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就在這時,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修女小姐,又有人源流病發作了,請您幫幫我們!”
嘖。
好事被打擾,魔女不耐煩的啐了一口,起身去開門。
夏明有些吃驚,按理來說草菅人命的魔女是不可能爲了這種事而去開門,外人的死活在她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她又不是希娜。
“把她擡過來,放到這張病牀上……”
門外傳來細碎的聲音。
夏明躺在牀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陷入沉思。
此時其實是一個極好的逃跑機會,只要打開窗戶,不發出一點動靜,他確實是有機率能悄悄溜出這裡。
但他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魔女打開了門,倚在門邊,輕笑的看着還躺在牀上的他。
“你竟然沒有趁機逃跑?”
果然是陷阱。
夏明微微一笑:“希爾薇娜小姐你救了我,我知道你是好人,爲什麼要跑?剛剛那些以身相許什麼的,應該只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我是好人?”
魔女表情微微一滯,隨即臉上盛放出更加燦爛妖豔的笑容。
“我確實是個好人,但我剛纔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在開玩笑,難道你認爲好人做了好事就不該索取回報嗎?”
她走到牀邊,再一次貼近了夏明的身體。
夏明頓時感覺到如火般熱烈而危險的氣息。
“當然應該。只是以身相許我恐怕是做不到了,感情的事牽扯上利益和回報,就顯得不夠純粹了不是嗎?”
“你不喜歡我?”
“希爾薇娜小姐美麗動人,國色天香,自是談不上不喜歡。”夏明淡淡道。
“你有喜歡的女人了?”
夏明搖搖頭:“有好感的倒是有好幾位,但上升到男女之情的暫時還沒有。”
希爾薇娜臉上頓時冒出肉眼可見的憤怒。
有好感的有好幾位?
好一個渣男!人渣!
渣得明明白白,都不加掩飾了是嗎!
她頓時將夏明撲倒,手指朝着他的衣領口撕去。
夏明沒有阻止,他也沒有力氣能夠阻止。
碎掉的布片漫天飛舞,夏明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的動作,表情冷淡。
“如果希爾薇娜小姐想要的是這樣的回報,那就儘管來取吧。”
“但是我很好奇,你究竟想要的只是這樣膚淺浮於表面的慾望僞物,還是一份真摯真心的,兩人彼此喜歡相愛的感情?”
真摯。
真心。
魔女的動作一下子止住了。
擡起頭看着夏明冷漠的眼神,她忽然渾身一個激靈,像是有一盆涼水從頭頂潑下。
少年俊美誘人的身軀就擺在她面前,任她品味索取。
她卻忽然感到一陣索然無味,覺得這樣好像也沒有什麼意思。
她想要得到的,想要看到的,是這個男人對她露出這樣的眼神嗎,這樣死魚一般的反應嗎?
她內心所求的,究竟爲何?
看到她停手,夏明平靜的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朝她微微一笑。
“希爾薇娜小姐,謝謝你的理解與尊重,看來我們是同一類人呢,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聽到這樣的誇獎,希爾薇娜白皙的臉蛋竟是破天荒的微微一紅,心臟莫名的加速跳動起來。
噗通噗通連她自己都能聽到那滾燙熱烈的聲音。
然而她不愧是魔女,羞澀歸羞澀,大膽也一樣大膽,凝視他的眼睛徑直追問道。
“有多喜歡?”
夏明沒有回答,反而話題一轉,忽然說道:
“既然希爾薇娜小姐能夠理解認同我這樣的想法,就請不要再用這樣的方式來強迫我喜歡,我也希望如果有一天我和別的女孩子定下了關係……”
“那我就把那女人殺了,把你搶過來!”
他試探的話話語才說到一半,希爾薇娜就殺氣騰騰的打斷了他的話語。
“你要是不從,我就把你關進地下室裡,一輩子不許你出來!”
“夏明,我可以不對你用強,但前提是你不能愛上別的女人,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嗎!”
夏明心臟猛地一跳,對希爾薇娜強烈的佔有慾暗暗心驚。
這就是哪怕即使相信希娜,他也不敢向她坦白的原因。
他已經揹負了許多罪孽與情債,他不能再辜負這些深愛他的女孩。
無論是捨棄哪一個,拋棄哪一個,他都不忍心。
但是一旦在發育起來之前就和對方坦白相認,讓對方洞悉了事實,他肯定會被其中一個蠻橫搶奪關起來成爲其禁臠,徹底傷到其他幾名女孩的心。
這是他萬萬不想看到的。
所以目前他還要裝傻賣萌,在幾女之間遊離拉扯,曖昧不清,爲自己爭取發育的時間。
只要再多讓他通關幾次夢境世界,幾個月,再多給他幾個月的時間!
他就可以翻身農奴把歌唱,徹底終結這提心吊膽的修羅場!
在此之前,一定要穩住,穩住!
哪怕是被迫和文玲,和非煙,和特蕾西婭之間定下兩人的小秘密,哪怕要在這裡和希爾薇娜虛與委蛇!
只要她們彼此之間不知道,沒有發現,那就都不是問題!
然而此刻,看着夏明再度被遮蓋住的身軀,看着他淡然無波彷彿拿捏住自己的神情,魔女心裡還是踊躍出滿腔的憤懣與鬱郁不得意。
不行!
還是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可以不在你清醒的時候強吃你,但少說也得收點利息,給你留下點印記!
她俯下身,按住少年的肩膀,對着他的臉頰、嘴脣,惡狠狠的親吻了上去!
片刻後,夏明生無可戀的仰躺在牀上,望着空蕩蕩的天花板,臉頰和脖子上盡是紅色草莓的印記。
太強烈了,太霸道了。
“夏明,你好好休息,等會兒我給你帶晚餐。”
門外好像又來了很多人求診上門,魔女關上門,讓夏明一個人靜靜在屋中休養,又去忙着救治得了源流病的病人去了。
這令夏明感到很是詫異。
如果說剛纔的救治病人是刻意給他一個離開這裡的陷阱試探,現在難道又是一次陷阱試探?
一次不放心,還要來兩次三次?
沒必要吧?
還是說,剛纔所有類似魔女的表現,其實是希娜的扮演和僞裝?
夏明想不通,想不明白,他也索性不去想了,就躺在牀上,安安靜靜的回味起剛纔的經歷。
又一次被人強吻了。
但是沒關係,只要別人不知道,只要希爾薇娜不說出去,我的初吻就還在!
並且每天都能刷新!
傍晚時分,希爾薇娜端着晚餐走進了房間。
夏明從牀上坐了起來,接過餐盤正要開動,卻又被魔女按住。
“別動,我來餵你。”
“希爾薇娜小姐,我可以自己來。”
“你是病人,需要休息。”
魔女不容置疑的凝視他的眼睛,強硬道:
“別動,我來餵你。”
她叉起一塊肉排,塞到夏明嘴裡。
“還有,別叫我希爾薇娜小姐,叫我希爾薇娜,或者薇娜!”
……
半小時後,一場荒唐的餵食遊戲終於結束。
夏明吃飽了,喝飽了。
希爾薇娜也心滿意足的吃飽了,喝飽了。
看着她倚在牀邊無意中露出的一絲慵懶放鬆的神情,夏明知道這是個打探消息的好機會。
“今天……你很忙呢,一直在忙着救治病人,那些病人好像都是得了……源流病?一種我沒聽過的疾病。”
“源流病,一種只有靈能者纔會得的疾病,或者說,詛咒。”
希爾薇娜剛剛吃飽喝足,心情很好,懶洋洋的解釋道,“得了病的人發病時大腦會陷入極度的劇烈疼痛,眼前閃回各種古怪詭異的幻想與畫面,靈魂生出一種滯漲阻塞感,彷彿迫不及待的想要與肉體分離。”
“這種病,只有一種人會得。”
“渴求力量之人。”
“渴求力量之人?”夏明面露疑惑。
“這是我的發現。”
希爾薇娜緩緩說道:“我在治療這些病人的過程中發現,患上這種病的所有人,都曾經獲得過某位神秘存在的賜福。”
“他們平庸無能卻又渴望力量,渴求靈能得到增長與晉升。這世上誰人不渴望力量,不渴望變強呢?尤其是自身資質低下,乾涸枯竭的靈能潛質限定了他們卑微渺小的一生,覺醒靈能成爲了靈能者,卻望見一道巨大的天塹。”
“天塹的對面,是各種強大耀眼被世人追逐崇拜稱頌着名號的英雄們,天塹這邊,卻是隻有一階二階靈能,比起普通人好像高了那麼一點,但又好像沒有什麼差別的自己。”
“這個時候,有一個變強的機會誰又能拒絕呢?他們確實成功了,卻也揹負上了這樣的詛咒,成爲了別人手中的棋子。”
“棋子?”
“這種病之前沒有過,是這段時間纔出現的,知道我爲什麼給它命名爲‘源流病’嗎,因爲這些病,或者說詛咒,都來自一個共同的源頭,而我想找到這樣的源頭。”
“時之淚。”
希爾薇娜忽然吐出令夏明內心劇震的三個字。
“火種組織暗中帶着八級奇物時之淚進入到中央城,誰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時之淚可以將某個人一生的時光,他的力量、記憶、情感、意識,全部凝固封存爲一枚種子,傳承的種子,奪舍重生的種子。”
“所謂的賜福,其實是一種篩選。火種組織裡有人拿着一枚封存了某位強者一生時光的時之淚到處散佈其力量與記憶,看似給人變強的契機,實則是在測試擁有資格承載其完整靈能與記憶的容器。”
“承受不住的人,發病時大腦會感到劇痛,眼前閃回的畫面便是那位靈能者過往的記憶碎片,不屬於自身的記憶與靈能會使得靈魂發生認知錯亂,彷彿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身體,靈魂迫不及待的想要脫離肉身。”
“甚至,也許並不僅僅是篩選測試,也有可能,火種組織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將那位靈能者的記憶植入到所有得了源流病的靈能者腦海裡。”
“想想吧,大批大批的靈能者在某個時刻徹底被這段記憶摧毀了人格意識,一個嶄新的,繼承了那位火種組織靈能者的人格在無數靈能者體內成形,佔據主體,形成一支複製體大軍……”
夏明聽得頭皮發麻,忽然想到昨晚在地下停車場看到的類似祭祀一般的詭異場景。
他看向希爾薇娜:“所以……你要找到源頭,奪取時之淚,不讓這樣的悲劇發生?”
“當然不是。”
魔女微微一笑:“我只想要得到時之淚,那些人我管他們去死。”
“你知道嗎,夏明,時之淚不僅可以封存一個人一生的時光,還可以照見過去,使一個人徹底想起他前世的記憶,如果他有前世的話。”
那雙冰涼而纖細的手掌輕輕撫上了他的胸膛。
“夏明,你不相信我說的,你不記得我,沒關係。”
她展顏一笑,望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我會找到時之淚,讓你把這些統統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