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她把自己反鎖在屋裡,一個人坐在地板上發呆,一直到夜裡才接到母親電話問她,知不知道宋奶奶走了。
周聲聲說知道,我去了醫院。
周母說,那就好,畢竟老太太在時很疼她,尤其當時得知她不能生育時,老太太從來沒有給過她一份壓力,甚至還站在她這邊,替她說話,替她着想,所以於情於理都應該去看看。
掛了電話,她給陳戈發了條信息過去,那邊應該在忙,過了很久纔回。
“節哀,保重自己,需要我時隨時給我打電話”
周聲聲回:“好”
宋奶奶的追悼會安排在三天後,周聲聲隨着周父周母去獻花悼念。
宋安禮作爲家裡長孫,自然披麻戴孝迎親送友,周聲聲他們走得時候,宋安禮謝過周父周母后,又低聲跟周聲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周聲聲不知他爲何而道歉,但也沒有心思深究什麼,他們終究走向了分別,也都會有各自新的生活,過去的哪些糾葛爭執放下的,放不下的都過去了。
所以她什麼也沒問,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句:“保重”。
宋奶□□七過後,宋安禮又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說奶奶之前有一件沒來得及送她的禮物要拿給她。
她沒有拒絕,本來想忙完直接去拿,但宋安禮說自己就在她辦公室附近,周身聲掛了電話,便直接下樓去等。
宋安禮來的很快,拿來的是一條宋奶奶親自織的圍巾。
宋奶奶心靈手巧,針織刺繡樣樣精通,之前一直說等身體好一些了要織條圍巾送給周聲聲。
周聲聲沒想到老人家還一直記得。
“謝謝”她接過,小心的摸了摸哪些綿密的紋路,細膩又溫暖。
宋安禮又說:“對不起”
“如果當初我能堅定一些,多站在你的角度想一下,或許我們也不會分開,奶奶曾說她很遺憾沒看到我們一直走下去……”
“都過去了”周聲聲接過他的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奶奶走時說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的,那就別辜負她老人家……”
宋安禮點點頭,兩人間的話題便斷了。
沉默中,周聲聲的手機響了,是陳戈發來的信息,一個定位分享,還有一句話:“等你”
周聲聲看完定位,飛快擡起頭去尋人。
站在她對面的宋安禮問她:“怎麼了?”
周聲聲說:“沒事,我男朋友過來了”
宋安禮聽完表情頓了幾秒鐘,纔回神說了句:“……那不耽誤你們時間,我先走了”
周聲聲說好,兩個人在門口分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宋安禮走了幾步忍不住停下腳步,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只是目光忍不住回頭朝周聲聲的方向追去。
那個身影此時正一路小跑着朝某個方向而去,他擡目望去,遠遠對上一抹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咬着根菸靠在一輛軍綠色SUV上,微垂着頭神情專注的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來大約聽到了動靜,突然擡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不過不是看他,而是周聲聲。
然後那人直起身子,在周聲聲衝過去的時候上前一步將她抱進了懷裡。
兩人自上次分開,已經將近一個月時間沒見了,他們都沒說話,只是用力的抱着。
周聲聲被他敞開的羽絨服包裹着,緊緊貼在他寬厚溫熱的胸口,忍不住又鑽進幾分。
陳戈被她磨的心口發燙,垂目在她發頂吻了一下,纔開口說。
“突然過來有沒有打擾你?”
周聲聲搖搖頭:“沒,剛剛正好忙完在大廳”
“冷不冷?”
“你懷裡很暖和……”
她話未落,宋安禮的車停在了他們旁邊,他開門下車走過來,手裡拿着一個袋子。
“聲聲,圍巾的盒子剛忘給你了”
這是個藉口,大家心知肚明。
只不過對周聲聲來說,並不是問題,所以她坦坦蕩蕩的從陳戈懷裡出來,伸手接了過去。
然後簡單介紹到。
“這是陳戈”
“這是宋安禮”
“你好”
“你好”
打過招呼後,宋安禮最終沒有多留,折身又上了車,發動離開前,又朝站着的陳戈看了一眼,他沒看他,正低頭脫掉羽絨服給周聲聲套上。
周聲聲沒有拒絕,笑着由他。
等穿好了衣服,兩個人牽着手往大廈走去。
陳戈沒有上樓,在大廳裡等周聲聲拿包和衣服下來。
兩個人找了家涮肉館吃晚飯,熱氣騰騰的銅鼓,周聲聲吃得鼻尖都冒了汗。
陳戈邊幫她擦汗,邊隨意的說了句。
“你之前那位長得挺帥”
周聲聲嗯了一聲,埋頭吃了兩口才反應過來,擡頭看他。
“戈爺,你不是在吃醋吧?”
陳戈神色難得不自然了一下,他得承認,宋安禮確實很出色。
這種出色是來自於家世、學識的積累,雖然他沒有因此覺得自卑,但那一刻,他確實理解了周聲聲爲什麼會對那個男人一見鍾情,並且嫁了他。
周聲聲低笑了聲,放下筷子,隔着桌子湊過來捧住他的臉。
陳戈以爲她要哄他,卻不想開口卻是:“你別亂吃飛醋,我雖然混了些,但做人的底線還是有的”
陳戈心中那股莫名的不爽瞬間就散了,還有哪個女人敢這樣□□裸的形容自己,混了些!
他無語失笑,在她湊過來的嘴上偷了個吻。
吃過飯,兩個人一起回了陳戈在市裡的房子,離周聲聲自己住的小區並不遠。
這房子是陳戈五六年前,爲了方便在市裡陪端午訓練纔買下的,是個大平層,他當時買的時候便宜,現在房價已經翻了好幾番。
屋裡裝修比較簡單,因爲是兩個男人住,家用東西比較少。
周聲聲洗了澡出來,陳戈剛好給端午打完電話。
“端午一個人在家行嗎?”周聲聲問他
陳戈沒說話,遞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過來。
周聲聲會意,走過去將他撲倒在沙發上,趴在他胸口笑着說:“完了,端午一定以爲是我勾引了你”
陳戈抱着她,回了句:“我自願的”
周聲聲:“巧了,我也是”
“我想你了”
“我也是”
……
陳戈在市裡住了一個週末,纔回了鎮上。
店裡有老陳他們在,端午那邊陳戈走時也已經安排了酒樓那邊每天給他送飯,倒也沒什麼事。
只是回家第二天一早到店裡,突然收到了的婚禮通知。
“我去,可以啊!牛氣!”杆子聽到通知,嗷嗷直叫。
一旁的黃牙苦着臉,說:“怎麼你這後來者比我動作還快,明明你家彩玲還是朵朵介紹的”
一旁的老陳逗他:“這也看人品”
黃牙不幹了:“什麼意思?這是看不起我跟戈爺!?”
陳戈無辜躺槍,也沒反駁。
倒是一旁的虎哥說了句:“你丫好意思跟戈爺比”說完話鋒一轉,又說:“戈爺,你跟周老闆沒分吧?”
陳戈掃他一眼:“怎麼,高興的想死是嗎!?”
虎哥呵笑:“那哪能,我還得娶媳婦兒呢”
“日子定在哪天?”
“開春”
“房子呢?”
“正尋人準備再裝一下”
“行吧,有事兒說話”
“好,絕不跟戈爺你客氣”
陳戈說“行”,然後拿了工具箱滑到車底忙活去了。
旁邊的黃牙和杆子還在纏着追問“快速獲得婚姻的秘籍”,三個人叨咕叨了一個上午。
中午吃完飯,周聲聲的電話打了過來,說自己要去出差參加一些展會,可能要一週左右,大概元旦前回來。
掛了電話,老陳問他:“你倆這大忙人,真就這麼一直談着戀愛過日子了”
陳戈說:“我尊重她的意願,而且如果能一直談下去,也不錯”
“也是”老陳想了想說:“你倆都不是一般人,只要過的開心就好,就是你那七個姑姑哪兒可得安撫好了,尤其你大姑,不然有你頭疼的”
“嗯,知道,已經打過預防針了”
陳戈想起之前自己單獨去找大姑那次,大姑由一開始的高興,到後面的疑惑,又到擔心,眉頭越擰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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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直接一陣見血,快刀斬亂麻的說了句:“你們安心等信兒,要是嚇跑了她,我這輩子就不結了”
一個三十多歲的,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難得耍了一次幼稚的心機,沒辦法,他就是喜歡。
這世上獨屬這一份的,對周聲聲的喜歡。
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