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璃盞之再續前緣
青玖終於找到了墨竹,急得滿頭大汗,要是小師妹不見了,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向師父交代。
墨竹望着她認真道:“師姐,我剛剛遇見了一個很特別的人。”
“特別的人?在哪兒?”
“就在那裡。”墨竹指向不遠處那株桃樹,“咦,那個人怎麼不見了?”
那樹下早已空無一人,只餘漫天桃花依舊在風中靜靜飛舞,顯得莫名有些寂寥蒼涼。
青玖纔不相信她的鬼話,“好了,快回家吧。”
爲了找這個小丫頭片子,午時已過,再不回去的話,師父只怕又該擔心了。
不由得心中一陣悵然,她和蕪兒拜入師父座下已近數百年了,竟還抵不過一個剛入門的小師妹,想想真是有些莫名悲哀。
回到墨府,衆人已經開始用午膳了,秉燭將她拉到一邊去,悄聲道:“小竹,咱們公子是不是欠了別人錢?”
“什麼?”她腦袋一下子沒轉過彎來,“師父怎麼會欠人錢?他是神仙誒。”
“那一定是得罪了什麼人。”秉燭小聲嘀咕,一張小臉皺成一團,“今天家裡來了一個人,公子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那人一定是看公子不順眼,過來找麻煩的。”
墨竹聞言便鬆了一口氣,“瞧把你嚇的,看師父不順眼的人多了,全揚州城的男人都看咱家師父不順眼。”
“不是啊,不是。”秉燭想要辯駁,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訕訕地作罷。
“師父人呢?”她張望一圈,沒看到自家師父。
“他和那個客人都在書房。”秉燭回去飯桌上,走之前還在碎碎念,“雖然沒看到正臉,但是那背影還真讓人討厭不起來……”
墨竹滿腦袋問號,想了想便朝書房走去,走之前還不忘給師父帶上一個糉子。
剛到書房,還未等進去,便聽裡面一陣清脆響動,她想起秉燭的話,怕師父和客人起爭執,連忙推門進去。
房內佈置淡雅簡潔,空氣中還殘留着淡淡餘香,布兩盞清茶,半部殘局還擱在桌上,黑子散落了一地,還在地上清脆跳動着,滾到書房各個角落裡。
“師父?”墨竹見師父的臉色十分不好,連忙出聲喚道。
墨離看見她來,連忙緩和了些臉色,“小竹,你怎麼來了?”
“我看師父沒有吃飯,特意給你帶了……”墨竹話還未說完,忽然發現房中還有一人,青衣素裹,眉目如畫,極爲優雅地坐着,正淡笑着看她。
她莫名呼吸急促起來,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位公子,就是寺外桃林那個她沒有看清臉,卻奪了她的魂的人。
墨離見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茶杯杯沿,他低下眸,看着自己指腹上泛青的印痕。
“這個給你吃。”墨竹走到那人面前,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侷促地雙手遞上原本帶給自家師父的糉子。
那人笑起來,霎時便驚煞了天光,“謝謝。”
“我叫司馬長淵,你師父叫你小竹對吧?”見她點頭,他又笑起來,笑意如同星星一般璀璨,“那麼,我叫你竹子好不好?”
“好、好啊。”她不知道什麼地方猛然一痛,幾乎快要落下淚來,她擡起頭,癡迷地望着他的笑容。
“小竹。”
墨竹嚇了一跳,這纔想起自家師父的存在,轉頭看見墨離十分難看的臉色,這才反應過來,她把本來要帶給師父的糉子拿去獻殷勤,師父一定生氣了。
“師父,那個……那個糉子……我再去給你拿一個好了。”
墨竹當即便要往外衝,墨離將她叫住,壓下心中的情緒起身道:“司馬公子給你帶來了一份禮物。”
“誒,禮物?”她驚喜地看向司馬長淵,他淡笑着起身,從書桌上拿來一把古琴,琴身修長美觀,雕刻着精緻的暗紋。
她驚喜地接過來,“送給我的嗎?”
司馬長淵淡笑着點頭,看着她的笑容,“喜歡嗎?”
她用力點頭,“喜歡!”
他的笑意更深了些,“我以後教你彈。”
她朝他笑得粲然,“好啊。”
墨離側開目光不看她的笑臉,冷聲道:“小竹,你去吃飯吧,師父和這位司馬公子還有事情要談。”
“好。”墨竹抱緊了那把琴,臉有些微紅地看向司馬長淵,忽然說了一句,“再見,星星。”
他一愣,看着她滿臉通紅地跑出了書房,忽然就笑了。
他的竹子還是沒變,不論過了多少年。
“離她遠一點。”墨離起身走近他,面若寒冰,聲同冷玉,“我不管以後怎樣,至少這十年裡她是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已經厭煩了不停有人前來覬覦他的小竹,他只想要安穩平靜地把她養大,默然相守度過這十年,即便從此陌路也再無遺憾,不想要動不動便有人跑來跟他叫囂,讓他時刻提心吊膽着,他會累。
司馬長淵淡淡地笑,“我沒打算來搶人,此番前來,不過是將伏羲琴帶來給她,順便指點一二罷了,竹子已經開始長大,總要學着該如何保護自己。”
那把琴本來早就該給她了,先前派了點蒼宮使女雪鸞扮成琴伎送給她,沒想到中途殺出了個鳳涅陽將她擄走,他只好親自來跑這一趟。
墨離沉默不語,小竹這段時間出的意外,讓他沒辦法反駁他的話。
“玄月本是要同我一起前來,不過中途魔界出了點小事耽擱了下,大概今晚能到。”
墨離面色更是不好看,眼前又浮現起當年她爲宮玄月穿上嫁衣的樣子,縱然他知道十年期滿過後,她只能是回去魔界,再嫁給宮玄月一次。
他只是低眸,淡漠看着手中茶杯出現的細碎裂痕,“什麼時候走?”
司馬長淵淡笑,“玄月只是來看看竹子,魔界還有諸多事務等着他處理,明天就走,我會晚一點。”
墨離站起來,放下奄奄一息的茶杯,轉身便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