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簽約出版)
連勇愣住,下一秒就霍地起身,“畫扇?畫扇你在哪兒呢?告、告訴叔叔,叔叔這就過去!”
這個時候,電話卻易主了,連年的聲音傳來,慵懶得很,“哥,她在我病房呢,你快過來看看吧,陸家傭人虐待她,你再不想辦法啊,她可就——”
沒等聽完,連勇拔腿就往外跑,那羣候診的人立刻不同意了,“祁醫生,我們這都等了一下午了!”
“好容易才排到了……”
舉“哎哎,您別走啊!”
連勇頓住腳步,歉疚地說,“我讓王醫生來接替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電話裡,連年揚聲喊,“哥,你別從門口走,走側門,門口有陸家的保鏢守着呢!”連勇心裡急着,哪顧多想,轉身就往醫務人員專用的通道跑去。
還進了連年的病房,連勇就愣了。畫扇站在牀邊擦眼淚,連年卻是堵着病房的正門,生怕什麼人衝進來似的。
見連勇來了,連年快步走向畫扇,拽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往外走,連勇趕緊攔住,“到底怎麼回事?”注意到連年的腿,他眼皮不由地一跳,趕緊追問,“陸家這是要做什麼?他們怎麼會……虐待她?”
連年被連勇拽着胳膊,只好對他解釋,“看不順眼就虐待唄,這還要什麼原因。”
連勇臉色霎時難看起來,“胡說,畫扇纔多大,陸振南絕不至於這樣!”
連年嘆氣,一邊掰連勇的手,一邊給畫扇使眼色讓她先往外跑,“所以說陸家喪心病狂嘛!連這麼小的孩子都——”
側門還開着,畫扇拔腿就跑,連勇失聲,“哎,畫扇,你往哪兒——”
連年一把抱住連勇的身子,“她你就別管了,門口有陸家的保鏢,他就交給你了!”
扔下這句,連年鬆開了手,扭頭就跑,連勇伸手要拉,連衣袖都沒能拽到。他剛想追連年他們,“哐”的一聲巨響,病房正門外的陸家保鏢已然發現屋內有異狀,開始砸門了。
連勇看看側門,猶豫了一下,然後快步過去把側門給鎖了。
正門口,聽到動靜趕來的護士已經用鑰匙幫着陸家的保鏢把連年反鎖的門給打開了,看到屋內空空蕩蕩,畫扇的身影蕩然無存,保鏢的臉色僵了。
“低下去!”
連年摁住畫扇的腦袋,逼得探頭朝外打量的她縮得再低一些。
他們剛沿着那條專用通道七繞八繞地跑出來,陸家的保鏢已經從醫院正門風風火火地衝出來了,連年和畫扇躲閃不及,只好鑽進了醫院門前鬱鬱蔥蔥的花圃裡。
還好那些個花草長得挺高,勉強能把連年和畫扇的身形遮住,但是陸家的保鏢並沒有走遠,他將醫院門口的路道打量了一遍沒有發現連年和畫扇的身影之後,就給陸家打電話。
“喂,老總……是,是,我辦事不利……對,就是那個醫院……好好,我一定守好!”
保鏢掛了電話,又在門口不死心地逡巡了起來,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藏身的花圃了,連年和畫扇的呼吸幾乎屏住。
畫扇的小臉因爲緊張的關係顯得愈發蒼白,她的小手在摸索着什麼,連年沒工夫搭理她,只顧盯着步步逼近的保鏢看。
保鏢堪堪探頭朝花圃裡打量,連年正準備一拳打過去,畫扇忽地起身,小手抓着兩把泥土,用盡力氣朝保鏢的臉上撒去。
保鏢不防,實實讓泥土撒了一臉,他下意識地往後退,連年揪住畫扇的身子就往反方向跑,“呸!呸!”把嘴裡的泥土吐出來的保鏢終於回神,拔腿就是猛追。
醫院門口毗鄰着公路,沒跑幾步,就到了路口,連年正準備拉着畫扇闖紅燈,一輛車從側面斜殺了過來,一聲刺耳的急剎車聲之後,是許遠焦灼的聲音,“上車,快上車!”
情況危急,沒有工夫一個個坐進去,連年抱住畫扇的身子鑽進去,把她攬在了懷裡。幾乎是剛剛坐穩,陸家保鏢的手已經在使勁敲打車窗,許遠罵了一聲,猛踩油門往前衝去。
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子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衝上了高速,見後面沒可疑的車跟着,許遠終於敢把車速降下來一點兒,打轉向燈慢慢靠邊。
連年朝後看了一眼,扭過臉來對許遠說,“你來得夠快的,再晚點我們可就被抓住了!”
許遠笑了笑,“你剛打完電話我就往醫院趕,再趕不上也太遜了吧?”說完這句,他問連年,“你是帶着小扇子跑了,勇哥怎麼辦?一會兒陸家的人趕去醫院了,他怎麼給人交代?”
連年冷哼,“她又不是陸家的人,憑什麼給他們交代?再說了,是陸家先得寸進尺的,他們要把她送到美國去,這也太混蛋了吧!”
許遠還沒來得及說話,這個時候畫扇口袋裡的手機響了,連年奪過來看了一眼,見是連勇打的,劈手就摁了掛機鍵。
想了想又覺得還不夠,他先把畫扇的手機關機了遞給她,然後用自己的給連勇撥過去,剛響了一下,連勇就接了起來,氣急敗壞地說,“連年,你把畫扇弄哪兒了,陸先生來要人了!”
連年眉角一挑,“哪個陸先生?讓他接電話。”
幾秒後,陸振南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嗓音低沉,明顯裹着怒氣,“祁少爺,別怪陸某沒提醒你,你如果把畫兒好好送回來了,這事兒也就過去了,如果送不回來……可別怪我也不講理了!”
連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笑,“你知道是我劫走的就好,冤有頭債有主,要算賬就算到我祁連年頭上來!”說完這句,他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順帶摁了關機,把手機扔進了口袋裡。
許遠一邊開車一邊笑,“夠有種。”然後問連年,“去哪兒?我家和你家是沒法回了,陸家人肯定會找到家裡去的。”
連年看了一眼畫扇,畫扇像是還沒徹底從剛纔的驚悸中回過神來,小臉瓷白瓷白的,連年伸手捏她臉,想要把她的畏懼給揉散了。
他想了想,對許遠說,“你還記得柳姐麼?”
許遠點頭,連年說,“就去她那兒。”
柳姐。
她和連年其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甚至連同學都算不上。她比連年大了足足十五歲,已經三十出頭了,因爲工作的關係,日日打扮得風姿妖嬈的,沈碧玉後來偶然見過她一次,很是不喜歡,就嚴厲禁止連年再和她來往了。
連年見她第一面,是在初三那年。
她抽着煙,穿着有一段時間挺風靡的波西米亞風格長裙,幫着自己的小表妹在校門口堵連年。
見連年從學校裡出來,她把煙掐滅,衝了上去,“我妹妹昨晚哭了一晚上,你得負責!”
連年當時眉眼就已經長開了,是那種好看得沒天理的漂亮少年,他看了一眼柳姐,然後冷冷地說,“發什麼瘋,我認識你麼?”
柳姐後來說,她就是因爲連年當時這句話和他的表情而動心的,她這人什麼都不稀罕,對她最最致命的,就是好看男人的臉。
當然,只是她單方面的動心和好感而已。連年從來都是那種心高氣傲的少年,就連姚悅還沒入他的眼,更別提比他大了那麼多的柳姐了。
柳姐喜歡連年那張臉,所以總來學校堵他,連年先前挺煩,直到有一天柳姐拽着他的胳膊氣哄哄地說,“小子,以爲老孃樂意纏着你是吧?是我妹妹從你這兒受了委屈找了一幫混小子要揍你,老孃這是保護你,保護你懂不懂?!”
一句小子,再加上一句老孃,劃清了柳姐和連年之間的界限。從那天起,連年和柳姐的關係好多了。後來,柳姐要在北京開一家店,被人加以爲難,她愁眉苦臉地來找連年,是連年求了他老爹,他老爹託人幫柳姐擺平的。從那天起,柳姐對連年拍胸脯,“弟弟以後有任何難處,都來找姐!姐就算幫你擺不平,橫豎也能幫你擔着點兒!”
連年懶得開機,就沒給柳姐打招呼,直接指揮許遠把車開到她的老巢去。
到了地方,連年抱着畫扇下車,畫扇揉揉眼,看清了眼前燈紅酒綠的嘈雜場所,不由地有點兒愣愣的。
連年盯着燈光妖媚的店面門面看了一眼,然後低低咕噥了一句,“我靠,越來越離譜了,她以爲自己開的是盤絲洞麼?”
柳姐開的,是夜店。店名,就是她自己的名字,“柳俏”。?第十五章 我陪你,背叛這世界(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