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擊!”
“殺啊!”
“跟我來,衝城!”
……
藏軍將領們顯然對各自要攻打的區域早已心中有數,巴貢噶這麼一下令,各部藏軍將領們立馬齊齊轟然而動,率部呼嘯着從三個方向向巴暖三川營包抄了過去,擺出的赫然正是四面合擊的總攻之架勢!
“嗚,嗚嗚,嗚嗚嗚……”
藏軍這麼一強勢發動,城頭上的守軍官兵們立馬便全都緊張了起來,盡皆抽出了馬刀,準備迎接藏軍的狂野突擊,可就在此時,城東三裡外的密林處突然響起了一陣緊似一陣的淒厲號角聲,旋即便見一面紅色大旗下無數清軍騎兵躍馬橫刀地從密林裡殺了出來,當先一員大將赫然正是騎一師師長和敏!
“跟我來,沖垮賊子!”
和敏昨夜率部趕了一夜的路,黎明時分方纔感到了巴暖三川營附近,爲了不驚動藏軍,並不曾與城中守軍聯袂,而是秘密潛伏在了當初恪倫泰巧取巴暖三川營時藏身的那處密林裡,等待的便是藏軍分兵合擊的戰機,而今,藏軍既已四散開來,那就意味着橫掃藏軍的戰機已然出現,和敏自不會放過這等各個擊破的大好機會,方一率部衝出密林,便即嘶吼着驅策全軍發動了狂野的高速衝鋒。
“全軍向後轉向,步兵就地列陣,騎軍跟我出擊,擋住清狗!”
負責攻打東城的藏軍大將正是巴貢噶的長子巴德薩,此人素來勇武,儘管心驚於清軍騎軍的大舉殺至,卻並未徹底亂了分寸,一邊怒吼着下達了將令,一邊率領着手下兩千精銳騎兵策馬盤旋地完成了轉向,不顧己方衝鋒距離不夠的劣勢,奮力地打馬狂衝,打算拼死先擋下清軍這一輪衝鋒,爲己方步軍的列陣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殺!”
“哈!”
巴德薩這麼一衝將起來,和敏立馬便注意到了此人乃是藏軍主將,自是不肯放過擒賊先擒王的大好機會,與此同時,巴德薩顯然也有着同樣的想法,雙方不謀而合之下,彼此都向對方殺了過去,就在雙馬將將交接之際,兩員大將幾乎同時發出了怒吼聲,兩把鋼刀齊齊向對方劈殺了過去。
“鐺……”
雙方的刀勢都是極快,又各不相讓,自是毫無花巧地便撞擊在了一起,爆發出一聲巨響,火花四濺中,巴德薩魁梧的身子不由地便向後倒了去,而和敏的身子不過僅僅只是微微一搖而已,彼此之高下已是顯而易見之事,當然了,這並非是巴德薩的本身力量不如和敏,實際上,雙方在力量上的差距有限得很,關鍵在於胯下戰馬的衝刺速度區別巨大,饒是巴德薩都已是拼力打馬狂奔了,可惜臨時加速之際,馬速壓根兒就無法放開,而力量又不佔優勢,硬碰硬之下,吃大虧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
“拿命來!”
巴德薩一向以勇力自負,卻萬萬沒想到看似身量並不如何魁梧的和敏居然也有着如此驚人的力量,這一記硬碰之下,吃虧得極爲的窩囊,可不管是何等原因所造成的,眼下的結果對於已然失去了平衡的巴德薩顯然是致命威脅,眼瞅着情形不對,巴德薩趕忙用力一踢馬腹,妄圖憑藉着過人的騎術躲過殺身之禍,這等算計固然不錯,可惜現實卻是殘酷無比的,但聽和敏一聲斷喝之下,手中的馬刀只一橫,再一切,已是毫不容情地從巴德薩的脖頸處劃了過去,一顆人頭當即便翻滾着落了地,巴德薩無頭的屍體在亂竄的戰馬背上顛動了幾下之後,便即重重地跌倒在了亂軍的馬蹄上,生生被洶涌而來的清軍鐵騎踩成了一灘爛泥。
“轉向南城,接着殺!”
藏軍騎兵乃是倉促應戰,再一見自家主將只一個照面便已橫死當場,原本就不高士氣自不免更低落了幾分,哪能經得起清軍七千鐵騎的衝殺,瞬息間便被砍殺了數百之巨,餘者全都慌亂地四散潰逃了去,而清軍也沒去理會潰逃的敵騎,一往無前地便衝進了尚未佈置好陣型的藏軍步軍之中,一通亂殺下來,當場便令藏軍步軍死傷慘重無比,僥倖得生的藏軍士兵們丟盔卸甲地便向戰場兩邊逃竄了開去,對此,和敏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更不會浪費時間去加以追殺,但聽其高呼了一聲,一擰馬首,率部在城下劃出了個漂亮的弧線,沿城池向南城之敵狂衝而去。
巴暖三川營不過只是座小城,方圓也就十里不到之地罷了,南城那頭的藏軍正自訝然於東城那頭的響動不對,亂哄哄地停在了離城裡許的距離上,並未展開攻城行動,也不曾收兵向己方主力靠攏而去,這等猶豫不決所帶來的只能是自取滅亡的結果,在清軍鐵騎的衝擊下,就連半點抵抗之力都沒有,頃刻間便被擊成了碎片,留下一地屍體之後,餘者盡皆潰逃得沒了影蹤。
“撤,快撤!”
南城之敵方一覆滅,和敏馬不停蹄地又順着城池向西面的巴貢噶所部衝殺了過去,打算再來個狂野衝鋒,可惜這等算計卻是落到了空處——儘管尚未搞清東、南兩面到底發生了何等慘烈之戰,可一聽到響動有所不對,巴貢噶當即便將已展開了攻城戰的部隊強行撤了回來,與己方騎軍一道瘋狂地便向西寧城逃竄了去,而此時,北城處的藏軍則是接到了東城方向逃來的潰兵之稟報,也早早地便收兵向西寧城撤退,兩路敵軍於半道上匯合在了一起,急惶惶有若喪家之犬般地便跑了個沒影。
“全軍止步,就地休整,二旅一團負責警戒,二團清掃殘敵,不得有誤!”
和敏率部趕到了西城,見巴貢噶已逃之夭夭,也就沒再去追擊,而是止住了全軍,接連下了數道命令。
“喳!”
和敏的命令一下,兩名團長自是不敢稍有耽擱,齊齊高聲應了諾,各率本部兵馬便衝出了本陣,依令而行了去……
“師長,師長……”
接連趕了幾天的路,又接連鏖戰了幾回,縱使是自幼習武打熬出來的好身子骨,和敏也已是有些吃不消了,強打着精神將各部盡皆安排停當之後,便即在巴暖三川營的城守府主房裡大睡了一場,這一睡便睡得個天昏地暗,直到朦朧間聽得耳邊有人在呼喚,這才頗顯吃力地睜開了雙眼,入眼便見親衛營的營長就站住牀前,眉頭當即便是微微一皺。
“師長,嶽師長來了。”
這一見和敏面色不愉,親衛營長自是不敢輕忽了去,趕忙低聲地解釋了一句道。
“哦,這麼快就到……”
一聽是嶽鍾琪到了,和敏自是顧不得生氣,忙一翻身,坐直了起來,有些個詫異地呢喃了一聲,只是話尚未說完,突然間發現窗外的陽光早已是黯淡得很,這才驚覺自個兒居然是睡了整整一天了的,老臉不禁微微一紅,趕忙掩飾地一揮手,吭哧了一句道:“走,看看去!”
“和師長,嶽某前來打攪了,還請見諒則個。”
嶽鍾琪的官銜與和敏相同,可頭上卻是頂着北路軍總指揮的名號,按說等階應在和敏之上,然則嶽鍾琪卻從不在和敏面前擺甚總指揮的架子,這一見和敏從廳堂外行了進來,立馬便起了身,很是客氣地致歉了一番。
“老嶽見笑了,唉,和某這一睡就睡過了頭,若不是你老嶽來了,怕就真要誤了大事了的,慚愧,慚愧啊。”
和敏乃是心高氣傲之輩,除了弘晴之外,素來不甚服人,一開始,自是怎麼都瞧嶽鍾琪不順眼,可隨着這近十日的磨合,和敏早已不再將嶽鍾琪當外人看了,此際一聽嶽鍾琪這般說法,和敏的老臉當即便是一紅,苦笑地拱手還了個禮,頗見尷尬地便解釋了一句道。
“和師長,此一去足足有三百餘里之遙,一到地頭便須得拼死廝殺,貴部連日大戰不休,體力可堪敷用否?若是不能,切莫勉強,嶽某可去信王爺處,將預定之計劃向後順延一日。”
嶽鍾琪是末時將盡時率部趕到巴暖三川營的,但並未進城,而是安排第一師官兵在城西處安下了營壘,也不曾去打攪騎一師的休整,直到見天色已晚,而和敏兀自不曾出城,這纔不得不趕到了城守府,心裡頭原就有着不小的擔憂,這一見和敏臉上的倦意依舊清晰可辯,自不免便更擔心了幾分,略一沉吟之後,也無甚客套的廢話,直截了當地便將心中的擔憂道了出來。
“不妥,此地藏匪與羅卜藏丹津雖是各不統屬,卻必有聯繫,我軍到此之消息想必已傳到了羅卜藏丹津處,稍有遷延,羅賊必會有所提防,唯有此際出擊,其必無備,一戰便可破之,至於些許困頓,克服一下也就是了,沒事的,和某堅持按預定之計劃行事,老嶽只管放寬心好了。”
和敏當然知曉嶽鍾琪的提議乃是一片好心,不過麼,他卻並不打算接受,這便一擺手,毅然決然地給出了答覆。
“那好,嶽某便預祝和師長旗開得勝了。”
身爲此番突襲戰的首倡者,嶽鍾琪自然清楚兵貴神速的道理,此際見和敏如此堅持,自也就不再多囉唣,但見其朝着和敏一抱拳,已是客氣地同意了和敏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