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九在茶館喝完茶回家，方水仙也頂着青紫的臉頰到了院子，父女兩個一照面。
方四九差點沒被大女兒臉上明晃晃的十個大手指印給嚇死，“你這是怎麼回事？又和人打架了？”
方水仙已經被牛寡婦打的沒臉了，還沒進家門呢。
這老爹又不分清紅皁白的一頓批，腳一跺，都沒理方四九，直接進裡屋找樊老太婆哭訴去了。
方四九進屋後，聽方永華講才知道今天寶貝孫女發生了那樣驚險的事。
當下也顧不得方水仙了，抓着方小魚的的一雙手直髮抖，老淚一個勁地往下掉。
方小魚安慰他，“爺爺我沒事，你別擔心了，只是虛驚一場。”
方四九涕淚縱橫，“幸好你沒事，你要是出什麼事，你叫爺爺可怎麼活，造孽啊，怎麼就碰上這樣的事呢，我們老方家世事是造了什麼孽，纔會碰到那樣的剎星。”
方四九痛罵了歐陽笑笑一頓，猶不解恨。
聽方永華說方水仙跟着去找了歐陽笑笑，差點沒背過氣去，罵方水仙，“活該，早知道是這樣，直接讓人抽死算了。”
這時，方國棟喜滋滋的回來了，手上還拎了北京烤鴨的袋子。
一進門，就看到自個老爹在流淚，堂屋的氣氛還怪怪的，目光一轉，急問，“怎麼了？怎麼了？這都是。。”
方四九抹了把眼淚，方永華把發生的事和渣爸提了提，“妹妹差點就沒命了。”
方國棟把烤鴨遞給陳秀英，“人沒事就好，不都報警了，事情警察會處理的，你們都別愁眉苦臉的了，我今天有好消息要宣佈，煤場我給承包下來了，明天就籤合同，等承包了煤場，有了錢，成了大老闆，瞧還有誰敢欺負我們小魚，你們就等着我發財，賺大錢。”
方小魚抽了抽嘴角，渣爸這又吹上了。
在渣爸眼裡，這世上沒什麼事值得愁的，也沒什麼人值得他費心關心的。
一天天的，只要有錢，只要有得玩樂，有得賭，其他的事他都不漠不關心。
方四九這是頭次聽說兒子要承包煤場呢，不無擔心地問道，“你這次會認真乾的吧，不會又半途而廢吧？”
方國棟私底下也幹過不少副業，每次一開始起興頭高漲的，真到了幹起來的時候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錢沒賺到不說，最後賺來的錢都流到賭場去了，還要虧上一大把，方老爺還真就怕他又是在玩老花樣。
“爸，瞧你這樣說，我這次是認真的，保證踏踏實實的幹。”
任方國棟說的天花亂墜，方老爺子也不相信兒子，問二兒媳，“秀英啊，國棟承包煤場的事你知道的吧，你也同意？”
“這事他前兩天提過，孩子他爸興致挺高的，我和孩子們一起商量了，大家討論後決定讓他再去試一次。”
方老爺子皺眉道，“秀英啊，你可是想好了，每次他都有想法，哪次興致就低過？可不能再由着他了。”
吃吃喝喝的吃不窮，就怕賭，賭博就是個無底洞，一賭人也就犯渾，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了。
方國棟前科太多，方老爺子還是不放心。
這時候，方小魚湊到爺爺耳邊，耳語了幾句。
方四九聽後，眯着眼睛笑，颳了刮小孫女的鼻子，“就屬你最機靈。”
方小魚嘿嘿一笑。
方國棟見老爺子開心，順杆子往上爬，“瞧瞧，爸，都同意的，這次在一家人的支持下，我一定能闖一番事業出來的，到時您老也就能好好的享享清福了。我都想好了，等賺了錢，讓你們二老出去旅遊，散散心，我們華國大好的江山，都該去瀏覽一遍，您不是總想着去首都，去廣場看看升旗儀式嗎？這個願望最遲明年，兒子一定給你達成。”
論吹牛的功力，除了老大方國興，沒人能和方國棟比。
方四九橫他一眼，“旅遊不旅遊的不重要，你踏踏實實地做出一番事了，我這個做老爹的也就開心了。你這年紀是要洗新革面了，兒女都長大了，要給他們做好榜樣，不能再糊塗下去了。這次可千萬不要再賭了，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像流水一樣抽出去，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死，你也要多爲家人考慮考慮啊，也多向老三學習學習，好好顧着點家裡。”
方國棟又是萬事好商量的口氣，“誒，我知道，我知道，從今以後一定洗新革面，好好做人。”
“爸，吃飯吧。”兒媳婦喊話，當着孩子的面方四九也不多說了，總得給兒子留點面子。
裡屋方水仙把牛寡婦的惡行如倒豆子似的跟樊老太婆吐槽了一番，結果樊老太婆冷着臉，“照你這樣說，是你打不過人家，打不過人你還有臉了，還要老孃出面給你去打不成。我說閨女啊，你就長個心眼吧，你就不能跟你妹妹一樣，知道自己不如人家，你就給我忍着。你非得自己湊上去捱打，你說你怪誰呢。”
方水仙扯着喉嚨喊起來，“媽，你怎麼這樣，你看我被人欺負不管也就是了，你怎麼拿我和月娥那個蠢貨比，你這隔應誰呢。”
樊老太婆恨鐵不成鋼，“我看你就不如你妹聰明，好好收收你這性子，你說你這張臉，三天兩頭的被人臉，你好意思恬着臉出去。我這三天兩頭的耳提面命，你這是當耳旁風啊，在嫁人之前你能不能要不要再生事。就你這臉，一個星期能消腫，能見人嗎？週末你說你還要去賣彩票，還有王強那。要不要見面了，你這樣出去，他問起來，你怎麼回答？你好意思說你被人揍了嗎？你說他怎麼想？你還要不要和人處下去了，你，你再這樣胡鬧下去，這親事遲早給你鬧沒了。”
樊老太婆越說越氣，氣的不止她一個，方水仙的心頭火也竄上來了。
方水仙找樊老太婆是要她爲她出頭的，可不是來聽老媽子教訓的。
這種話她不愛聽，也不想聽。
方水仙板起臉孔，嚷道，“媽，你這是安慰人應有的態度嗎？我怎麼覺得你現在對我是越來越差了呢。見王強怎麼了，我說被瘋狗咬了，王強還疼惜我，花着心思討好我呢。你不想安慰我就算，我出去。”
說着，旋風一樣衝向門口，砰的一聲，把裡屋的房門關得震天響。
樊老太婆太陽穴直跳，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這死丫頭，要不是看着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就她那性子，她能當祖宗一樣把她供着。
都怪自己，慣着慣着，真給慣出一個祖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