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還是到處都是逃荒的人羣,到處是殘垣斷壁,到處是荒蕪的村莊,莫雲開四人快馬加鞭,行了多半日,終於望見前面白茫茫的一片水,綿延八百里,無邊無沿。水中到處飄着亂七八糟的東西,偶爾還能看到死屍,近處的房舍浸泡在水中,遠處的只露着屋頂,原來的山峰成了一座座水中的小島。
那水倒是很平靜,無什麼波瀾,仔細看卻能夠發現,它在不斷地往前延伸,水位不斷的上漲。
四人的馬無法再向前行,下馬沿着水邊尋找渡船。岸邊上船隻很多,有錢人僱船往陸地上搬運東西,很多漁民自家也把船靠岸登陸,棄船而去。
正好看見前面有一艘小漁船,船上的人正往下搬東西,莫雲開等人趕緊跑過去,等那漢子把老婆孩子和所有東西搬上岸,推着輛小車領着一家人轉身走了,四個人就跳上船,準備搖櫓就走。
那漢子回頭看見了,大聲喊道:“你們幾個幹什麼啊?”
莫雲開見船家發現了,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大哥,你一家不是上岸逃難去了嗎,我看你這船也不要了,我們借來使使。”
那漢子說道:“我不是不讓你們用,只是水裡有水怪,吃人的,尤其是晚上水怪就都出來了,別說是水裡,就是離岸邊近了都很危險,死了不少人了,一會兒天就黑了,你們現在去水裡,我怕壞了你們的性命啊!”
“多謝大哥提醒,我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啊。”說完,小船離岸直奔遠處駛去。
那漢子搖搖頭,帶領一家老小走了。
莫雲開道:“道長,大哥,嫂子,天一會兒就黑了,這水裡的水怪我是見過的,確實不能大意,我們最好能夠晚上去找個山頭小島躲一躲。”
肥羅漢道:“兄弟說的對,水怪我倒是不怕,碰上了讓它嘗一下我鐵佛珠的厲害,只是我水裡的本事不行啊,怕掉在裡面了,我肚子再大也喝不完這八百里的水啊。”
衆人大笑,文雅說道:“就是沒有水怪,要用這隻小破船走出八百里水域也要些時日啊,我們還得抓緊啊。”
於是四人輪流划槳,小船飛速的行進着。
天黑下來了,小船行進在羣山當中,到處小島林立,幾個人找了個比較大的島上去,小島三裡見方,到處蒼松翠竹,但是浸在水裡的樹木都已經開始枯萎,山頂到處是野雞野獸,都是被大水困在山上的,文雅和莫雲開沒費勁就打了三隻野雞和兩隻野兔回來,肥羅漢和周藍兒生火烤肉,幾個人飽餐了一頓,周藍兒本打算能剩下一隻野兔明天路上吃,哪知肥羅漢把兩隻野兔都吃完了還說沒有吃飽。
周藍兒笑着說:“羅漢,就你這飯量,我們帶的半個月的乾糧估計吃不幾天了。”
肥羅漢說道:“沒關係,你看看這各個山上到處都是野味,明天我去打獵,非弄頭野豬回來不行。”
莫雲開道:“大哥,一頭野豬恐怕也不夠你一頓的,你得弄頭大象才行,哈哈…..”
夜晚四人席地而臥,漸漸進入夢鄉,天空繁星密佈,晴空萬里,沒有一絲風,樹林中不時傳出鳥獸的悲鳴聲,旁邊的篝火慢慢燃盡了,小島也恢復了黑暗。
突然遠處水面上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吱吱聲,聲音越來越大,島上的鳥獸也焦躁的大叫起來,四個人一下被驚醒了,莫雲開騰地一下跳起來大叫道:“不好了,是水狸貓,我們趕緊上樹!”
好在四周都是又高又直的松柏樹,四人分別施展輕身功夫,縱身跳上,爬到樹頂,向遠處觀望。
只見遠處彷彿一塊黑幕一般遮在白茫茫的水面上,由遠而近飛快的向小島漂過來,伴隨着吱吱的叫聲,無計其數的水狸貓登岸了,像黑螞蟻一般迅速鋪滿了小島,島上的鳥雀都被驚飛,吱哇亂叫着在空中盤旋,有的飛到別的島上去了,可憐了島上野雞、野兔、野鹿、野豬、財狼等野獸四散奔逃,哀嚎遍野,但是島上被水圍困,無處可逃,眨眼功夫就被水狸貓跳在身上咬的血肉模糊,後面的水狸貓接踵而至,席捲過後,島上的所有走獸只剩下了一堆堆白骨。
樹上的四人雖然久經沙場,藝高膽大,也看的心驚膽戰,張目結舌。
水狸貓的隊伍掃蕩完了小島,又已經下水,黑幕在水面上向遠處漂去,留下後面荒涼死寂的小島。
過了良久,四個人才敢跳下樹來。
周藍兒心有餘悸,聲音都有點顫抖的說道:“好厲害的水狸貓啊,幸虧我們躲在樹上,要是在水上碰到了可如何是好啊。”
文雅也道:“他奶奶的,這麼厲害啊,真是劫數啊!”
幾人再也不能入睡了,一直坐到天亮才上船啓程。
就這樣幾人憑着內力深厚,白天輪流不停的搖櫓,小船如飛,日行百里,晚上就找小島打獵吃飯,在大樹上休息睡覺,躲避了幾次怪獸的掃蕩。
一連過了兩日,已經到了九龍澗附近,洪水深不見底了,往遠處一看水天一色,四周都是茫茫不見邊際,天色漸晚,卻不見一個山峰小島,往水底一看,黑乎乎的上峰都已經在水裡了,突然水面上起了風,緊接着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天一下就從傍晚進入了黑夜,瓢潑大雨頃刻而至。
四人趕緊躲進了船艙避雨,一葉小舟在茫茫水面上猶如一葉浮萍,被狂風驟雨衝擊的搖搖欲墜。
莫雲開聽着外面風雨野獸般的嘶吼,心裡着急,大聲說道:“我們要找個地方靠岸才行,待會兒如果碰到水怪我們就完了。”
說完衝出船艙拿起船槳用力控制小船,肥羅漢向文雅和周藍兒說道:“道長你和蘭兒先歇會兒,我和雲開先來!”衝出船艙接過一隻船槳,兩人一人一漿用力向前劃,那小船頂風冒雨,艱難前行。
四周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方向,只聽見風雨聲,文雅和周藍兒也早出了船艙,緊握着船舷幫助莫雲開和肥羅漢辨識方向。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水面上瞬間亮如白晝,周藍兒突然尖叫一聲,只見一個巨大的水怪的頭就懸在四人頭頂上方,那顆頭比小船還大,形如馬臉,只是頭上有角,鋸齒獠牙,一條粗長脖頸伸入水中,也不知道水下的身體有多麼龐大。
莫雲開等人也都看見了,文雅示意大家都別動,幾個人都趴在了船底一動不敢動,任憑風浪的吹打。
伴隨着一道道閃電,能夠看清楚,那怪獸擺動着巨大的頭顱左右顧盼一下,低頭用巨大的鼻孔嗅着這艘小船,一股腥臭難聞的熱氣向幾個人襲來,怪獸嘴上粗硬的鬍鬚都已經扎到了幾個人的後背,大家一動不敢動,閉住呼吸,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過了一會兒不見動靜,大家偷偷回頭一看,那巨獸慢慢的擡起頭,“嗷”的一聲嚎叫,伴隨着滾滾雷聲響徹天際,相當駭人,然後慢慢的浸入水中不見了,水面上只剩下狂風捲着巨浪依舊。
幾個人鬆了口氣,慢慢坐起身來,突然小船底部受到猛烈的撞擊,幾個人連同小船一下被拋在空中,原來那巨獸並沒有走,在水底用頭把小船頂飛到了空中。
四個人都飛出好遠撲通撲通落入水中,小船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倒扣在水裡。四個人裡肥羅漢的水性最不好,雖然有千斤的力氣,在水裡也難施展,肥大的身體不住的下沉,連喝了幾口水,幸好莫雲開和周藍兒離得不遠,趕緊過來,左右把他架住。
此時文雅已經爬上倒扣的小船,那巨獸又從水裡探出長長的脖子,張開巨齒向文雅咬來,文雅手持寶劍站上船底,見巨獸碩大的頭顱向自己壓過來,叫了聲:“好畜生,來得好!”雙腳一蹬凌空飛起,跳上了巨獸的頭頂,雙手緊緊抓住了它的犄角。
文雅騰出一隻手揮長劍在巨獸的頭頂上一陣亂砍,但是那巨獸皮糙肉厚,還長着一層堅硬的鱗甲,長劍根本傷他不得,但是也已經疼痛難忍,怪叫幾聲,猛地甩動粗長的脖子,搖動巨大的頭顱,力道大的驚人,文雅再也抓不住了,一下被巨獸甩向了空中,飛出好遠,遠遠地落在水中。
這邊莫雲開和周藍兒已經架着肥羅漢也爬上了倒扣的船上,那巨獸看到了三人,不再去管文雅,又低頭向三人進攻。
莫雲開拔出匕首對肥羅漢和周蘭說道:“大哥,嫂子,我去對付他!”肥羅漢一下沒拉住,莫雲開已經鑽入水裡不見了。
肥羅漢大叫道:“兄弟!你回來!”,狂風暴雨,波浪翻滾,哪裡還有蹤影。
那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向肥羅漢和周藍兒狠狠地咬下來,肥羅漢把周藍兒擋在身後,從脖子上摘下鐵佛珠,猛地向巨獸的嘴上砸去,肥羅漢兩臂一晃有千斤的力氣,再加上那佛珠是生鐵打造,堅硬無比,這一下正好砸在巨獸向外支出的一顆大獠牙上,生生的從根上砸斷了,鮮血迸現,那巨獸疼的嗷嗷的怪叫,這下把他激怒了,攪動的江水翻滾,巨浪滔天,從水中探出一隻前爪,猛地向小船砸去,肥羅漢和周藍兒一看不好,一躍跳入水中,只聽見背後咔嚓一聲小船被砸的粉碎。
巨獸正要發起二次攻擊,莫雲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上了巨獸的頭頂,巨獸還渾然不知,莫雲開一手抓緊巨獸的犄角,一手慢慢滑向巨獸的眼睛,手起刀落,猛地紮在了巨獸的眼球上,這一下非同小可,巨獸疼嗷的一聲慘叫,瘋了似的在水裡翻滾,把莫雲開從頭上摔出,落在水裡。
此時暴風驟雨已經逐漸停歇,還飄着濛濛細雨,風浪也不似先前那樣猛烈了,烏雲間隙偶爾可見星光,水面上已經朦朧見物。
那巨獸接連遭受重創,哪肯罷休,一隻眼睛雖然已盲,另一隻眼睛瞪出火來,看到了莫雲開露出水面,呲着牙向莫雲開衝來,莫雲開轉身拼命游水,但是在水中哪裡是巨獸的對手,眼看就要被巨獸已到身後,張開大口就要把莫雲開咬爲兩段。
正在此時,一隻獨木小舟,乘風破浪,飛快的來到近前,船頭站定一人,一身白衣,滿頭白髮被風掀在腦後,手持寶劍大喝一聲:“孽畜!休要傷人!看劍!”手中寶劍飛出,直奔巨獸的頭顱而去,那巨獸早已看見來人,嚇得一頭扎進水裡,急急逃竄而去,那劍扎空,白衣老人催動內力,寶劍去而復返,落入手中。
莫雲開一見老人喜出望外,大叫道:“師傅!師傅!我是徒兒雲開啊!”
正是:
夜半漆黑孤舟行
暴雨巨浪與狂風
更險水中遇巨獸
幸有師傅來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