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海的境界和實力比林殊更高更強,而且又吞服一顆珍貴無比的瘋魔丹,當真是佔盡天時地利。
然而戰鬥開始之後,武鬥場上的兩人只交手一招,段海便沒了蹤影。
武鬥場上這堪比天翻地覆的一幕變化,使得整個風雲臺頃刻間寂靜下來。
衆人心中震驚,目瞪口呆。
雲耀國四人所在的貴賓區飛檐下,凃煜微微愣怔了一下。
武鬥場上的這一幕變故來的實在太突然,讓他有些猝不及防。眼睛死死地盯着武鬥場,確實找不到段海的身影后,凃煜的臉龐漸漸扭曲起來,透露出猙獰和憤怒。
倘若今日風雲臺上的一戰,只是段海和林殊彼此間了結干戈,凃煜自然不會太介意任何一種結果。只不過因林殊和路辰關係匪淺,林殊若是落敗,他凃煜當然會光明正大的幸災樂禍一番。
而如今,段海和林殊於風雲臺上的一戰,不僅僅只是林殊和黑虎間了結乾涸,還直接涉及凃煜和路辰間的對賭一事。
路辰賭段海敗,林殊勝。他凃煜自是賭段海勝,林殊敗。
段海和林殊只交手一招,段海整個人便在頃刻間沒了蹤影,凃煜豈能不怒。
輸也要輸個明白。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思忖一番,凃煜卻是想不明白段海爲何會忽然人間蒸發,他沉聲頭也不回地向相生濤三人詢問道。
目睹武鬥場上的變化,相生濤、貢倫、樑柯,三人亦是愣怔了一下。
回過神來,相生濤三人心中暗暗思忖,武鬥場上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三人皆是元丹境武道修士,眼界自然而然要比凃煜更高更廣。三人慢慢梳理,很快心中便有了一些頭緒。
段海消失和林殊施展出的那一道黃光有關!
仔細回想一番段海和林殊交手時的情形,相生濤三人隱隱想到了一種可能。
林殊只有地位一重天境界,按常理,根本不可能一舉將段海抹殺掉。
唯有一種可能,林殊藉助了外力。
能夠抹殺吞服瘋魔丹的段海,再結合那一道黃光出現時的種種跡象,黃光很可能是一道威能強大的符篆。
符篆祭出後爆發的威能直接將段海抹殺掉,這才造成了段海忽地人間蒸發的詭異一幕。
只是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太確定心中的猜測。
一道祭出後形成的威能讓段海屍骨無存的符篆,很可能是玄級符篆。
九幽大陸上的武道傳承已久,對許多器物都人爲地劃分了詳細等級,譬如丹藥和寶器。
符篆同樣被劃分出諸多等級,凡級、靈級、玄級……其中品級最低的凡級符篆蘊涵相當於氣海境武道修士一擊的威力。靈級符篆蘊涵相當於真罡境武道修士一擊的威力。玄級符篆則蘊涵相當於元丹境武道修士一擊的威力!
若是一道玄級符篆確實能令段海屍骨無存。
而相生濤三人深知一道玄級符篆比他們賜給黑虎的那一顆瘋魔丹要珍貴十倍不止,便是以雲耀國的舉國之力都無法收集到太多的玄級符篆。正是由於這玄級符篆太過珍貴和稀有,是以他們三人雖有猜測,但卻不敢斷定,林殊施展的出那一道黃光就一定是玄級符篆。
待到凃煜問來,相生濤三人還未想到其他可能,只能將心底的猜測說出來。
不過擔心直接說玄級符篆,凃煜未必會相信,相生濤不答反問一句,“大人是否注意到段海撲向林殊的時候,林殊揮手間施展出那一道黃色光芒,正是這黃色光芒爆發淹沒了整個武鬥場,也正是在這期間黑虎的段海方纔消失掉。”
凃煜臉色陰沉,回想了一下,的確是如此,微微點頭。
“回稟大人,據我等猜測,方纔林殊施展出的那一道黃色光芒極有可能是一道威能強大珍貴無比的玄級符篆。”相生濤回道。既然已經讓凃煜注意到林殊施展出的那一道黃色光芒,再解釋起來就容易許多。
貢倫和樑柯自是開口附和。
“玄級符篆!”凃煜眼神陰鬱,一字一頓地道:“凡級、靈級之上纔是玄級,便是以雲耀國的舉國之力都無法收穫到太多的玄級符篆,這林殊只是區區一個散修,哪來的威能強大珍貴稀有的玄級符篆?”
“大人,此事是我等辦事不力,先前沒有摸清楚對方的手段深淺。”相生濤三人低頭拱手道。
深吸一口氣,凃煜搖了搖頭,擺手道:“沒有質問你們三人的意思。”雖然他心中憤怒至極,但他明白,這時候不能把責任全部推倒相生濤三人身上。和路辰對賭一事,終究是他自己下的決定。
相生濤三人鬆了一口氣,略微思忖,向凃煜解釋了一句,“回稟大人,這林殊的確是一介不入流的散修,只是他還和路辰關係匪淺。”
“以赤火門在青雲郡的多年積澱,赤火門蒐集到一道玄級符篆不無可能。”站在一旁的貢倫適時附和一句。
“火真人隕落後,那罪宗弟子路辰又是赤火門的新一代掌門,赤火門積蓄出的那一道玄級符篆輾轉落到罪宗弟子手中合情合理。”樑柯接過話茬,又補上一句,“只是沒想到罪宗弟子路辰竟是不惜拿出一道玄級符篆來相助林殊。”
相生濤三人只猜對了一半。
玄級符篆的確是路辰交給林殊的,只不過玄級符篆並非赤火門的多年積澱,而是來自碎雲軍的楚若楠。
“只恨此事我們知道的太晚,否則豈會將五萬顆中品靈石拱手送予罪宗弟子。”凃煜懊悔不已,心頭隱隱作痛。
此時此刻,他的儲物手鐲內只剩下一些雜七雜八的物什,珍貴之物皆已拿出來向冰峰城典當兌換了靈石。
段海若勝,典當的器物自然還能再從彩雨手中贖回來。另外,他們還能從路辰手中贏得五萬顆中品靈石。
如今黑虎的段海屍骨無存,自是落敗。
一時間,凃煜等人根本不可能湊齊五萬顆中品靈石向冰峰城贖回各自的珍貴器物,當真是財物兩空。
相生濤三人亦是心中懊悔連連,他們三人的儲物手鐲和凃煜的儲物手鐲相似,先前典當出去的器物乃是他們多年的積蓄。
眼下人在碎空山脈內,他們不可能將典當出去的器物從冰峰城手中硬搶回來。沒有足夠的靈石便無法向冰峰城贖回自己的器物,時間拖延,過了贖回期限,想要再從冰峰城手中贖回各自的器物便要大費周章了。
儲物手鐲空落落的,三人的心亦是空落落的。
“先前龍都郡那邊傳來消息,說這罪宗弟子奸詐狡猾,要我等小心應對。我等自恃實力強過罪宗弟子,並未將龍都郡那邊傳來的提醒當做一回事。經此一事,我等算是明白了。這對賭一事分明就是罪宗弟子對我等步步爲營的算計。”相生濤悔恨道,腸子都青了。先前路辰揚言對賭一事,相生濤是極力贊成的,現在卻是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相生濤心中暗暗思忖,等離開冰峰城,立刻去找碎空山脈中一些小勢力的晦氣,好湊齊五萬顆中品靈石贖回各自的器物。
凃煜臉色陰沉,默然不語,腦海中卻是閃逝過一幕幕。
雙方交手分很多種情形。當初在兇險秘地入口,他一眼識出路辰的身份,隨後立即向碎空山脈索要罪宗弟子,便是和路辰的初次交鋒。結果由於路辰和方印間的關係,碎空山脈的三城城主並沒有要把人交出來的意思。
和路辰的首次交鋒,便是他凃煜落於下風。
進入兇險秘地後,他和路辰又極其巧合地降臨在同一處地點,他自是立刻對路辰出手。要知道,他當時就已經是天位一重天的境界,而路辰只不過地位二重天境界。兩者間境界相差極大,他對路辰出手,本應當是手到擒來,結果卻是讓路辰逃走。
和路辰的第二次交鋒,還是他凃煜落於下風。
之後在兇險秘地的那一處沙海,他藉助沙海中的天時地利,囚禁了彩風、洪定、吳赫等人,即將獲得沙海地下的至陽之火。但就在將要成功的那一刻,路辰帶領彩雨、烈衝、秦蠻等人趕到,使得他不得不放棄至陽之火退走。一番辛苦,爲他人做嫁衣裳。
和路辰的第三次交鋒,又是他凃煜落於下風。
再之後,在土行宮殿處,自己這一邊佔盡天時地利,還有姚心悅作爲人質,但卻被路辰三言兩句削弱了優勢。
和路辰的第四次交鋒,仍是他塗於落於下風。
今日和路辰對賭一事,便是他和路辰的又一次交鋒,結果依然是他凃煜落於下風。
這五次交鋒,相當於他和路辰間各自的人脈、實力、運道、心智、計謀的交鋒,結果他凃煜一敗塗地。
一念及此,凃煜只覺胸口上壓着一塊大石頭,憋悶至極。
“咳咳,咳咳,咳咳,噗!”
默然許久之後,遽然間,像是有一根魚骨牢牢地卡在了凃煜的喉嚨中,他激烈的嗆咳起來。
他身體一陣顫慄,面色則晦明晦暗。嗆咳一陣後,他忽地擡手捂住胸口,失足一般向後退去,同時張口激噴出一道血箭。
血箭打在青石上,變成一朵刺眼的血花。
“大人。”
站在一旁的相生濤三人察覺到不妙,連忙上前攙扶住凃煜。
“大人身子要緊,請息怒啊。”
他們知道,凃煜身體顫慄,眼神晦暗,腳步虛浮,又口噴鮮血,這是遭受連番的挫敗,使得憤怒、懊悔、不甘、憋屈等等鬱結於心中,氣火攻心之下,傷及了心脈。
相生濤三人一邊勸說,一邊運氣替凃煜緩緩疏通胸口上的鬱結之氣。只不過相生濤三人知道這是心病,他們替凃煜運氣梳理鬱結之氣只能起一時效果。倘若凃煜自己看不開,將來再受刺激,還會出現此刻的症狀。
“無妨。”凃煜又咳了咳,隨手拭去嘴角的血跡。
緩過來一口氣,凃煜看了相生濤一眼,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相生濤會意,連忙湊近到凃煜身前,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凃煜低聲交代一番,相生濤遂領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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