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骨森林外,赤火門。
就在路辰和蒼雲霄於生門之地內展開心機交鋒的時候,位於赤火山脈主峰上的赤火大殿中強者環立。
赤火大殿首位上,矗立三尊強者。
大殿兩側,又分別矗立四尊強者。
一共是十一尊強者,但這十一人中除了歐陽袞和褚璞之外,皆不是赤火門之人。
而歐陽袞和褚璞是赤火門的丹堂三老。除此之外,歐陽袞還是赤火門的大長老,褚璞是赤火門的二長老。
如今赤火門上一任掌門仙逝,新一任掌門尚未歸來。按道理,此刻赤火門中,身爲赤火門大長老和二長老的歐陽袞和褚璞,兩人的地位最尊貴和權勢最強大,理當居於赤火大殿首位。
然而赤火殿首位上並無歐陽袞和褚璞的身影,歐陽袞和褚璞只能佔據大殿側方。
赤火殿中除了這十一尊強者之外,還有許多人,其中一羣人被禁錮在大殿的一角。
這禁錮於角落中的一衆人,皆是與路辰親近之人。其中前方四人分別是丹堂三老之一的費鶯,藥堂長老丘鎮川,經堂長老晏謙之和礦堂長老樊盛。
在費鶯四人之後,是通過傳送陣法回到赤火門的靈卿兒、風水寒、秦琪、胡美蝶、苪秀、杜道玲、姜緋雲、寧宇、吳濤、秋風,以及雲海宗的康以寧和趙志澤、風雷宗的霍震和唐茜,還有黑袍人和皮三。
幽諾雖然是和靈卿兒等人一同通過傳送陣法回到赤火門中,但此刻她卻不在其列。
諸人中,黑袍人整個兒藏在黑袍裡,看不出臉上是何神情。但除了黑袍人之外,角落中的其他人皆神情沮喪,眼瞳中流露出濃濃的絕望之意。就連費鶯、晏謙之、丘鎮川和樊盛,四人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殿中的其他人是夏陽天、洛雲妃、葉不凡、陳雪凝等青霄宗和七陰谷的弟子。
“是否確定?”赤火殿首位上,當中是一位頭戴羽冠,身穿華服的男子,他看向夏陽天等人,聲音雄渾地問道。
“除了路辰和蒼雲霄之外,生門之地中的人都已盡數出來。其中青霄宗的人,七陰谷的人,赤火門的人,以及諸多散修,皆是隨機傳送到青霄宗、七陰谷和赤火門。”瞥了靈卿兒和風水寒一眼,夏陽天繼續道:“但只有他們十六人,是一同回到了這裡。”
夏陽天等人通過傳送陣法離開噬骨森林,是隨機降臨到了青雲三宗。一天前,分散於青霄宗和七陰谷的衆人才陸續趕到赤火門中。衆人彙集起來之後,方纔發現一個異常,和路辰親近的靈卿兒等人一個不落地全都匯聚到了赤火門,他們似乎不受傳送陣法隨機分配的影響。
沉吟了一下,當中的羽冠男子緩緩道:“按照你們之前所說,他既能破解掉生門之地中的禁制,又能開啓傳送陣法,想來暗中改變一下傳送陣法的運轉機制,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話罷,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一名氣息陰冷之人,羽冠男子詢問道:“曹駒兄,你們七陰谷那邊是否有什麼新消息傳來?”
氣息陰冷之人是七陰谷的谷主——曹駒。
“回稟使者,暫時沒有。”曹駒搖了搖頭。
“還沒有消息傳回……”羽冠男子點了點頭,低吟了一聲。隨後轉過目光,看向站在自己身邊另一旁的目光鋒利之人,皺眉道:“蒼啓兄,如此看來,眼下生門之地中,只有蒼雲霄和那路辰了。”
目光鋒利之人是青霄宗的宗主——蒼啓,他是蒼雲霄的生父。
蒼啓目光一沉,心中暗暗思量起來。他身爲青霄宗宗主,自然見識廣博,深知精通陣法和禁制一道的人,其實力不可以常理來揣度。就譬如青霄宗的孟良和七陰谷的冉孜,兩人雖然只有氣海境修爲,倘若給予這兩人足夠的時間佈置出重重強大禁制和陣法,足以越級滅殺真罡境武道修士!
路辰恰恰就是精通陣法和禁止一道的人。
青霄宗和七陰谷皆沒有消息傳來,說明路辰和蒼雲霄還在噬骨森林的生門之地中。而蒼雲霄是蒼啓的心頭肉,煉化了神劍碎片劍鋒的蒼雲霄也是青霄宗的未來,一想到蒼雲霄可能會有危險,蒼啓的心就懸了起來。
“青霄宗已歸順三皇子殿下,犬子云霄如今也算是三皇子殿下的一名麾下,還請使者大人看在這一點的份上,出手幫一幫犬子。”擔心蒼雲霄的安危,蒼啓放下宗主大駕,向當中的羽冠男子請求道。
不知爲何,蒼雲霄沒有將路辰身懷神劍碎片劍尖的秘密告知蒼啓。
倘若蒼啓知道這一點,此刻他絕不會擔心,更不會開口請求皇族使者。
“整個噬骨森林都被一座莫名陣法籠罩着,我雖然很想出力,但實在是愛莫能助。”羽冠男子搖了搖頭,隨後又笑道:“不過蒼兄也不用太着急了,本尊早就聽聞,賢郎天賦異稟驚才豔豔,本身是真罡二重天境界,實力更是冠絕青雲郡年輕一代,擁有青雲三俊之名,想來是不會輕易出事的。”
羽冠男子對蒼雲霄一通誇讚,蒼啓聽罷之後,只能抑止心中擔心,迴應道:“使者大人謬讚,犬子只是徒有虛名。”
“雖然我等幫不了賢郎,但今日有曹谷主在此,倒是有辦法確定賢郎現在的安危。”羽冠男子笑了笑,看向氣息陰冷的曹駒,口氣不容置疑地道:“還請曹兄不吝,讓我等見識一番七陰鏡的玄奇。”
蒼啓毫無意外,似乎早就知道羽冠男子所說的辦法究竟是何。
青霄宗和七陰谷同在青雲郡中,蒼啓和曹駒自然都清楚各自的手段。不過青霄宗和七陰谷間的關係並不融洽,從青霄宗歸順雲耀國三皇子,而七陰谷歸順雲耀國五皇子一事上就可見一斑。
就是因此,蒼啓纔沒有直接開口請求曹駒,而是請求羽冠男子。他料定羽冠男子會讓曹駒動用七陰鏡。
此番羽冠男子是以雲耀國皇族使者的身份來到赤火門,代表的是雲耀國皇族。雖然心裡極不想出手,但羽冠男子已經開口,曹駒就不得不應承下來。指了指大殿中的一名七陰谷弟子,曹駒吩咐道:“去取一缸水來。”
七陰谷的弟子領命而去。
赤火殿中,許多人心中好奇,但有羽冠男子、蒼啓和曹駒坐鎮,還有其他幾位強者,衆人都不敢躁動,全都耐心地等待着。
不多時,領命而去的七陰谷的弟子抱着一個大水缸走了進來。將盛滿水的大水缸放在殿中,這名七陰谷弟子退到一邊。
“咕咚。”
曹駒上前一步,手腕一轉,一道散發陰寒氣息的光芒落入大水缸中,激起一朵水花。
衆人齊齊伸長脖子,朝大水缸內看去。只見水面波盪,而水缸底部多了一面造型古樸的鏡子,那鏡子邊緣鑲嵌着七顆青幽幽的珠子,一看就不是凡品。七陰谷的七陰鏡,衆人心頭瞭然。
七陰鏡落入水中之後,立刻有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陰寒之力從七顆青幽幽的珠子中逸散出來融入水中。
“若要知曉令郎的安危,還需蒼兄向這一缸水中滴入十滴精血。”指了指水缸,曹駒笑道。
蒼啓眉頭微微一皺,竟然需要他十滴精血。
“滴滴滴……”
猶豫了一瞬,蒼啓閃身來到水缸前,牙齒磕破舌尖,張口朝水缸內吐出十滴蘊涵濃郁力量波動的血珠。
要知道,元丹境強者的一滴精血,足以染紅一池水。通常情況下,十滴元丹境強者的精血滴入一缸水中,足以令一缸水變成濃稠血色。然而蒼啓的十滴精血倏一入水,就與從古鏡中逸散出的陰寒之力結合起來,誕生了奇異的變化,滿滿一缸水沒有被精血染成血色,依舊保持着清澈。
曹駒捏了一個法印,水面漸漸波動起來,似有一股陰寒詭異的力量逸散出來,穿透虛空而去。
等到缸水中的波紋平靜下來,水面如同變成了一個鏡面,但卻不是映照赤火殿的穹頂,而是另有一片景象。
赤火殿中的衆人,目光紛紛投向一處。
“這是……生門之地!”許多人還是頭一次見識到七陰鏡的神奇,遲疑了一下後,震驚道。
他們之所以遲疑,是因此刻的生門之地已面目全非,要不是生門之地中央的靈氣井依舊在向外噴薄靈氣液,衆人也不敢確定。
“百重山大陣撤銷掉,異變妖獸羣一定會衝入生門之地中。生門之地變成這樣,定是異變妖獸羣所爲。”夏陽天推斷道。
衆人紛紛點頭,眼瞳中閃逝過一抹餘悸。還好他們已經先一步離開,否則怕要慘死在生門之地中。
“生門之地中竟然還有人!”有人吃驚道。
衆人起初驚歎生門之地中的景象,聞言,目光齊齊搜尋起來,很快就找到了兩道身影。
“是路辰和蒼雲霄。”夏陽天肯定道,眉頭微微一皺,暗暗沉思起來。衆人安然離開噬骨森林,可見路辰的確言而有信。蒼雲霄此刻還在噬骨森林中,顯然是故意留下來,他這是要斬殺路辰。只是蒼雲霄爲何急於斬殺路辰,而且還要等所有人都離開生門之地。
夏陽天想不通,但卻能肯定,路辰和蒼雲霄之間一定有秘密!
“他只有氣海境,竟然和蒼雲霄戰鬥起來,果然是一個瘋子。”
“他精通禁制和陣法一道,實力不容小覷。”
“精通禁制和陣法又怎樣,他佈置禁制和陣法的時間,足夠蒼雲霄斬殺他一千次了。”
“可惜這鏡面只能映照,無法聽到他們兩個在說些什麼。”
“……”
衆人議論不已,沒有人看好路辰。
羽冠男子、蒼啓和曹駒,以及赤火殿中的其他幾位強者,諸人在鏡面映照出生門之地的一霎,就發現了這兩道人影。只是諸人都很氣定神閒,沒有和赤火殿中的弟子一樣,不斷地大呼小叫。
“看樣子他是故意要留下來。”羽冠男子深深地看了蒼啓一眼,意有所指。
望向水缸鏡面,蒼啓一臉愕然,不知道蒼雲霄爲何如此。
見狀,羽冠男子皺了皺眉頭,他能看出,蒼啓的神情並非做作,而是真的不知道蒼雲霄爲何故意留下來,意圖斬殺路辰。沒有多說什麼,羽冠男子轉過目光,繼續關注生門之地中路辰和蒼雲霄的舉動。
費鶯等人雖然被禁錮於大殿一角,但也能看到七陰鏡映照出的景象。見路辰被蒼雲霄截留在生門之地中,衆人的神情更加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