹,以後咱們看梅花,就不用跑到棲梅館去。”
“第三、嘿嘿……即日起,開始安排特訓計劃表。”
楊威奇道:“小賭,到底特訓是什麼?我可不可以參加?”
三寶和四平雙雙鼓掌叫好:“歡迎參加特訓俱樂部。”
小賭狎笑道:“你自願參加,當然再好也不過。”
可憐的楊威,將來死時,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而朱大興建議道:“任公子,你若想要種梅花,我可以要棲梅館的雲老頭,送些樹苗給你,如何?”
小賭拍手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矣!最好,連雲館主一塊兒請來。他是種樹高手,我們都不懂吶!”
朱大興道:“那有何問題,只要說任公子有召,還怕他不連夜趕來?”
小賭奇道:“爲什麼?”
朱大興哈哈笑道:“他也想試試豪飲的滋味呀!”
小賭得意道:“怎麼你也知道?”
朱大興道:“銀城外屬間,自有一套遞消息的方法,一處有事,處處皆知,像任公子如此豪舉,只怕連天山、銀城之內,也是人盡皆知啦!”
小賭一聽,更是得意已極,故意仰天哈哈大笑不停。
笑聲震得衆人耳膜,隱隱生痛。
楊威見狀,順手掂起小几上點心盤裡的一塊酥餅,抖手射人小賭自鳴得意的血盆大口中。
“噎——”
笑聲戛然而止,小賭捏着脖子,伊伊唔唔地找水喝。
楊威的娘不禁嗔道:“威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子,萬一噎着弟弟怎麼辦?”
做乾孃的心疼乾兒子:“忙捧過茶水,喂小賭喝下。
小賭見乾孃出面,更是做作憋紅臉,直喘大氣。
使得他乾孃忙不迭地又揉又拍,直怨楊威不懂得愛護弟弟。
楊威苦笑不已,沒想到小賭的媚力如此之大,連他的親孃,都被引誘,反而罵起親兒子來了。
小賭這才得意地對着楊威扮個鬼臉,一副陰謀得逞的賊樣。
地獄門主見自己兩個拜弟,如此鬥法,也感到有意思,他輕笑道:“小賭,你大概不光是爲賞梅而種梅花吧?”
小賭體貼地扶着乾孃落座,陰勝一旁見着,大吃乾醋,直道:“小賭棍沒良心!”
小賭聽見自己大哥問話,高興地仲出大拇指,誇道:“大哥的確不愧一門之主,心恩細密,非常人所能及。”
地獄門主促狹道:“小賭,你如此捧我,可有任何企圖?老哥哥的底子,都給你掏空,再也沒什麼好處可賞你啦!”
小賭呼冤道:“天地良心、,我小賭是那種爲好處而捧人的人嗎?難道我的評價就這麼低?”
楊威和三寶、四平異口同聲道:“是的,沒錯。”
小賭聽得臉綠牙歪,最慘的是,其它有些大人,也心有同感拼命點頭。
小賭揮揮手,無奈道:“唉!天才有時是不能被瞭解的。”
衆人看着小賭那模樣,忍不住又輕笑起來。
小賭這才問道:“大哥,你猜得到猜不到,我種梅花爲什麼?”
地獄門主微笑道:“我猜你是想替桃源山莊,做一個活大門,是不?”
一直未曾開口的王老爹,此時不禁滿頭霧水地問道:“活大門?桃源山莊不是已經有門了?”
小賭呵呵笑道:“老爹,有些門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吶!”
王老爹雖是不太懂,但總也明白小賭是爲山莊着想。
楊威道:“小賭,難道這個活門,跟梅花有關?”
小賭笑道:“門倒不一定和梅花有關,不過,我比較偏好梅花。”
因爲他想起,在棲梅館中那一段光彩的往事。
楊威不解,詢問地看着地獄門主。
地獄門主解釋道:“我曾聽先師說過,果報修羅任老前輩,除了是武學上的一代宗師,他對五行八卦等奇門陣法,也有很深的研究。小賭大概是想在桃源山莊門前,布個陣玩玩。”
小賭瞪眼道:“什麼玩玩,我是爲山莊的安全設想。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們過年前在三盤山的山路上遇着陰山三鬼。”
地獄門主微訝道:“哦?是否爲萬年血蔘?”
三寶奇道:“咦!門主,你怎麼又猜到?”
地獄門主神色凝重道:“我和五殿主,於來此之時已經在江湖上風聞到,有人將小賭得到血蔘之事,大肆加以渲染,只怕往後找上門來的人會更多。”
三寶恨恨道:“他***,這些小人,除了強取豪奪,還會什麼。有本事他們不會自己去找血蔘。”
小賭道:“所以,將來總會有人探知我們和桃源山莊之間的淵源,到那時,萬一他們不要臉的對山莊下手,一切不就鳴呼哀哉。我現在當然得先準備一下才是,以免將來後悔都來不及。”
衆人這才領悟地點頭贊同。
陰勝道:“對,未雨綢繆,事先防患未然,才能避免無謂的犧牲。”
小賭得意道:“就是嘛!你不看看,我是誰教出來的徒弟,防患未然的本事,還錯得了嗎?”
這種送高帽子的本事,全天下大概沒有人能比小賭更高杆,真是***不要臉皮。
可是,就有那麼多人受用。大廳裡的每一個,不都是笑的好暖昧嗎!
※※※
年初五。
桃源山莊外。
好熱鬧呀!
昔日,墾地班、伐木班、建造班的大夥兒,都換下新衣,重操舊業。
大家分工合作,將臨近桃源山莊的那一片坡地,擴大開墾。
伐木的伐木。
墾地的墾地。
尚不需動手的建造班,便幫着清除雜木碎石。
這次,小賭等四人,都親自下海,動手拆山,小賭說,這是特訓前的暖身運動。
只見四人,俱是雙掌翻飛如風,或拿、或劈、或挑、或拍,在一片枯木亂石中,殺出一條坦路。
偶而性起,四人也來上兩腿,或踢、或纏、或踹、或摔,擋我者死,好不威武,利落。
所以,跟在他們身後的伐木班、或墾地班的人,做起事來,輕鬆容易。
小賭一回身,雙手如卷,連續劈出一百一十掌,橫掃眼前一丈之內,剎時,山搖地動,轟隆聲不絕於耳。
小賭_邊賣力,一邊苦笑道:“呵呵,沒想到當墾荒牛,是如此辛苦,還好咱們背上沒有拖個犁,否則,就更像牛郎。”
楊威舞動着,丐幫鎮幫之技降龍十八掌,一絲不苟地演練着。
他也是一邊揮汗,一邊吐氣道:“哇塞塞!小賭,這條土龍真不好降吶,何時才能結柬?”
小賭道:“才這樣,你就受不了,你還想參加特訓。差,真差,一路差差差到底!”
三寶累得喘着大氣道:“呵呵!他這是七月中的鴨子,不知死活。沒事想找樂子,參加特訓,嘿嘿,以後你就知道,什麼叫不是人過的日子。”
三寶很得意,至少將來受訓時,不光是他一人受災受難。
楊威抗聲道:“我就不信特訓有什麼可怕,他***,接招!”
呵!好一招“龍遊於天”,登時,將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樹,連根拔起。
小賭依然嘿嘿賊笑。
他的手在動,腦也在想。
想要如何安排這一次別開生面的特訓。
經過三天的苦戰,小賭他們終於闢出一片三十丈方圓的坡地。
小賭手持一本綾絹小冊,仔細地研究着。
“一丈間隔,左斜三分。好,打樁。”
“一、二、三、四、五,轉北,一、二、三,好,打樁。”
“再來是,甲乙丙丁……金木水火,火三寸,這裡!”
就像母雞帶小雞一樣。
小賭身後跟着一大票人。
隨着小賭的指示,這裡打一樁,那裡打一樁,木樁還分有紅、黃、藍、綠、黑五色,那是代表五行,和將來種樹時有關。
就在衆人忙得不亦樂乎時,遠遠山道上,浩浩蕩蕩十餘輛雙轅貨車,載着大大小小的梅樹,往山上而來。
小賭高興道:“來嘍:大門來嘍!”
他向五花太歲交待幾句,徑自與楊威他們迎接車隊去也。
坐在第一輛馬車上的,正是棲梅館館主雲長風。
小賭揮着手,高喊道:“喂,雲館主,在這邊吶!”
雲館主示意車伕,加速車速,向小賭等人處奔來。
小賭掠身向前,愉快地道:“雲館主,辛苦你啦:還在過年,就勞你的大駕,跑到山上來。”
雲長風道:“哪裡的話!”
四平呵呵接道:“唐伯虎家的畫。”
雲長風一愣,隨即撫掌大笑:“好,好一個唐伯虎家的畫,哈哈哈……”
車隊,被三寶和四平兩人接上山去。
小賭與楊威偕同雲長風,緩步上山。
雲長風道:“任公子,老夫此次共載來三百五十株大小梅樹,不知道這些夠不夠你的需要?”
小賭道:“我只需要三百二十株就足夠了。剩下的,我看就種在靜心閣外。”
楊威笑道:“難怪娘會那麼疼你,你這個乾兒子也的確孝順乾孃。”
小賭點頭逗弄道:“你吃醋不成?”
楊威豁然大笑道:“吃醋?跟你吃醋划算嗎?我不如好好多喝兩杯老酒,來得實際些,哈哈……”
說着,他一把摟住小賭的肩頭,緊緊地搖晃着。
雲長風見狀,頗有感觸地道:“你們真是哥倆好。”
小賭和楊威二人相視而望,忍不住心中的溫暖,高興的哈哈大笑。
四平迎面向他們行來,莫明其妙地問道:“又怎麼了嘛?爲什麼你們倆老是神經兮兮笑個不停。”
小賭和楊威,頗有默契地對看一眼,兩人一左一右,左右開弓,蹄向四平的屁股。
“碰……”
四平結結實實被踹上山去。
“哈哈……”
小賭和楊威裝模作樣地互相熱烈握手,以示慶祝合作愉快,四平遭到突襲,心有不甘,回身便跑,一轉彎就不見人影。
沿途上,小賭大略地將種植的計劃告訴雲長風。
楊威問道:“雲館主,此時天氣仍寒,梅樹種去,容易活嗎!”
雲長風答道:“一般說來,栽種植物最合適的季節,是在立春過後,因爲入春之後,萬物生機蓬勃,最利植物的生長,雖然至今偶有飄雪,看似寒冷,但已經可以栽種林樹之類了。”
忽然——
“哎喲!”
“哎喲……”
小賭和楊威兩人臀部同時遭襲。
一回頭,原來是三寶和四平兄弟倆的傑作。
只見兩人不知何時偷偷地繞到山下,藏在樹上,用打鳥的彈弓,對準小賭和楊威的屁股,各賞了他們一彈。
這是在報仇吶!
小賭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只一眨眼,人如閃電,射向樹上,楊威也尾追而上,留下雲長風一人,獨自搖頭嘆笑。
四人就如此,你迫我逃,不知所蹤。
看來,又將是一場世紀大決戰。
誰知道,這羣寶貝要到哪年哪月的哪一天,纔會真正成熟,長大!
※※※
“嘿!殺!”
終於,桃源山莊在衆人的合力之下,最後一株碩大的梅樹也已經栽下。
奇景使在此時發生。
原來散佈於三百二十株樹之下,做最後整修工作的工人,突然覺得眼前一暗,瞬間,濃霧蔽天,根本看不清眼前一尺之外的景物。
“怎麼回事?”
“哎!怎麼起霧了?”
“喂!有沒有人啊?”
衆人驚疑不定,呼喚聲此起彼落。
小賭見狀甚爲滿意,才又叫陣眼中的人將梅花放倒,頓時,霧散煙消,又是一片晴空萬里。
“哇……”
包括小賭在內的衆人,總算見識到奇門遁甲之學的利害。小賭揚聲道:“各位兄弟們,你們可以離開梅花林啦!請大夥兒到大廳中集合,我待會兒有事宣佈。”
於是,樹下衆人收拾一番後,都離陣而去。
整片梅林中,只剩下小賭一人。
小賭這纔再次扶正梅樹,仔仔細細地將樹種好。
此時,在樹林之外觀看的衆人,卻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小賭的一舉一動,不像剛剛置身陣中時,那種濃霧瀰漫的感受。
就看小賭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在那株梅樹之下,團團亂轉。
他忽而彎腰,擺上一個石頭,忽而種叢小野草,便將大梅樹底下裝飾得琳琅滿目,活脫像個小花圃。
小賭總算滿意地拍拍手,左轉右彎地自樹林中走出來。
四平頗感興趣的問道:“小賭,這陣叫什麼名字?”
小賭答道:“正五行逆轉八卦梅花陣。”
“什麼?”
除了地獄門主、席老爸和小賭的師父陰勝以外,沒人聽懂。
小賭揮揮手道:“哎呀!你們叫它梅花陣就可以啦!”
衆人返身,往山莊正廳行去。
地獄門主走在小賭身邊,問道:“小賭,你剛纔在陣眼中心,那株梅樹旁,是否布上另一個小陣?”
小賭點頭道:“那只是用來保護陣眼不受破壞,對整個陣勢來說並無作用。”
此時,忽有低沉的鐘聲,緩緩響起。
陰勝問:“那是什麼鐘聲?”
小賭笑道:“那是我設計的鐘樓,平時大夥兒四處分散,要通知事情很不容易,只要一破鍾,大家便知道有事要在正廳宣佈,自己會過來的。”
楊威補充道:“若鐘聲是短而急促連響,則表示山莊出事了,要大家警戒,並支持正廳。”
小賭幻想地呵呵笑道:“可惜,我在這裡的時間不長,否則,我就創一套獨門鐘聲,只要一撒鍾,大家就知道在說什麼,以後可以每天隨時插播些新聞快報。”
聽到小賭這話的人,都輕笑起來。
對小賭來說,只要他想到,就沒有不可能的事,老實講,說不定哪天他真會弄出個廣播鍾臺也不一定。
來到正廳,整個桃源山莊百餘口大大小小,全都聚在這裡,一片嗡嗡嘈雜之聲,好不熱鬧。
小賭等人一到,大夥兒自動讓路,還不時有人招呼道:“莊主好!”
小賭笑嘻嘻地穿過人羣,一直走到正廳最前面,他站在莊主寶座前,對着黑壓壓一百餘人,發表一篇歷史性的演說。
“各位親愛的父老兄弟姐妹們……”
他以爲他在參加選舉?
“爲了本桃源山莊的寧靜和安全,本莊主特地在山莊外頭的坡地上,種了一大片梅花樹,裡面有很厲害的機關。所以,以後如果要出莊下山的人,記得一定要找兩位總管,他們會告訴你們,安全下山的路途。你們千萬記得,路況不熟,不要亂闖,否則,回不了家時,你們會很慘,很慘,懂不懂?”
衆人均大聲的回答:“懂!”
小賭高興道:“很好,散會。”
全山莊的人,就像看完戲一樣,報以熱烈的掌聲。
小賭更是得意地頻頻揮手。
呵!這小子還真***忘了自己是誰!
※※※
清晨。
雪飄飄。
靠近小賭發現那座銀礦附近。
一座仍舊有着青翠的森林。
林外。
楊威、三寶和四平,聚精會神地讀着一張訂在樹上的特訓通告。
“歡迎光臨特訓營地
請由此前進
前進時
便是本次特訓的開始
請隨時小心你的頭上腳下身旁
以及周道的一切
如果有你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那是非常正確的意外
此外
請記得
本次特訓第一階段
共爲期一週
此周之內
不得檀自出林
你的一切食物來源
都在林內
必須靠你的智能和功力去取得
現在請你開始
附記:請大家幫助大家”
三人相對一眼,楊威在前,四平居中,三寶殿後,開始進入黑森林,展開他們的特訓之旅。
雪花飄飄,卻飄不進林木密集的地方。
因此,楊威他們儘量挑沒有雪跡的方走,免得小賭在雪地中設下了陷阱。
三人小心翼翼地前進,不知是誰觸動了機關。
忽然,呼一團黑鴉鴉的東西襲來,正好擊向居中的四平,三寶急忙一把推開了四平。
“啪!”
原來是一團香噴噴的糯米飯。
糯米飯擊中樹身,引起一陣輕微的顫動。
“喀……”一響。
楊威忙提掌戒備,而眼前卻出現一方自樹上滾落的布條。
“這是你們的午餐,很香啊!”
楊威看完布條上的字,再看看粘在樹上、撒在地上的那一團午餐,不禁搖頭苦笑。
三寶無奈道:“看來,咱們的午飯可以省下了。”
楊威道:“我開始可以瞭解,爲什麼以前你們會在一個星期內瘦了十公斤,不是沒原因的吶!”
四平苦笑道:“等着吧!還有的瞧,小賭居然一個星期不讓我們出去,夠狠的。”
於是,三人繼續前進。
不到一丈處,呼聲中,再次有東西打來,這次擊向爲首的楊威,楊威側身伸手,向來物抓去。
“小心!”
“哎喲!”
三寶的警告,還是慢了一步。
楊威抓中的是,一個長滿尖刺的野球果,痛得他一把丟掉球果,拔起留在手中的刺,拼命甩個不停。
忽然,咻咻聲不絕於耳,四面八方飛來一大堆方纔楊威丟掉的那種球果。
球果好象自某種機關內彈射而出,襲來的勁道不小,若被打中保證變成刺蝟。
楊威三人只好用掌力將這些刺球果劈開,不時還得挪移換位,在小小的空間裡,閃避這些要命的球果。
誰知,就因爲這一閃躲,不小心踏到小賭設下的引索,再次引發大批的刺球果如飛蝗般襲來。
三人六手,精奧絕學盡展,可惜,就是有那麼幾顆刺球果沒被擊落,刺的三人唉唉叫,不覺中,手一慢,漏掌而過的刺球果更多,唉叫聲更響。
三人這才猛提精神,仔細應付來球,足足過了有一個時辰,這陣球雨,總算告一段落。
楊威虛脫地往地下一坐,卻被一隻球果扎得跳起身來。
楊威低頭一看,我的乖乖,地上三尺之外,鋪着一層厚厚的野球果,只有三人立腳附近的地上是剩下零零落落的球果。
楊威小心地掃開零落的球果,纔再次坐下休息。
三寶確定四周不會再有突襲時,才和四平雙雙癱坐下來。
四平搖頭道:“也難爲小賭,去哪裡找來這麼多球果,他不累嗎?”三寶道:“他累什麼?你忘了,他現在可是莊主,只要交待一聲,自然會有人替他辦好的。”
楊威呵呵笑道:“難怪你們那麼怕特訓,這才一開始,小賭就用這種玩意來對付咱們。我是很擔心,以後他會用什麼來訓咱們。”
四平苦笑道:“白天還好,晚上你就祈禱,他不要睡不着,來找麻煩就好。”
楊威訝道:“連晚上都不放過?”
“你才知道。”
三寶、四平異口同聲慘號出口。
楊威奇想道:“咱們就不走待在這裡,小賭又有奈咱們如何?”
話剛說完,嘩啦啦一陣積雪自樹頂轟然墜落,將三人活埋。
好不容易,三人才掙出頭來。
三寶苦笑道:“現在你知道如何了吧?小賭他搞不好就躲在樹上,監視着我們呢!”
楊威忍不住佩服,天下要找小賭這種賊人,也還真不容易。
三人爬出雪堆,拍落殘餘的雪漬,林中的風令人忍不住要打個哆索。
活動一下筋骨,三人繼續向前邁進。
靜!
靜的可怕!
靜的你可以聽到雪花飄落時發出的聲音。
楊威三人,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時間在緊張中過去,不見人影,沒有人聲,更沒有任何突襲,就這樣吊着胃口,明知有事,而事不發生,憋得令人心慌。
四平輕聲道:“死小賭,不知又在搞什麼鬼!”
楊威道:“他故意磨我們的耐性,故意製造緊張氣氛,時間一久,當我們心浮氣躁,失去警覺性時,就有可能受到襲擊。”
三寶和四平會意地點點頭。
不知何處,飄來陣陣誘人的烤雞香味。
三人肚子咕嚕一響,才知道已經中午時分了。
四平就要往香味來處撲,楊威一把抓住他,口中急急道:“你忘了早上那團糯米飯了?”
四平道:“可是,這次也可能是真的午餐。”
三寶道:“咱們過去看看,可是小心點好了。”
三人順着香味往上走,忽然嗡嗡聲直響。
楊威大叫一聲:“快逃!”
原來,不知何時出現一大片如黑雲的虎頭蜂,來勢洶洶地襲向三人。
三人一個躥身,避向一處稍爲寬敞的林地,毫不待慢,曲指連彈。
這羣虎頭蜂,比起野球果難對付的多。
楊威振臂凌空,飛躍過虎頭蜂羣、降龍十八掌,招招相連劈向蜂羣。
蜂若雲、若霧,可聚可散。
雖然楊威擊落不少虎頭蜂,但也引起其它蜂羣的兇性,羣集向楊威飛來。
三寶見狀,縱身上樹,一把松針如暗器般飛射而出,再次打落一大羣的虎頭蜂。
四平左右手連揮,龍騰掌夾着穿雲掌,自後面支持楊威,楊威在二人解危下,堪堪逃過一劫。
而這羣虎頭蜂,呼地調頭追向四平。
四平雙掌轟然翻出,一股浩大掌勁劈向空中的虎頭蜂,這次蜂羣居然隨着勁風,四散飛開,待掌勁一過,才又聚攏,再度襲向四平。
四平嗔目道:“哇塞塞,蜂羣也會躲招式吶!”
人急忙向地上一縮,一式“懶驢打滾”,連連十八個翻滾,滾出一丈開外,仍是不小心被一隻虎頭蜂叮着。
“哎喲!”
四平不覺一麻,登時左臂紅腫火熱,如中毒鏢。
三寶火大怒吼道:“他***,我劈死你們這羣臭蜂、爛蜂、癩痢蜂……我劈,我劈……”
吼聲中,人衝向蜂羣,四平和楊威大驚,失聲叫道:“三寶!”
驀地——
在三寶堪堪與蜂羣接觸的瞬間,只見三寶身形一晃,突然出現三尊成形的影像,三個相同的三寶,自三個不同的方向,圍住猖狂的虎頭蜂,信手亂揮地罩向擁擁而來的蜂羣。
頓時,蜂羣如被無形的薄膜包住,四處衝逃,卻衝不出三尊人影所圍的範圍。
嗡鳴聲倏的加大,最後,一羣虎頭蜂,像被千百隻鐵錘砸中,一隻只被壓的扁扁的,肚破腸流墜落一地。
三寶登時如泄氣的皮球,砰然摔落地上。
他忽然神經質地哈哈傻笑,口中喃喃念着:“他***,呵呵!原來如此!呵呵,暗槓的,他***,小賭,呵呵……”
楊威闢哩啪啦給了三寶幾巴掌,口中喚道:喂!三寶你醒醒,怎麼啦?”
四平也擔心道:“會不會走火入魔?”
三寶推開楊威瞪眼道:“他***,你咒誰走火入魔?”
四平這才放心,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沒事了……”
三寶道:“我本來就沒事。”
楊威踹他一腳,笑罵道:“沒事你發什麼羊癲瘋,兩眼發直,呵呵傻笑,嘴巴還莫明其妙地念些什麼?”
三寶摸摸屁股,得意道:“呵呵!我終於誤道成功,誤打誤撞悟出一些道理來了。”
楊威道:“什麼道理?”
三寶正經地道:“無相神功中,萬相既破,是相非相,既是非相,何必尋相,就是空的意思。腦中空空,什麼也不去想,功夫自然就會來,這也是亂來的最高境界。”
說完,他自己忍不住呵呵大笑。
楊威和四平兩人,想起剛纔的情形,全都若有所悟。
“呵呵!孺子可教也!既然悟道成功,就準備好好發揮吧!”小賭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幽幽的,飄忽的,令人捉摸不定地傳來。
三人同時大呼:“小賭?”
林中沒有回聲。
楊威忙給四平含上兩顆解毒丹,匆匆爲他包裡手上的紅腫。
山雨欲來風滿樓。
楊威突然覺得不妙,小賭這一現身,可能有更精彩的手段隨之而來。
果然?
“呼!”
“呼!”
二個大布包向三人砸到。
楊威直覺地拉着三寶和四平,蹬身後退,掠出三丈外。
二個布包砸中樹身,波一聲,布巾散開。
嗡聲大作,小賭竟然丟來兩個大蜂窩。
“我的媽喂!救命呀!”
比剛纔多上三倍的虎頭蜂四處飛竄,剎時,林中俱聞蜂鳴,俱是蜂影。
楊威三人先逃再說。
可惜嘩啦一響,三人被小賭,不知打哪兒潑出來的蜂蜜淋個正着。
慘慘慘!真夠慘!
蜜蜂採蜜,天經地義。
一下子,所有的虎頭蜂向三人圍過來。
“呵呵!你們好好享受一下特訓帶來的磨練,我吃烤雞去也!”
楊威三人此刻哪有空去理會小賭說的話,只見三人手忙腳亂,連拍帶打,忽左忽右,抗拒着蜂羣的攻擊。
嗚呼哀哉!人慢被蜂螫。
三不五時傳來的哀哀叫,就是最佳的證明。
至於,小賭的特訓有沒有效果?三寶已經證明過。
小賭就是要逼出三人,自從服下血蔘之後潛伏在體內那股龐大潛能,只是,呵呵!小賭用的方法,真他***有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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