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苗:······原身你到底給我留了個什麼爛攤子啊摔!
她差點跪了。
彩雲膽小,不敢碰那隻死老鼠,問了老半天,從丫鬟羣中找出了個膽子大的小丫鬟,讓她去拿東西進屋,要把老鼠弄走。
姜苗苗抹了把臉。看樣子原身的“興趣愛好廣泛”已經是深入人心,這屋裡突然出現只死老鼠,丫鬟們也是隻表示了對老鼠的懼怕,卻沒有一絲疑惑。
“算了吧,誰喜歡玩殺老鼠?你們這羣腦補帝!”姜苗苗一頭黑線,“我怎麼可能有這麼奇葩的愛好!趕緊收拾了去。這死老鼠是雞毛撣子弄來的。”
她面不改色地把一切都推到了雞毛撣子身上。
那麼只雞,誰能想到它鬼精成那個樣子?姜苗苗現在是不信如意院裡的任何人了,相比那些丫鬟婆子,她更信任雞毛撣子。
地面上的湯湯水水也打掃乾淨,姜苗苗注意到彩雲對打翻的補湯毫無反應,心想,彩雲想必並不知道補湯的秘密。
不過想想也是,下毒殘害主子可是大陰謀,彩雲只是個普通的二等丫鬟,哪裡有資格知道這些?
如果是孫嬤嬤搞鬼,那身爲她乾女兒的紅玉,更可能清楚。
姜苗苗慢慢冷了臉。
既然是那樣,紅玉幾個就暫時還得留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而自己無法等她們從別莊回來,把她們直接趕走了。
雖然想的多,但姜苗苗表面上卻什麼都沒有說。地面打掃好了,她讓彩雲等人把弄來的香料擺滿整張大桌子,又從自己的私房錢匣子裡抓了一大把散碎銀子,給幹活的丫鬟們賞了下去。
“謝謝郡主!謝謝郡主!”
丫鬟們驚喜萬分,捧着連連行禮謝恩。彩雲這樣的二等丫鬟月錢不過一兩銀子,這些小丫鬟們更僅僅才五百錢,而姜苗苗這一出手,每個人都是賞了好幾兩銀子,哪能不讓她們高興。
姜苗苗笑了笑:“行了,只要乖乖聽我話,賞錢銀子多得是。都下去吧。”
繼承了原身的富貴,她就算再貪財好色,也不至於在這麼一小點問題上大做文章。原身一根髮帶就幾十兩銀子,那些名貴的釵簪幾百上千的多得是,更甚至有一套皇帝賞賜的赤金點翠頭面,足足值幾萬兩白銀!
那些東西在,區區十來兩賞銀能算什麼?這些散碎銀子本就是用來打賞的,她現在缺的是人手,收攏這些丫鬟的心最重要,根本不是吝嗇的時候。
彩雲是領頭的丫鬟,得到的也最多,高高興興領着人出去,知道姜苗苗不喜歡有人候在屋裡,便自己守在門口。
不同的木匣子裡裝着不同的木塊、草葉、結晶體,旁邊擺着小秤和碾子,姜苗苗把東西在桌子上擺好,開始認真調配。
每一種香料,都有自己獨特的氣味,她嗅覺如今十分靈敏,或甜膩或厚重的味道縈繞鼻端,濃郁芬芳。譬如沉香,這種黑棕色的厚木塊上縱橫着黃褐色條紋,質堅沉重、香濃油足,瀰漫着一種辛、苦、溫的混合香味,沉穩樸重,大氣濃厚。
調香並不容易,她需要把木塊們都銼末或磨粉,極爲費力,力氣小了磨不動,力氣大了胳膊酸。
正在做着,孫嬤嬤也帶着賬本來了。
“郡主。”孫嬤嬤原本呵呵笑着進了院子,一看見彩雲守在屋門外,不高興地耷拉下臉來,“你怎麼在這裡?爲什麼不在屋子裡伺候郡主?若是郡主出了事情,你擔當的起?”
彩雲害怕地立刻見罪:“奴婢不敢!”
屋裡面,姜苗苗正千難萬苦地將丁香和棧香搗碎成末,聽見屋門外孫嬤嬤的說話聲,她把東西一收,將抄寫的配方貼身藏好,這才離開桌子,走去門口:“是我讓她在這裡的。”
孫嬤嬤笑容微滯。她懷裡正抱着幾個大大的賬本,每一本都是時間久遠發黃的紙張顏色,看起來的確像是真的。
“既然是郡主要求的,那老奴也就放心了,老奴只是擔心郡主。”孫嬤嬤畢竟是多少年後宅沉浮打磨出來的人物,臉上笑容很快又掛上去,她抱着賬本跟着姜苗苗往屋裡走。
姜苗苗拿過最上面一本,伸手一翻,賬冊紙頁有些發黃,墨也已經暈染。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字,記錄着如意院的每一筆出入。
還真是孫嬤嬤一直強調的那樣,賬本繁複冗雜,難以換算,姜苗苗並不是專門學算賬的,這麼一看,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來。
但是她面不改色,絲毫不漏怯,一邊翻看着,一邊假裝隨口問道:“孫嬤嬤,我那補湯還有嗎?剛纔那碗被不小心打翻了,你再給我送一碗來。”
孫嬤嬤一驚:“您——打翻了?”她頓了頓,“這下可不好,因爲大補之物不能多喝,我每次只給您熬一碗的,只能明天再給您送來了。”
“哦?是孫嬤嬤親自熬的?”姜苗苗笑吟吟看着她,手指捻着賬本頁腳,“我倒還真沒問過,這湯喝了這麼多年了,當初是誰吩咐的?”
孫嬤嬤笑道:“可是世子妃呢。”
姜苗苗渾身一顫。
世子妃翟姒,曾經寧國公世子姜銳之妻,“姜苗苗”的親生母親。
姜苗苗記得原作中的翟姒,書裡說她是當年京城風華絕代的第一美人,聰慧睿之、精明如妖。她並非大齊之人,而是南方商女,因戰亂被姜欽所救,兩人極其恩愛情深。
而在原身的記憶中,這位母親則是對外精明強悍,對她卻是極盡溫柔。可惜的是,在世子姜欽戰死後,翟姒悲痛欲絕,大病不起,纏綿病榻三年後就一命嗚呼了。
那個時候,恰恰是老寧國公戰死,姜銳襲爵、葉氏入府。
姜苗苗眯眯着眼睛,心裡忽然浮現起一股悲痛的情緒,她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有些顫抖蜷縮,這是原身意識的殘留。
“這麼多年了,你是一直按照母親的方子給我熬補湯嗎?”她一開口,發現自己竟然啞了嗓子,一眨眼,眼睛溼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