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五十年前。張武二十五歲,習武十一年。
這時候的張武剛剛離開南國武林,上至瀘淮孟,下至魚米鄉,所有的武館,都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因爲張武這個瘋子打遍了南國武林所有的武夫,記住是所有,下至剛入門的門徒,上至德高望重的宗師,全都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年輕人還好,可是那些宗師人物就顏面掃地了。因此,也有好事的江湖兒,稱他爲武癡。
這一年,張武來到大槊,一片全新的氣象吸引着他,如同蜂蜜聞到了花香,本能的要去採蜜一樣,張武也準備一家家的打過去,沒曾想第一家的拳師就打到他吐血,於是張武改用化名,重新去學大槊武道。
三合境,要下苦功夫。到了三般境,要下更苦的功夫,一是術般,二是意般,三是道般。那時候的張武就卡在術般,不得寸進。但是張武一見到那位拳師的拳法,學了不過幾個月,就將老師傅打成了黑青眼圈,算是揚眉吐氣了。
在學習中,張武如癡如醉,如同瘋魔,老師傅本來很是擔憂,在教導中還留了幾手。可是在後來的切磋裡,張武從來沒有下重手,很明顯手下留情了,老師傅這才明白張武是個真正的武癡。更重要的是,張武早就識破了老師傅的隱瞞,自己悟通了神意的真正奧妙。
張武學武,追求的是純粹的武道,而不是得到武技後所能得到的東西,比如錢財,比如力量。
在之後的修行中,張武走遍大槊七州,最後走到了當世武道的盡頭——三合三般圓滿,那麼,前路在何方。
彼時的張武已經四十餘歲,可是卻不得寸進幾十年。這不在於張武的天資如何,應該說四十歲的大武夫,已經是驚才絕豔。可是前途已斷,必須要有人轟碎眼前的高牆,或者說,鋪就一條全新的路。
三合三般圓滿的武夫可以當得起一個大字,他們幾乎能錘殺一個夫子,也就是說,當今三位夫子,都不一定能打得過張武,而且此時的張武才四十歲。
可是前路斷了,張武失去了更進一步的道路。將整個大槊武林攪得沸沸揚揚的他銷聲匿跡。
心灰意冷的他,來到了默京,開了一家羊閏武館,名字都是隨便取的,順帶賣羊肉。後來,他收了好多弟子,教了他們許多本事,但都沒有教真格的。
武道,要自己悟。
好在,有些弟子還是不錯的,比如那個黑衣人,可是唯一不足的就是他做了大槊皇帝的走狗。
爲什麼張武如此敵視大槊皇帝呢,因爲當年大槊皇帝曾經想要招他爲安,可惜張武自然不會束縛於此。
大槊皇帝雖然不喜,但也懶得管他。可是下面的走狗不這麼想,他們圍追堵截,百般刁難,可惜張武拳頭過硬,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因此,與其說張武敵視大槊皇帝,不如說他是痛恨那些走狗。
不過,張武也曾想過報復,而且想到就做了,他鬧出了天大的動靜,就連春秋書院的董夫子都出手了,最後張武受了些不大不小的傷,揚長而去。
大武夫有這個能力。
張武驚喜的發現,在這次傷好過後,自己的武道前進了那麼一絲,由於太細微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強在了哪裡。
經過許久的鑽研和試探,張武終於找到了一條可行的道路,但是,很危險,而且很艱難。因此,他來到了京城,來到了默京內城,這個高手如雲的地方。
開闢新道路的阻力實在太大了,哪怕知道了方向,也不知道怎麼走,怎麼鋪。唯有外力,可以幫助他,在這最近幾年裡,他出現了一個恍惚的夢,斷斷續續,但是他很清楚,這是一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記憶,他無法確認這份記憶的真假,在這份記憶裡,他幾乎要成功了,而且還有一個青年人,他幫助自己完善武道。如果那個年輕人真實存在的話,他的記憶有很大可能就是真的,如果沒有哪個人的話,那麼這份記憶的真假就無從談起。
其實他不在意真假,因爲他等得太久了,天下的武夫們,也等的太久了。若不是內心有所感應,他也不會在最後前往平川府,見到那個少年。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風雨將至,折湖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