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長!”
山道險峻陡峭而又狹窄,最寬也不過能容二十人並行而已,至於最窄處,更是隻能容得七八人並肩,這等地形之下,別說一個團的兵力擺不開,就連一個營的兵力上去都嫌擁擠,林耀武當然不會去幹那等平白送死的蠢事,方一推進到山道的起始處,便即揮手勒住了兵馬,先是朝着關城方向端詳了片刻,而後突地提高了聲調地斷後了一嗓子。
“屬下在!”
林耀武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年輕軍官大步行出隊列,高聲地應了諾,這人正是一連長閔潞河,漢軍旗人,原炮兵指揮學院第七期畢業生,去歲整軍前方纔剛畢業入伍,乘着大擴軍的東風,從一見習排長晉升爲了連長,正值意氣風發之時節,早盼着能有個立功晉升之良機了的,這一見林耀武點了自己的名,自是‘激’動得很,應答的聲音裡明顯地帶了幾絲的顫音。
“給老子拿下此城!”
預定之作戰計劃早在昨日便已‘交’代過了,此際林耀武自是懶得再多廢話,一擺手,已是面‘色’‘陰’冷地下了令*萬*書*吧*小說。
“喳!”
閔潞河恭謹地應了諾,而後一揮手,高呼了一聲:“一連,跟我來!”
“噠噠噠……”
清軍官兵們的戰術動作極爲的老練與嫺熟,閔潞河命令一下,立馬齊齊轟然而動,很快便行上了坡道,但並未全速向前狂衝,而是先由兩人一組的機槍手們將四‘挺’機槍架在了山道旁突出的岩石上,飛快地調整好了支架,不管不顧地朝着城頭便是一通子狂掃,以掩護其餘將士的前壓。
“檑木滾石準備!”
清軍的機槍火力雖猛,奈何因着‘射’擊角度的問題,散‘射’的機槍子彈對城頭上守軍的壓制力度並不算太大,加之此際的藏軍都藏身在城碟後頭,儘管四‘挺’機槍打得熱鬧無比,可戰果卻是幾近於無,巴哈達提對此顯然不甚在意,倒是對正在沿山道向上攀爬的清軍士兵們更爲關注上幾分,這一見清軍攻山部隊已然大半行上了山道,巴哈達提的嘴角邊立馬‘露’出了絲猙獰的笑容,伸出猩紅的大舌,‘舔’了‘舔’乾裂的嘴‘脣’,‘陰’森森地下了令。
“轟、轟、轟……”
巴哈達提這麼一下令,一衆藏軍官兵們登時便來了勁頭,一個個摩拳擦掌地搬動檑木滾石,打算給攻城的清軍將士們來個狠的了,可就在此時,關城兩側的山崖上突然接連墜下了數百枚長柄手榴彈,不等藏軍士兵們‘弄’明白是怎麼回事,這一撥接着一撥的手榴彈就接二連三地炸開了,有的是落在人羣裡炸響,也有不少手榴彈是凌空爆炸,無數的彈片四下橫飛不已,瞬間便將偌大的關城籠罩在一片的死亡火海之中。
“穩住,穩住,該死的,怎會這樣,怎麼這樣!”
如此多的手榴彈連續不斷地爆炸之下,措不及防的守城藏軍當場就‘亂’了套,只一瞬間,死在彈片下的士兵便多達兩百餘,剩下的還大半帶傷,至於巴哈達提麼,倒是幸運得很,僅僅只是被一枚彈片擦破了面頰,血雖是糊了半張臉,看着極其恐怖,實則並未受多大的傷,可‘精’神上受到的打擊卻無疑是巨大無比的,任憑他想破了頭,也沒能搞懂眼前這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有一條,他卻是清楚的,此時若是不能穩住軍心,關城必然不保,有鑑於此,哪怕爆炸依舊不絕,巴哈達提卻是顧不得躲閃上一下,拼力地嘶吼着,試探穩住己方之陣腳。
“幹得漂亮!爆破手上,給老子炸開城‘門’!”
巴哈達提不清楚的事兒,閔潞河卻是心中有數得很,沒旁的,昨夜一個營的清軍忙活了大半夜,可不是爲了真的要夜襲,不過是在以聲響來掩蓋住一個連的清軍官兵攀登關城兩邊的山崖罷了——石堡城兩邊的懸崖確實陡峭得很,高達三百餘米,坡度幾近九十度,但並非不可攀登,於常人來說,固然是上去無路,可對於習慣了爬山的採‘藥’人來說,這等長滿了藤條的山崖並不難征服,嶽鍾琪此番前來,不單帶來了十數名採‘藥’高手,更帶來了數名輕功出衆的武林高手,雙方配合之下,自是順利無比地便上了山崖,而後又設置了簡易的絞盤,放下了繩索,將一個連的士兵分別吊上了兩側懸崖,更吊上去了大量的手榴彈,這就有了先前那一幕的狂轟‘亂’炸,此際,守軍已是一派大‘亂’,閔璐河自是不會放過這等破關之良機,興奮奮地便嘶吼了一嗓子。
“喳!”
閔璐河這麼一下令,立馬便有四名扛着炸‘藥’包的清軍士兵高聲應了諾,撒‘腿’便沿着山道狂奔了起來,也不管城‘門’附近不時有落歪的手榴彈在炸響着,拼盡全力地衝到了城‘門’處,將四個炸‘藥’包堆砌在了厚實的城‘門’處,將四條引線連在了一起,用火柴引燃之後,便即不管不顧地回頭向山下跑了去,不幸的是有一名落後的士兵顯然沒能得到幸運‘女’神的照應,愣是被山崖上落下來的手榴彈給炸成了篩子,好在另外三名士兵倒是完好無損地撤回到了山腰處。
“轟……”
炸‘藥’包上的引線並不甚長,很快便已燃到了盡頭,而此時城頭上的守軍們還在忙着向關城下逃竄,壓根兒就無人注意到死神已是張開了巨口,但聽一聲震天巨響中,兩扇看似厚實無比的城‘門’瞬間便成了漫天飛揚的碎片,不僅如此,城‘門’‘洞’上方的城‘門’樓也被巨大的爆炸給震得倒塌了下來,碎石四下‘亂’飛,早先竄進了城‘門’樓裡躲避手榴彈爆炸的守城士兵當即便被震死了大半,餘者也沒能得幸免,盡皆被倒塌下來的城‘門’樓壓住了身子,死了的倒也就罷了,一死萬事空,可活着的就遭罪了,慘嚎聲連天震響,整個關城上下有若人間地獄般悽慘!
“跟我來,衝啊!”
爆炸的塵埃尚未落定,閔璐河卻已是不想再等待了,長身而起,高呼了一嗓子,一馬當先地便向煙塵瀰漫的關城衝了上去,其手下一個連的士兵們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紛紛吶喊着發動了狂野的衝鋒,不過片刻功夫便已衝到了關城前,順着殘破的城‘門’‘洞’便往關裡殺了進去。
“全體都有了,跟我衝!”
這一見先鋒連已殺進了關城,站在山腳下掠陣的林耀武登時大喜過望,一揮手,豪氣十足地下了令,率領着後續部隊也開始向關城發起了衝鋒。
關‘門’一破,戰事也就毫無半點懸念可言了的,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訓練水平,藏軍都遠不是清軍的對手,更別說此際的藏軍官兵們尚未從那一連串的爆炸中回過神來,儘管殘存的兵力還有着五百餘人之多,卻早已沒了絲毫的戰心可言,一見到有若神兵天降般衝進了關城的清軍,立馬紛紛跪地求饒,就連主將巴哈達提也不例外,此一戰從開打到結束,攏共也不過就只是半個時辰不到一些的時間,便以清軍的完勝告了個終了,是戰,藏軍死傷過半,餘者全部被擒,而清軍不過只是付出了三死四傷的微弱代價而已,至此,西寧的藏軍已成了甕中之鱉,再難有四下流竄之可能!
“報,部巴大人,石堡城已失守,巴哈達提將軍被清軍押解着,正在沿城繞行示衆。”
西寧城的城守府中,巴貢嘎正召集外謝爾蘇諸將商議如何應對清軍的大舉來襲,各部將領意見不一,有說要撤的,也有堅持固城而守的,也有說不若與清軍媾和的,衆說紛紜不已,各有堅持,自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正自噪雜無已間,卻見一名報馬急匆匆地從議事大堂外狂奔了進來,朝着高坐在上首的巴貢嘎便是一個單膝點地,緊趕着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什麼?怎會這樣,這不可能!”
一聽此言,原本尚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不動的巴貢嘎當即便坐不住了,霍然而起,雙目圓睜地便驚呼了起來,沒旁的,巴貢嘎當初之所以能拿下石堡城,靠的可不是強攻,而是買通了城中一名廚子,用毒幹掉了城中守軍大部,這才順利地將石堡城納入掌控之中,而後方纔發動了暴‘亂’之舉,在其心目中,石堡城乃是天險雄關,扼守着數條大道,只消有此關城在手,巴貢嘎便不怕西寧城破,至不濟,他巴貢嘎也可率部逃到大草原上,到那時,或是跟清軍周旋,或是直接去投了準噶爾部都不算甚太難之事,而今,石堡城這等天險雄關居然才兩天不到就丟了,後路已被斬斷,又怎叫巴貢嘎不爲之大驚失‘色’的。
“稟部巴大人,清軍押解着巴哈達提將軍等人已過了西城,正在向南城‘門’而去,小的句句是實,部巴大人若是不信,親去一看便知。”
這一見巴貢嘎聲‘色’不對,那名報馬自是不敢稍有耽擱,趕忙出言解說了一番。
“走,看看去!”
報馬這麼一解釋,巴貢嘎自是清楚此事應是不假,只是心中卻還是存了最後的一絲僥倖心理,這便恨恨地一跺腳,大步便衝出了議事大堂,一衆藏軍將領們見狀,自都坐不住了,‘亂’哄哄地便全都跟在了巴貢嘎的身後,一行人等策馬便向南城狂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