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瑾畫已於心中決定,倘若葉涼真的要當聖人,答允救人,那縱使她會被葉涼憎恨,她亦會毫不猶豫出手擊殺小惠。
於她來說,葉涼是她的人,容不得她人玷污。
無論此人是強是弱,是高貴亦是卑賤,都不行!
他,只能是她的!
“這...”
面對瑾畫此語,葉涼眉頭微皺,若讓他想別的辦法救小惠,他定當願意,可此等事關名節、情/愛之事,他...
着實做不到。
因爲,他心中有人,縱使是爲了救人,他一樣,做不到負她。
而就在葉涼心中思量間,那神思略微恢復清明的小惠,陡然伸過玉手,握住了葉涼的手腕,忍着額間虛汗流淌,搖首道:“葉...葉涼少爺...”
“小惠雖爲污濁之軀,但亦不願再濁染下去,所以,小惠不想再解此毒了,還請葉涼少爺成全。”
她那清眸緊緊地凝視着葉涼,裡面透着懇請、透着堅定以及幾分不易察覺的傾慕。
她愛他,一眼之念。
只是小惠知曉,她配不上他,所以,她寧死,亦要在他的面前,保留那一縷好似無用的純澈與顏面。
“可是...”
葉涼於心不忍,眉頭微皺欲言。
只不過,他剛起了個頭,那小惠便搖了搖螓首,那因憋忍而煞白的玉面,透出一縷滿足的笑意,蘭香止不住輕吐的柔語道:“我這一生,能夠在臨死之前,得遇葉涼少爺...”
“便已然滿足了,不畏生死了。”
她伸出手,拿出一塊玉佩,遞給葉涼,氣息虛浮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那被七手抓去的父母,所以...”
“小惠斗膽,懇請葉涼少爺,救...救一救他們,若如此,小惠下輩子,做牛做馬,亦必將...必將報答葉涼少爺。”
“好。”
葉涼伸過手,緊緊地抓握着那塊材質普通的玉佩,忍着眼眶微紅,點首道:“你放心,我定將你的父母救回,亦將你救回!”
說着,他擡首凝看向那崔仁顯,周身騰煞,一字一頓道:“把解藥,交出來!”
被他那恐怖的殺氣所懾,崔仁顯打了個激靈,哭喪着臉,道:“大人,此藥就是烈性的邪藥,我等一直都贈予顧客用的,根本就沒什麼解藥。”
他戰戰兢兢地道:“這一定要...要解的話,亦只能給她...”
“閉嘴!”
葉涼怒然呵斥,他清楚,眼下讓小惠和男人相合,那比殺了她還痛苦。
似是感受到那體內的熟識潮熱涌起,小惠那按着葉涼手腕的手一緊後,求語道:“葉涼少爺,求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小惠...”
“葉涼少爺...我求求你了...”
小惠咬着銀牙,以那神思之中最後的一縷清明,極盡懇求的凝望着葉涼,道:“求求你...殺了我...”
她不願給人玷/污,更不願因此邪毒解不了,而全身潰爛,醜陋的死在葉涼的面前,所以,她只能求他,殺了自己。
“殺了她吧。”
瑾畫清幽吐語。
其實,若當真要拼力一試,瑾畫是可以救的,但她不願,不願爲這麼一個卑微的人,放下身段,放下那心中孤傲。
且最重要的是,她發現,她的心中,有那麼一縷的醋意,那因對方愛慕葉涼的醋意,縱使此女,是風塵女子,她...
依舊生妒。
面對瑾畫和小惠的言語,葉涼雖是心中百般不願,終究還是伸過手,扣住了那小惠的雪白的脖頸,眼眸緩緩閉起:“你...”
“一路走好。”
‘咔嚓...’
此語一落,他忍着那心中潮疼,終是手中用力,扭斷了小惠的脖頸,終結了她的性命。
脖頸被斷,小惠那清眸大睜的白皙面頰之上,掛着縷縷滿意的微笑,似是在說:能死在你的手中,此生足矣。
世人常道‘娼/女無情,戲子無義’,可誰又知,她們心中倔,誰又曉,她們心中情。
‘啪嗒...’
葉涼任憑一滴清淚順着面頰,滑於下顎,滴落於小惠的面頰之上,他緩緩睜開那已然金紋遍佈的深眸,緩緩起身,將小惠之軀,交給恭敬站於一旁的許曉婷後。
他抽出那依舊插在姜堯喉間的銘蒼槍,轉身看向那侯文,語調冰寒,充斥着殺意:“說,七手總壇,在哪?她的父母,又在哪!?”
顯然,小惠之死,徹底激起了他的怒意,以欲救人滅七手。
面對葉涼的殺伐之語,侯文神色微變,心頭波瀾激盪:“雖然到得現在,都未能看透他的實力境界,但他能夠槍殺賀弼卻是事實。”
“而我的實力,與賀弼半斤八兩,所以,我若與他鬥,必死。”
想及此,他退意陡生,而後,他無半點猶疑,直接轉過身,縱身而起,欲逃掠而去。
“想走!?”
葉涼看得那逃離而去的侯文,眼眸厲芒乍現前,腳步猛然跺地,身形如急隕的流星般,瞬射而起。
並在侯文掠至樓頂,欲破頂而出的一剎,追掠而上。
啪...
緊接着,他無半點猶疑,直接伸出手扣住了侯文的脖頸。
而後,他那胸膛之上龍吟陣陣間,咬着牙,便是以極度狂猛的姿態,將那侯文硬生生的從空中,狠拋而下:“給我滾下去!”
嘭...
下一剎,那侯文連瞳孔都未來得及一縮,整個人便是如隕落的流星般,又猛又迅疾的轟墜而下,墜於那地間。
墜得那石板崩裂,碎石四濺,塵埃四起,深坑盡顯。
那勁力之強,甚至直接將一部分的迎鳳樓的護衛,給震的吐血而亡。
“唰...噗嗤...”
如此被一擊轟墜於地,侯文整個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半空之上便是一道寒光直接射掠而出,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小腹,洞穿而過。
濺起無數殷紅鮮血。
乍眼觀去,那冰寒的槍尖,帶着那淋漓的鮮血,直接破肉而出,插在了那軀體後的地間,似是將侯文整個人給死死地釘在了地上,鎮住難動。
“嘶...堂堂五目的左膀右臂,虛聖強者,侯文,竟然連此人一合都未能抗住?”
那在場衆人看得那倒於地間,塵與血混染於身,小腹刺槍,嘴中淌血,似是狼狽不堪的侯文,心頭齊齊倒吸了口涼氣。
他們擡起頭,望着那踏空而立,周身騰散着點點金光的葉涼,敬懼之意,於眸而散:這傢伙,究竟是哪冒出來的妖孽。
在衆人的注視下,葉涼緩緩於空而落,落至那侯文的身前,眼目冰冷道:“答案!”
‘咳咳...’
忍不住咳出了幾縷血絲,侯文面對葉涼的問語,慘白的面頰浮現幾縷戲虐的笑意後,他嘴中含血,道:“想知道答案是麼?”
“那就跪下求我,否則,縱使你殺了我,你亦休想得到答案。”
呵...
白皙的嘴角扯出一抹森冷的弧度,葉涼伸過手,拔出那刺在侯文體軀之上的銘蒼槍後,他深眸不帶半點情感,直接對着侯文那右大腿,狠刺而下。
噗嗤...
槍尖入肉,濺起點點淋漓鮮血。
嘭...
緊接着,葉涼手中騰煞的銘蒼槍一震,直接以那無匹的虛無槍刃,硬生生地將侯文的那右腳徹底爆裂而開,化爲那漫天血沫。
斑駁於地。
如此一槍碎其右腳,葉涼不顧衆人色變,微微擡起那還滴淌着鮮血的銘蒼槍,將那冰寒槍尖移至那侯文左腳後。
他神色無情的看向那咬着血牙,體軀疼得顫抖,浮白的額間虛汗盡冒的侯文,語調寒的有些悚人、刺骨:“答案。”
顯然,在他被迫無奈下,殺了算得上小半個身邊之人的小惠後,他對侯文這些人,已然是恨之入骨,恨到連多餘的廢言都不願說。
而是僅以那殘忍的手段,來逼供。
“葉涼,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侯文吐出一口血痰,狠語一言後,他忽然瘋笑道:“至於答案,你到黃泉下來問我吧,哈哈...”
嘭...
他那笑才至一半,便是因爲葉涼那再度出槍、碎腿,而戛然而止。
“答案!”葉涼似傀儡般,面無表情的重複着。
“咳咳...你那麼想要答案,那...那我就告訴你...”
侯文似有些忍受不住痛苦般的,嘴中含血而語:“七手的總壇,就在...”
嘭...
他話語微頓間,眼眸陡然一凜,那雙手猛然一拍那地間,使得那無了雙腿的體軀,離地而起,對着葉涼憾殺而去:“就在你那黃泉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