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震驚的望着陳水,心如濤海翻涌。
她越順着陳水思路往深處想,心中便越不能平靜,甚至感覺周圍的空氣之中,處處瀰漫着難以描述的陰沉,一如窗外幾日不停的細雨。
可這時,陳水又說:“你再想想,襲擊義盟的人爲什麼會這麼瞭解義盟內部的佈防?”
此時的陳瑤,已經徹底進入了陳水的思路中。陳水的話音剛落,陳瑤便立馬反應過來,不解道:
“不是因爲內鬼嗎?”
“那只是所有人最認可的解釋,但並不是唯一的解釋。”陳水搖了搖頭。
陳瑤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陳水說道:“還有一個解釋,比如他們是自導自演的苦肉計。”
陳瑤聞言一驚,很是不解道:“那他們的做到目的又是什麼呢?”
陳水沉吟半晌,不確定道:“不知道,或許是爲了讓祀月崇陽放鬆警惕,或許是爲了博得世人的同情,或許就是爲了將矛頭引向祀月崇陽。”
聞言,陳瑤不禁開始擔心起來,問道:“如果你說的那些是真的,那水家豈不是危險了?我們還有能夠相信的人嗎?”
“義盟既然救下水家,那就不會輕易動水家,至於我們...”
陳水語氣一頓,鄭重道:“今後恐怕也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聞言,陳瑤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時間整間屋裡靜悄悄的,兩人只能聽到彼此沉重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瑤忽然擡頭凝視着陳水,道:“我想應該不至於吧?這次義盟可是元氣大傷啊?而且義盟的精銳都去了不落城,他上哪找這麼多的空冥境?”
陳水眉頭微微一皺,道:“這纔是我最疑惑的地方,不管怎麼樣?接下來就看義盟所遺失的洛河石碑,最終會出現在什麼地方了。”
“什麼意思?”陳瑤聞言很是不解的望着陳水。
陳水解釋道:“義盟出事之後,世人都知道義盟丟失了兩塊洛河石碑。而這兩塊洛河石碑,無疑就是燙手的山芋。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或者任何一個人的手中,都必將引起世人的口誅筆伐。”
話音一頓,陳水的目光變得異常深邃,帶着一些希冀道:
“當洛河石碑出現的時候,或許我們能夠從中看出一些端倪。要是能夠將神秘人的企圖看清一二,我們也許就能掌握先機。”
陳瑤不忍陳水心事重重的樣子,出聲安慰道:“我們想的這些畢竟還都只是猜測,也許是我們想的太過複雜了也說不定啊?”
陳水柔和的笑了笑,道:“也許吧,我就擔心我們所想到只有冰山一角。”
陳瑤打趣道:“你啊!就是受魘太多影響了,所以纔會把事情想的這麼悲觀。”
“魘?”
陳水聞言,瞬間又回到了前世在魘手下做事的日子,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陳水回過神後,感慨道:“不可否認我確實在魘身上學到了許多,但要想對付他們,只有學習他們思考的方式。不然爲什麼有人會說,敵人才是自己最好的老師呢?”
剛說完,陳水未等陳瑤說話,又立馬否認道:“不過,我並不贊同這個看法,我覺得對我影響最大的,其實還是夏宇澤。”
“夏大哥?”
陳瑤心中一動,嫣然笑道:
“看得出來,夏大哥對你的影響真的很大。但我就有些搞不懂,你爲什麼不能滿足夏大哥呢?難道叫一聲哥真的就這麼難嗎?”
陳水不置可否的說道:“我不叫不代表他不是啊。”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男人?”陳瑤聞言,很是不解的望了陳水一眼。
陳水見狀,自顧自的笑了笑。
陳瑤沉思了一小會,問道:“如果我們的猜測都是真的,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陳水稍作思索,便出言回答道:“該做怎麼做就做怎麼做,就算我們真的知道一些什麼,也不要刻意而爲!”
陳瑤沒明白陳水話中的意思,好奇道:“難道你不想引出那些神秘人了?”
陳水解釋道:“夏宇澤之所以能夠看問題這麼透徹,就是因爲他總是能以旁觀者的身份對問題全盤分析。而且他能洞悉他人想法,而別人卻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說到這裡,陳水一本正經的望着陳瑤,說道:“我們也一樣,不能讓別人看穿我們的心思,至少不能讓義盟看出我們的異心。”
“那我們具體要怎麼做?”陳瑤問道。
此時,陳瑤其實還沒有完全理解陳水話中的意思,所以只要陳水說的有道理,她都依着陳水。
陳瑤剛說完,陳水便立馬回答道:“順着別人的意思去做。”
“比如呢?”陳瑤追問道。
陳水嘴角不動聲色往上揚了揚,回答道:“比如我身爲水家後代,來到崇陽帝國之後,肯定會很想知道水家的過往。至少也要在崇陽帝國多留一些時間,或許能查到一些什麼。”
陳瑤恍然大悟,又補充道:“不但要留,最好還要弄清楚水家的世交,並且一一拜訪一下。”
陳瑤說完,便與陳水會心一笑。
次日,陳水與陳瑤兩人,朝店小二稍作打聽,便得知了水家舊宅的所在,草草吃過早點便來到了水家舊宅外。
自從水家遭遇大劫之後,水家的舊宅卻一直沒有人入住,或許不是沒人入住,而是沒有人有資格入住。
水家在若水城被奉爲神明,而水家的族地也被當地人當成了聖地,即便現在水家已經人去樓空,但若水城的百姓,也絕不允許除水家之外的人玷污他們心目中的聖地。
與陳瑤攜手走進水家,陳水能夠一草一木中感受到水家曾經的輝煌。
水家庭院中的陳設,在陳水所見過的豪門庭院相比,雖算不上華貴但卻給人一種風清氣正的感覺。
時隔二十餘年,水家的舊宅並沒有因此而荒廢,裡面依舊一塵不染。
陳水知道,這是若水城的百姓經常前來打掃的緣故。
按照當地人的話來講,他們相信水家的後人,總有一天會回到這個地方,所以他們希望水家回來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入住。
爲了這個不知何時才能到來的一天,若水城的百姓日復一日的準備着。
陳水與陳瑤兩人漫無目的走着,不知不覺之中,兩人來到了一個庭院外。
陳水初看之下,有些熟悉,心中一動,拉着陳瑤走進了這間庭院之中。
來到主宅前,陳水顫抖地伸出雙手,隨着陳水稍稍用力一推,面前的木門傳出一陣咣噹聲。
陳水望着屋內熟悉又陌生的裝飾,陳水眼眶不禁有些發紅。
陳水不動聲色的摸了摸有些發酸的鼻子,道:“瑤兒,這一世,我就是在這間院子裡出生的。”
陳瑤聞言,驚訝的望着陳水。
這時,陳水又猛然想起了什麼,連忙拉着陳瑤朝裡頭走去。
直到陳水拉着陳瑤來到一間廂房中,陳水指着一個腳下的這間廂房,驚喜道:“我記得這裡,這裡就是我第一次喝虎乳的地方。”
“虎乳?”陳瑤不解望着陳水,沒有反應過來‘虎乳’究竟是何物。
陳水笑着解釋道:“就是母老虎身上的奶啊!”
“什麼?”陳瑤心中很是詫異,問道:“那虎乳的味道怎麼樣?”
陳水一臉嫌棄的說:“別提了,那估計是我這輩子,不,應該是這兩輩子所喝過東西中最難喝的。我記得當時喝完直接被那股味道嗆暈。”
說着,陳水忽然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爲陳瑤講述道:
“你知道嗎?夏宇澤還跟我抱怨過,我昏迷的那段時間時候,代我喝了不少,而且每次都是哭着喝完的,哈哈...笑死我了。”
看着陳水捧腹大笑的樣子,陳瑤爲陳水感到高興的同時,不禁好奇道:“雖然我知道你不喜歡吃乳製品,但婆婆爲什麼要給你喝虎乳啊?”
陳水繪聲繪色解釋道:“你也知道,我這麼大的人,怎麼可能接受這種事情,然後我爺爺聽說有些天之驕子,從出生起就專食虎狼兇獸,所以就給我找了虎乳。”
“我還很清楚的記得,我父親將虎乳帶回來的時候,那叫一個狼狽...”
陳水眉飛色舞講述着曾經的那些趣事,這一刻,陳水彷彿忘記了所有煩惱,單純的像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孩。
默默的看着陳水說完,陳瑤由衷的感嘆道:“老水你知道嗎,我看到你這樣,我真的爲你感到開心。”
陳水聞言一愣,隨後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面色也隨之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