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魚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之後徐厚浪再投喂,她都失了胃口。
吃完飯出去,徐厚浪並沒有開車,兩個人沿着小馬路慢慢的走回去,誰也沒有說話。
夜色中兩條影子被拉的長長的。
他捉了她手,抄進了冬衣的口袋裡,浩瀚如星辰的眸子裡閃着點點碎冰。
路很長,卻也很短。
村口,昏暗的路燈在寒風中搖擺。
“冷嗎?”他握緊的她的手,停下了腳步,幽深的眸子望着她。
方小魚搖了搖頭,勇敢地擡頭看着他,“是要走了嗎?”
老槐樹下樹影婆娑,黑夜都遮擋不住她的光華,少年望那雙水波漾漾的眼睛,心中一陣鈍痛。
“恩。”少年好似費了全身的力氣才擠出這一個字,目光眷戀的撫過她的臉。
下一秒方小魚就被帶進了少年溫暖的懷抱裡。
這個擁抱緊的讓方小魚感覺到呼吸都有點痛。
“要去哪裡?”方小魚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
“去部隊。”他低低地道,“或許要過好幾年纔會回來。”
“什麼時候走?”
“明天。”
“哦。”
“你沒有什麼想要問的嗎?”少年的聲音飄忽的像天邊的雲朵。
方小魚擡起頭,看到他動了動嘴脣,她伸手輕按在他的脣上。
眨眨眼睛,眨掉將要溢出的眼淚,“不用說,我知道。”
在章佳倩被他父親帶走的那一刻,方小魚就已經意識到兩個人離別的這一刻就要到了。
只是沒想到這一刻會那麼快。
明天,也就是說今天之後,在見面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了。
方小魚忍住的眼淚還是很沒有志氣的掉了下來。
她抱住了他,臉埋在了他的胸口,眼淚無聲的滑落在他的胸膛上。
滾燙的淚水澆着他的心,“不哭。”
他揉着她的腦袋,抹着她哭得像花貓一樣的臉蛋。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我保證,等到我有足夠的能夠保護你,保護我媽的時候,即使在千里之外,我也會第一時間回到你身邊。最多五年,那時,就算你捻我走,我都不走。”
夢境裡他不告而別的事並沒有發生,他還許下了這樣的諾言,那她還哭什麼,真是沒用。
“誰要捻你走了。”方小魚拿他的袖子擦了擦眼淚,“那我們可說好了,最多五年,你可不許反悔,不然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還有去了部隊,要好好保護好自己,不準受傷,也不準和部隊文工團的妹子眉來眼去的,每個月必須寫一封給我,讓我知道你平安無事。”
離別傷感的情緒被方小魚這一番叮囑沖淡了不少,徐厚浪似不滿地小聲嘟囔,“我的心裡早把你裝得滿滿的了,哪裡還裝得下別人。”
再說了,他去部隊是去掙軍功的,又不是去追女孩子的,哪來那麼多的心思,有她一個他就夠了,其他的女孩子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那可不一定,這世上像歐陽笑笑那樣的人畢竟也不少,就算你不理別人,保不準別人自己送上門來,你得給我守好自己。”
方小魚戳戳他的胸口,“別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徐厚浪的目光落在女孩子嘟起的小嘴上,女孩子吃起醋來都是如自己小媳婦這麼可愛嗎?
“遵命,老婆大人。”他從善如流的道,“你不讓我做的事,我絕對不會去做,也絕對不會靠近女孩子三尺之內,就連眼也不會瞟一下,這樣,我的老婆大人是不是滿意了。”
“誰是你老婆大人,不害燥。”方小魚剜了他一眼。
“我老婆大人就站在我面前,不就是你嘛。”他點了點她的鼻子。
方小魚看着他亮如星辰的眼睛。
夢裡他沒說一聲就離開了,也許是迫不得已。
這一刻方小魚真正釋懷了,認真地道,“謝謝你,告訴我。”
“傻瓜,我要離開,怎麼可能不告訴你。”
徐厚浪把她再一次拉入了自己懷中,“等我。”
去部隊的想法徐厚浪不是這一天才有的,而是考慮了好久。
只是因爲捨不得離開她,想在她身邊多留幾天,而今天已經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
那個男人如果知道他的存在,就像她媽一樣,他也會被第一時間給帶走。
京都軍事大家,爺爺是司令,那人是首長,那樣的家族,容不得他一絲的反抗。
所以在那之前,在他們發現他之前,他必須強大起來,至少在見到他時,對方願意坐下來和他商談。
這樣的本事要靠他去部隊去爭,去拚。
爲了家人,爲了自己,也爲了她們的未來,他必須現在放開她的手。
不過他會回來的,等他回來的那一天,他要讓她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徐厚浪在閣樓坐了一夜,章佳倩終歸是沒有回來。
黎明時分,徐厚浪收到了她媽一條短信,說她和他爸在一起,讓他不要擔心她,說她暫時不能回家了,具體的原因她沒說,之後就斷了聯繫。
徐厚浪見到這條短信後不久就走了,走之前沒有和方小魚告別,爲了避免傷感,昨晚兩個人約定了不見面。
章文海夫婦親自送他去的火車站。
等到火車的汽車聲鳴笛起,看着列車中外甥的身影越來越遠,夫婦倆抹着臉上的淚水。
“厚厚,會回來的吧?”章文海問着妻子。
“恩,一定會回來的。”宋海芳抹了抹淚說道。
她手上還留着徐厚浪給的一百萬的存摺。
這個外甥外表看着淡漠,不近人情。
其實比誰都要細心體貼熱心腸,宋海芳拉了拉丈夫,“我們走吧,替厚厚守着家。”
宋文海不捨地收回了視線。
夫妻兩個剛回到家,章一豪提着褲子出來,大聲哭嚷着,“爸媽,厚厚走了,你們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你們怎麼能這樣。”
宋海芳,“你自己睡得跟死豬一樣,你怪你爸媽啊。一個大男孩子,動不動哭個啥,還不去洗臉。老孃,以後有得忙,可沒空管你了。”
章佳倩這一走,婦保院的店面陳秀英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方小魚和徐厚浪商量着讓宋海芳過去幫忙。
這不,厚厚一走,宋海芳還得去婦保院開工,等過了元旦,得等手頭上的工作也辭了。
可不,沒有多少時間管這個皮猴子。
都說爹孃是別人的好,宋海芳瞧着自己的兒子,怎麼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兒子不如外甥呢。
瞧瞧人都去掙軍功了,同樣的孩子,兒子還圍着自己轉呢?
等厚厚到了部隊,要不要問問厚厚,等這孩子高中畢業,把這小子乾脆也直接扔幹部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