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璃盞之再續前緣韶華傾負,九璃盞之再續前緣 武俠仙俠 U 網
何曾想過,墨離這一走,便是近半年之久。
司馬長淵常常能收到從仙界傳來的消息,這一仗已經打了五個月,古月聯手妖冥兵臨弱水,九歌已成了仙界第一陣營,玄寂天族、南域水族和龍族及各大修真仙派皆以九歌馬首是瞻,金盞聖族和紫靈仙族本是作壁上觀,後因形勢危急也不得不參戰,整個仙界,唯有比翼族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兩邊接連多次大戰,連下界都受到了諸多牽連,洪澇不斷,災禍連連,邊疆告急,內憂外患,再加上四處興風作浪的傀人,太多的生離死別,百姓在水深火熱中艱難求存。
揚州城本是江南自古繁華,如今也蕭條蒼涼了不少,油米稀缺,物價飛漲,街上商鋪大都關了門,百姓紛紛北遷,留下的也大都是一些老弱,他看着往日熱鬧的大街小巷如今只剩虛室空棟,由於揚州顧家五代爲將,這裡也幾乎變成了一座哨城,時不時便能在蕭條寂靜的街巷中看到偶爾經過的士兵。
他看着墨竹日復一日地沉默下去,她跟他學琴,跟他學飛針,每日廢寢忘食地練習,一直練到手指紅腫發炎也不停下,她在等,等墨離回來的那一天,好像他回來了,一切都可以回到從前。
她習慣了等待,望穿秋水,盼斷長亭,庭前花開花落數個輪迴,天上雲舒雲卷如倉促流年,蔚藍湖水中倒映出曾經溫暖,記憶恍若隔世,驀然回首,才驚覺時光已在不知不覺中匆匆流逝,她已記不清他當初的容顏。
壓在木匣下的那封信一直放在那裡,她再沒去拆開看過,紙的邊沿慢慢有些泛黃。
無數個夜晚,她坐在墨府的門檻上,身邊放着一盞昏黃的桐油燈,安靜地守望那條熟悉的青石板路,直到等得睡着了,被司馬長淵輕輕抱回去,門前只剩下一盞孤零零的桐油燈,在夜風中搖搖欲滅。
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雨水從檐上流下來形成浩瀚雨幕,狂風將門前掛着的舊燈籠吹壞,大雨聲勢浩大,地上的水流將滿院落花盡數沖走,她仍是風雨無阻地守在門前,固執地看着黑夜盡頭,彷彿那裡能走出一個她已經忘了模樣的人。
司馬長淵撐着一把二十四骨紙傘將她找到,“竹子,回去吧,這麼大的雨,怕是等不到了。”
她只是說,“沒準今晚就回來。”
他不顧她的掙扎,強行將她抱了回去,最後他說,“竹子,如若那人當真不再想要回來,你就算等得再久,又能奈怎樣?”
她只是看着西窗上忽明忽暗的燭光,並沒說什麼,只是從那以後,墨府門前再沒出現過那個挑燈守望的身影。
曾經七海也嘲笑過她的愚癡,她不過置之一笑。
七海是她偶然救下的一個少年,那是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他在大雨中被人追殺,跑進一條巷陌中,她和秉燭當時正撐傘從附近路過,從小巷拐角處現身,用飛針擊退了那些黑衣人,七海受了傷,她便將他帶回了墨府。
七海的性子坦率,耐不住寂寞,說起話來便停不住嘴,她淡笑着撫琴傾聽,他說她的琴聲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是你那個體弱多病的師兄?”她停下了撫琴的手,問道。
他給她講他同門師兄弟的故事,給她講九璃盞的故事,給她講兄弟爭權反目、蓬萊四分五裂的故事,不管她是不是能聽懂,傾訴一般全說了出來。
她只是淡淡笑着聆聽,一言不發。
怕留在這裡會給墨府招來麻煩,他只待了幾天便走了,臨走前他對她說,“人這一生,能抓住的東西實在太少,想抓住的就不要放手,想找的人就趕緊去找,免得哪一天找不回來追悔莫及。”
墨竹一愣,目送着他離開,斜陽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顯得無端寂寥。
她打開書房的門,許久未動的書架上已落滿了灰塵,上面擺滿了醫書,取下一本坐在地上翻看,夕陽西下,滿世界都是殘陽的金色,湖光粼粼,波影盪漾。
那一刻,整個書房都是她零落的影子,孤單的,落寞的,無助的,茫然的,彷徨的。
在淡淡的黃昏中,逆流成河的悲傷。
(韶華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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