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戰前的商議,可謂是一波三折,衆怒的風波總算過去了,衆人的精力又回到了之前所討論的事情上。
丁少傑隨後又陸陸續續問了一些釷領的基本情況,問的這些情況,都沒有一個算是釷領的機密,至於那些隱秘的情況,丁少傑很聰明的沒有問蕭武一個。因爲他很明白,蕭武之所以要他出計策的目的。
目的當然不是跟蕭武所說的一樣,只要可行就採納。丁少傑很清楚,那完全是鬼話,以蕭武的雄才偉略,既然能夠猜到對方下一步的打算,就不可能想不出應對的措施。
但是蕭武說的那句,他們這些旁觀者所出的計策,很容易讓三國盟軍預料不到確實真的,所以他需要做的,只是給出一個可實行的框架,至於細節調整,還是需要蕭武的制定。
當丁少傑瞭解到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之後,便獨自一人來到沙盤旁,望着沙盤陷入了沉思。
看到陷入沉思的丁少傑,所有人都非常識趣地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釷領,雖然面積很大,但是真正擁有的城池其實只有那麼四座,一個就是釷領郡的郡城釷京城,其次就是分佈在邊境,分別抵禦三國的三座要塞城關,剩下的都是一些或大或小的村莊小鎮。
不知過了多久,沉思許久之後的丁少傑,終於開口說話了:“大公,以你的對敵軍的瞭解,能否猜測出來,他們會如何攻打釷領。”
“破三城,兵合釷京。”
蕭武毫不忌諱,甚至語出驚人,把丁少傑聽蒙了,好在丁少傑思維敏銳,很快理解到蕭武的意思,問道:
“那大公你的意思是,鹿城、寒關以及陵城就這麼拱手相讓了嗎?”
蕭武解釋道:“不是拱手相讓,是我們無力同時分兵應對敵軍的三國大軍,我們一旦分兵鎮守,不管是鹿城寒關,亦或者是陵城,其最終結果,只會是大敗,甚至可能導致三城百姓生靈塗炭,爲此得不償失啊。所以最保守的方法,就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交鋒另尋機會。”
聞言,丁少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來釷領前,大王就說過,釷領的主要任務就是拖住敵軍的攻勢數月就好。可我覺得,若是我們就這樣只守不攻,面對聯軍三十多萬精兵,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看起來蕭武對丁少傑這一觀念也很是贊同,並附議道:“對,所以我們需要破局,我們不能守,而且要攻,不但要攻,還要戰而勝之。一舉將敵軍的合縱之勢,徹底擊垮。”
見自己的想法得到蕭武的認可,於是丁少傑便放開了思路,提出一個假設,道:“聯軍實力,昌國最弱,我們若是集兵一處設計昌國,趕在北雁與衛國反應之前,先將昌國的先行軍擊潰,之後再回援,就算襲擊包抄也都更容易一些,這樣或許釷京的壓力會少一點。”
“想打對方薄弱的地方,以此爲突破口,這也不失爲一個辦法”蕭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那我們就按照這個思路再好好探討一番,若是最終出來的策略確實可行,那便可以開始佈局了。”
“全憑大公定策。”
丁少傑見自己的假設得到了蕭武的認同,當下心中有些激動。
有了思考的方向之後,丁少傑與蕭武之間的討論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深入,沒多久,越來越多的人獻出了自己的建議,一個集衆人智慧的計劃逐漸開始成型,並且不斷變得完善。
從始至終,也只有陳水一人不發一言、不獻一策。倒不是他不想,只是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作爲一個門外漢,不添亂就是最好的貢獻。
不過陳水也在這次討論之中,學到了許多很多新的東西和新的思維觀念。最主要的是,這期間,再沒有人關心吃東西的事情了,大家都是一邊吃一邊說,不知不覺中,桌上的一些食物,早已只剩一些空盤。
這其中,還有一事讓陳水覺得很玩味,那就是蕭武麾下有名的軍師姜墨,雖然看似與大家討論得很激烈,實則只是總合有一些人的建議,對於自己的一些想法,完全一點都沒說。
不但姜墨是這樣,就連蕭武的言論,陳水細細琢磨之後發現很奇怪。好像蕭武是在故意誘導大家,讓大家將思考和討論的方向,朝他想要的方向引導。
而且陳水還發現,這過程中,蕭武與姜墨兩人的目光,暗中對視了十次有餘,每次對視,都像是傳達着某一種信息。
商量了快四個時辰,日月都已經完成了交替。這時,蕭武終於拍板決定了最終的計策。
“好,就這麼辦了,此事就辛苦諸位將軍了,還請務必要在明日結束之前,全部準備妥當。”
聽到計策敲定,衆將便重整隊形,在朝着蕭武行了個一禮後退出了大殿,腳步匆匆的下去,安排蕭武交代的事情。
當然,陳水這一夥人絕對是個例外,因爲在這個計劃中,陳水及其部下,只是負責與蕭武一同鎮守釷京,說白就是一個局外人。
所以陳水準備離去的時候,非但不慌不忙,走前還忍不住的伸了伸懶腰,看起來坐得太久,腰可能顯得有些僵硬。
蕭武看到陳水的舉動,莫名的笑了起來,只是笑的有些奸詐。
只見蕭武叫住陳水,道:“將軍麻煩你再等一下,有一些關於防守的一些細節,還需要跟你再商量一下。”
“哦?”
陳水聞聲望去,神色有些許呆萌,他指了指自己,問道:“是叫我一個人還是我們這些人?”
蕭武說道:“你留下就好了,他們也都累了,先讓他們回去休息吧。”
陳水聞言,有些傻了,有些反應不過,心想:“我們是差不多一起坐在這裡這麼久,他們累,我也一樣很累的好吧?”
而且陳水總覺得蕭武把自己留下來,沒有什麼好事情。可即便心中很不願意,但礙於蕭武是以公事的名義挽留他,陳水作爲領頭人,實在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誰知當陳水留下來之後,蕭武的第一句話卻是:“將軍,大戰在即事情較多,這裡說話也不怎麼方便,我們不如換個地方說吧。”
陳水聞言,心想,反正留都留下來了,去哪裡說,說多久?也沒什麼所謂了。
“可以啊,大公想去哪裡說,帶路就好。”
蕭武將陳水留下來之後,便帶着陳水單獨來到了自己的雅閣之間,並且親自爲陳水呈上茶水和一些小糕點。
讓陳水感到意外的是,他本以爲姜墨也會跟他們一起,沒想到,姜墨跟他們走到一半便離開了。
“將軍,你覺得今日大家討論出來的對策如何?”
蕭武這時突然問了一句讓陳水感到有些奇怪莫名的話,他疑惑道:“大公,這對策不是你親自參與,並且由你親自確定的嗎?爲什麼要問我?”
蕭武解釋道:“我見你在白天,始終沒發一言,所以我很好奇,你的看法。”
“原來是這樣啊,我對排兵佈陣本來就一竅不通,所以這方面的事情插不上嘴很正常,再說我也沒什麼看法,大家說好就是好,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也會義不容辭。”
陳水的回答,可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他心中確實也是這樣想。對於戰爭這門學問,他陳水本來就是一個門外漢,今日能這麼幸運的待在一邊看着大家商討,從中學習一些思想並且開拓一下見識,對他來說已經很是最大的收穫了。
蕭武看起來並不是很相信陳水的說法。
他反問道:“是嗎?能夠在穆麒的地盤跟他交手,並且讓穆麒這樣善於佈局的人吃了這麼大虧,這些年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本想,你或許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才能讓穆麒這般狼狽。”
蕭武的質疑陳水也沒辦法,他說的都是事實,奈何蕭武不信,即便他明知道解釋可能沒有什麼效果,但他依舊解釋道:
“那件事,完全是一個誤會,這其中本來就有很多的運氣成分在裡面,就算讓我再試一次,我可能都做不到。”
蕭武眼中充滿着試探,再問道:“是嗎,但至少這麼多年,能夠讓穆麒在自己的地盤翻這麼大跟斗,也只有你做到了。”
陳水見自己說服不了蕭武,打算乾脆就不說了,他默然一笑,反問道:“大公不也是一樣,接應我時,只用了何將軍一人便唬住了穆麒嗎?這說明這穆麒雖然聰明,可依舊逃不過大公的掌心。”
聞言,蕭武哈哈大笑道:“哈哈,將軍可真是個趣人,穆麒並不是不想追,是他兵力不齊,不敢貿然深追,可不是因爲何長風,我之所以讓何長風出現,就是爲了給穆麒一個撤軍的理由罷了。”
陳水迴應道:“但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大公依舊還是略勝一籌吧?”
蕭武聞言,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的鬍渣,嘆道:“將軍要硬是這麼說也沒錯,但歸根到底,我不過只是對他比較瞭解,做了一件順水推舟的事情罷了。”
陳水對蕭武並不瞭解,也不是丁少傑,所以也猜不到蕭武把子自己留下來的用意,而且說了這麼久,關於釷京的防守,還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隻字不提。
再怎麼不瞭解,陳水可不覺得蕭武找自己來是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他問道:“所以,大公單獨把我留下,到底是想跟我說些什麼?”
蕭武迴應道:“自然是應對三國聯軍來犯的對策。”
陳水這時心中感到更奇怪了,他感覺蕭武的心思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陳水好奇道:“這對策不是已經有了嗎?再說商量對策這樣的事情,大公您也不應該找我啊,你找姜墨軍師不是更合適?”
蕭武聞言就像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樣,突然鬨然大笑,道:“誰說找你來是爲了跟你商量對策的?”
陳水感到很意外,問道:“那你這麼一說,我就更奇怪了,你找我來,到底是什麼打算?”
蕭武神秘一笑,道:“找你來,是打算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陳水一聽蕭武這麼神神秘秘的找他商量一件事情,一定沒有什麼好事,而且肯定也不是小事,最主要的是,衛軍糧草的事情剛過去,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不由地心裡一下子警惕起來。
他連忙搶先說道:“大公,你可千萬別找我商量,像那種偷襲衛軍糧草的事情,我可不想再去幹了。”
看到陳水警惕的神態,蕭武笑着解釋道:“放心,這次不是讓你去偷襲,而且以將軍的修爲和實力,應該是輕而易舉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