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城很大,四人一起信馬由繮,一口氣跑出十幾里路,眼看已經到了市郊,前面出現一個小的鎮子,正要進鎮,突然路邊跑出來一個乞丐,破衣爛衫,滿臉污泥,披散着花白的頭髮,趿拉着一雙破草鞋,擋在了四人的馬前,手裡拿着一隻破碗,一邊敲一邊唱:
“前途多兇險,
勸你快回還,
要想保性命,
多給我銀錢……”
肥羅漢用馬鞭一指那乞丐說道:“快躲開!你也是丐幫的吧,是李恩派你來的吧。”
乞丐不躲不閃,繼續唱道:
“我是丐,不在幫,
人家吃肉我喝湯,
最可氣,大和尚,
有錢不給還栽贓。”
司馬穎聽着有趣,掏出幾個錢丟在乞丐的碗裡,乞丐又唱:
“好姑娘,謝謝你,
此去路途幾百裡,
前途兇險靠自己,
大義滅親爲正義,
花好月圓結連理。”
肥羅漢說道:“要飯的,拿了錢可以讓開了吧。”
那乞丐讓到了一邊,笑嘻嘻的拿起碗裡的錢,貪婪的在手裡捻着看,再不理會四個人。
莫雲開總覺的這個乞丐自己在哪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了,而且他唱的內容很奇怪,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乞丐也正好擡頭看他,乞丐於是又唱到:
“大漠起狂沙,
遍地是狼牙,
金龍飛騰出,
盟友互斬殺”。
莫雲開對身邊的肥羅漢道:“大哥,你聽那乞丐唱的好像在暗示我們什麼。”
肥羅漢不耐煩的說道:“一個瘋瘋癲癲的乞丐,裝瘋賣傻,說不定是他們派來監視我們的呢,你理他幹嘛,趕緊找地方吃飯吧,我早就餓得不行了,要研究唱的什麼,你問問臭道士,我先走了。”說完打馬就走。
文雅笑道:“唱的不錯,但是我也不知道說的些什麼,這次肥羅漢說的不錯。”
“什麼說的不錯?”
“那就是我也餓了。”
文雅催馬去追肥羅漢了。
莫雲開笑着搖了搖頭,和司馬穎也催馬進了鎮子。
鎮子裡有家小的客棧,天色也已經晚了,在客棧要了兩間房,司馬穎一間,莫雲開他們是三人一間,晚飯後,文雅和肥羅漢早早躺下歇息。
肥羅漢打趣道:“兄弟,不用害臊了,哥哥知道你的心思,趕緊去司馬小姐房裡說說話吧,不用在這裡陪我和臭道士了。”
文雅也說:“司馬穎是個好姑娘,一個女孩子爲了你付出這麼多,你要珍惜啊,趕緊過去吧。”
莫雲開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走出房門去找司馬穎。
夜闌人靜,燭光斜影,已經換回女裝的司馬穎俏麗動人,偎依在莫雲開肩頭,兩人輕輕訴說着離別往事,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悲傷,一會兒相視微笑,一會兒相擁哭泣。
莫雲開問道:“穎妹,你是怎麼把九龍刀偷出來的,聽說你從船上跳水逃出來的,是嗎?”
司馬穎說道:“是啊,因爲洪水漲得厲害,我爹決定帶着所有家資去江家山莊,同行的還有孫家的人,一共有大小二十多條船,在江水上行走了將近二十天,途中還遭遇了水怪,船隻損失了大半,只剩下我們和孫家的兩條大船,還有七八艘小船。開始我以爲我們全家是爲了逃難,到北方去發展,但是後來發現他們總是鬼鬼祟祟的私下密謀什麼,有一次我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從孫家三虎和我爹他們的爭論中才知道他們是爲了九龍丹,說是得到後可以可以長生不老,而且還有寶藏。”
莫雲開點點頭道:“我早就知道他們的用心,但是你爲什麼要偷出九龍刀呢?”
司馬穎說道:“後來我聽到江風義說,他們現在萬事俱備了,就是怕你來攪局,開始我不明白,於是後來我就經常去找江風義聊天,拐彎抹角的瞭解詳情,江風義知道我們的關係,他好像也特別關心你,總是打聽你的情況,可能是他是你的姑父的原因吧,後來他終於告訴我九龍真相了,原來這大洪水就和九龍有關係,我才知道雲哥你這麼偉大,一直做着一件捨生爲民的大事。我又去試探我爹爹,我說你要取得九龍丹是爲了什麼,他居然說是爲了我們全家,九龍丹到手後,我們都可以長生不老,可以稱霸武林,可以呼風喚雨,我聽了很傷心,才知道他們完全是爲了自己的稱霸武林,爲了自己的長生不老,爲了自己的富貴榮華,全然不顧黎民百姓的死活,我傷心了,我知道雲哥你是對了,我要幫你,我一定要把九龍刀還給你。”
莫雲開說道:“穎妹,你能如此的深明大義,我非常感動,那後來你是怎麼得手啊。”
司馬穎道:“後來我一直留意我爹把九龍刀放在什麼地方,因爲我出入房間無人敢阻擋,所以我很容易就發現了,他把九龍刀放在了他的牀下的暗格裡,但是他終日不離房間,無法下手,就在我們要靠岸的頭一天晚上,突然風雨大作,船隻被吹得搖搖晃晃,大家不得不降帆拋錨,躲在船艙裡避雨,有人向我爹稟報說船隻周圍還有水怪出現,我爹帶人去查看,天助我也,我趁這個機會,溜進他的房間,拿了九龍刀,帶着我的應用之物,就跳到水裡,向岸邊游去,哪知我一到水裡,發生了非常奇怪的事情。”說到這裡司馬穎瞪着驚異的眼睛,彷彿又回到了當時的情景。
莫雲開緊張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龍,我又看到龍了!就像那次我們在九龍澗看到的一樣。”司馬穎說到這裡既興奮又緊張:“我跳到水裡以後,手裡的九龍刀好像劇烈的抖動起來,那刀自己從刀鞘中跳出了半尺,刀身上發出一道金光照的我睜不開眼睛,緊接着就看到整個水裡都金光燦燦,水底照的非常明亮,更不可思議的是我看到九條大金龍在江水裡上下盤旋,當時把我嚇壞了,但是九條龍都很快遊走了,水裡又暗了下來,船上的人也好多人看到了,都往水裡看,我怕被他們發現,就慢慢向岸邊游去,遊了好一陣,我終於到了岸邊,在我要爬出水面的時候,那九條龍又回來了,九龍刀又發出金光,嚇得我趕緊爬出了水,再看九龍刀時再也沒有那麼耀眼的金光了。”
司馬穎說到這裡看了看愣在那裡的莫雲開問道:“雲哥,你是不是以爲我在瞎說呢,你不相信吧。”
莫雲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穎妹,你說的我完全相信,因爲那天晚上我也看到了。”
司馬穎驚奇的的問道:“你也看到了,你怎麼會看到呢,你在哪裡看到的啊?”
莫雲開於是就把風雨之夜自己和文雅、肥羅漢、周蘭兒以及自己的師傅白水老人都水怪遇險,後來被九條金龍相救的經過詳細的講了一遍。
司馬穎聽的瞪大了眼睛:“還有這樣的事啊,這麼說那九條龍是去救你們了,真是不可思議啊。”
莫雲開又說道:“而且九條金龍就是從我們的九龍刀裡出來的,我已經不止一次見過了。穎妹,冥冥之中原來也是你救了我們啊。”說着用手輕輕撫摸着司馬穎的頭髮。
司馬穎把九龍刀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着,感嘆道:“沒想到這把刀這麼神奇啊!”
莫雲開點點頭說道:“是啊,九龍刀威力無窮,要救萬民全靠它了,自從九龍現身以後,洪水也不再漲了,水怪也不那麼囂張了,可見九龍刀確實是解決這件事的關鍵。”
司馬穎忽然摸到了莫雲開肩頭的傷口,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傷疤,心疼的問道:“雲哥,還疼不疼?”
莫雲開笑笑說道:“沒事,小傷而已。”
司馬穎又垂下淚來:“雲哥,你受苦了,上次你被司馬常打傷後,我還以爲你死了,我去紫雲山找你,怎麼也找不到,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也不想活了,嗚嗚……”
莫雲開安慰道:“穎妹,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對了,我聽說後來你也受傷了,還傷的不輕,怎麼回事啊?”
司馬穎止住悲聲說道:“我是被屍魔司馬博良傷的,後來才知道他原來是我二叔,他和我爹聯手用內功給我逼毒,我才活過來的。”
說到這裡司馬穎又突然興奮起來了,說道:“雲哥,我還有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呢,你想不想聽啊。”
“想聽啊,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我在重傷昏迷的時候夢到你啦!”
“夢到我了?怎麼回事?你趕緊說。”
“那時我的傷很重,一直昏迷不醒,突然一天晚上我夢到我來到了紫雲山的山頂,看到那裡景色好美,漫天的星星又大又亮,一條瀑布在山上往下奔流,就在瀑布旁邊懸崖邊上還有一個亭子,上面寫着三個字我還記得,叫做‘近仙亭’。”
聽到這裡,莫雲開已經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我看到裡面一個人站在那裡,背影好像你,我趕緊走過去叫你,原來真的是你哎,我當時好高興,但是後來突然從瀑布下面飛起來一條巨龍,張着血盆大口就要吃我們,我們就趕緊跑,這時從後面又跑來了一隻巨大的白色的老虎……”
莫雲開搶着說道:“那白色的大老虎並不是來吃我們的,而是直接跳到了亭子裡和那龍打鬥起來了,飛沙走石,十分嚇人,我就拉着你沿着懸崖邊上跑,跑着跑着你一腳蹬空掉下了懸崖。”
這回是司馬穎驚異的瞪大了眼睛了,問道:“雲哥,你怎麼知道的啊,你能掐會算嗎?”
莫雲開笑笑說道:“我哪有那本事啊,因爲我也做了同樣的夢,一模一樣的夢啊!而且你夢到的地方都是真的,紫雲山頂就是你夢中的樣子,有一條大瀑布,旁邊有一座近仙亭,再有就是,那隻大白虎也是真的有的。”
司馬穎詫異的問道:“大白虎也真的有嗎!”
莫雲開道:“當然有,就在紫雲道長的紫雲觀裡,還救了我們一命呢,對了,上次我們去你家不也是大白虎下山救的我們嗎。”
司馬穎更加的感覺不可思議,問道:“真是這樣嗎?那時我已經暈倒了,後來聽家人說有老虎來救你們了,我還以爲他們瞎說騙我呢。”
兩人一算日子,居然是在同一晚做了同樣的夢,司馬穎興奮的說:“我們兩個這就叫做心有靈犀呀!”
莫雲開點點頭,說道:“也許當時我們都已經死了,我們的靈魂走到了一起,所以我們死也不會分開的。”
司馬穎聞言一頭扎進莫雲開的懷裡,甜蜜的說道:“雲哥,你說得對,我們死了靈魂也會在一起,你再帶我去紫雲山,我要好好看看那隻大白虎。”
此時已過凌晨,一勾彎月已經偏西,繁星點點,窗外萬簌寂靜,窗內燈燭微明,莫雲開輕輕把司馬穎擁在懷裡,一股芳香沁人心脾,燭光下司馬穎越發的美麗動人呢,莫雲開不禁心神盪漾,如在夢中,司馬穎雙頰緋紅,回身摟住了莫雲開的脖子,輕啓雙脣,一聲“雲哥”叫的莫雲開真不知身在何處,莫雲開只感覺心裡突突亂跳,熱血上涌,雙手已經在顫抖,忍不住把自己熱辣辣的嘴脣抵住了那櫻桃小口……
突然,大地劇烈的震顫起來,整個屋子都在搖晃,桌子上的茶杯茶壺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蠟燭也翻了,到處陷入黑暗之中……
正是:
翩翩少女有情郎
心有靈犀會夢鄉
千里有緣再相會
春宵苦短情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