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寶林的見解很對,江南道的兵力,主要的用途是支持西南部的戰場,比如吐蕃接壤的邊境。一旦邊境突發戰事,江南道的兵必須立刻增員戰場。可若是用來圍剿顏思義,派兵少了攻不下來,甚至會死傷慘重,派兵多了,又會影響整個國家戰略,得不償失。因此乾脆就守在外圍,遏制住顏思義逃亡的路線便可。
隨後經過反覆的商議,最後的進攻方法定型爲,強攻!以玉龍衛壓倒性的優勢,直衝顏思義的老巢!這樣雖然會冒着被落石襲擊的危險,但反而可以令顏思義疲於防守。
定下以後,衛宏便開始做安排。程處默、李德謇領一千五百名重步兵,直接正面進攻。秦懷玉引五百重步兵從右翼插入。尉遲寶林的重步兵在原地等候,等重步兵攻上半山腰,掃清障礙以後,重騎兵再登山做致命一擊。
安排完畢,隨着衛宏的一聲令下,圍剿叛軍的戰鬥拉開了序幕。程處默和李德謇帶着一千五百人迎着上山的大路,直接往上衝。一開始倒是沒什麼事,約莫半盞茶時間後,開始與叛軍進行接觸。隱藏在亂石樹叢之間的叛軍,對着重步兵猛射箭,且戰且退,只是用弓箭騷擾,不和重步兵正面肉搏。由於重步兵行動緩慢,追不上輕便的弓箭手,因此只能捱打。還好有盔甲的保護,因此倒也無大礙。
隨着越來越深入,距離山腰越來越近,戰事也越發的膠着起來。雖說弓箭無法有效的殺傷重步兵,但叛軍隱藏起來的落石就不一樣了,無論是從山坡上滾下來的,還是直接從懸崖上扔下來的,都對玉龍衛造成巨大的威脅。儘管程處默和李德謇已經拼了命的指揮,但依舊有零星的重步兵被落石砸中。巨大的石塊砸在重盔甲上。直接將裡面的兵震死,原理就像是隔山打牛,盔甲沒事,裡面的人完了。
眼看距離山腰越來越近,落石的頻率也越來越密集,一千五百個重步兵就這麼被擋住了。就在程處默沒了辦法的時候,突然秦懷玉帶着另外的五百兵從山坡的另一方殺了上來,直接攻入敵方陣營,襲擊那些準備投石的叛軍。
被秦懷玉的五百奇兵一攪合,叛軍亂了套。只顧着防禦秦懷玉,根本抽不出手來投放落石。而與此同時,程處默帶領大軍扶搖直上,直接攻上山腰,與秦懷玉配合,片刻之間便將山腰的叛軍擊潰。面對不可戰勝的玉龍衛,叛軍只能捨棄山腰,往山上逃竄。與此同時,尉遲寶林得到命令。率領重騎兵,如一把尖刀般順着山路往上衝,直插叛軍要害。
此時顏思義正在大帳之中指揮作戰,突然一個傳令兵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跪在顏思義的面前嚎啕大哭:“主帥,唐兵已經攻上山腰,我們快守不住了!”
四十多歲的顏思義,穿着華麗。如一名深沉的智者,但此時面對大軍壓境,他亦無法從容。顏思義喝道:“前來圍剿的大唐軍隊有多少?”
“只三千!”
“什麼!”聽到這個數字。顏思義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那傳令兵詬罵道:“廢物,都是些廢物,我麾下有將近五千大軍,皆是由我精心打造!居然這麼短時間內就被攻上山腰!你們就算都是豬,唐兵要挨着宰殺,現在也宰不完!”
在得知陰謀敗露的時候,顏思義就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在這淮山佔據一天是一天,等大唐軍隊壓境之時,和大唐過過招,便是死也無憾了!可此時竟然被唐兵勢如破竹,直插大營,這令顏思義懊惱不已。暗歎自己傾其所有,謀劃培育的大軍,淨是些酒囊飯袋!
在顏思義震怒之時,傳令兵哭喪着臉,哀道:“主帥,若是普通唐兵,想要攻上山腰,便是派五六千,也得攻個一天!可此次前來討伐的並非普通唐兵,而是……而是玉龍衛!”
在聽到玉龍衛這個名字的時候,顏思義的心咯噔一下。儘管他身處吳郡,又一直隱姓埋名,但大唐發生的大事他都瞭如指掌。玉龍衛的名字,如今已經名揚四海,莫說顏思義,便是大唐境外的諸國部落也都知曉。在面對六萬回紇大軍的時候,憑藉三千玉龍衛依舊可以支撐兩個時辰。這淮山上五千殘兵遊勇,哪裡是對手。
顏思義頹廢的坐下,低着頭,不斷的嘆息:“成也在我,敗也在我!好端端的我爲何要去招惹衛宏!若是沒有衛宏,再有幾年,待勢力發展起來,定有和大唐一戰的資本!哎……一失足成千古恨……”
唉聲嘆息一會兒後,顏思義站起身來,衝傳令兵高聲言道:“傳我命令,全軍回守大營,勢必與玉龍衛血戰到底!”
待傳令兵離開以後,顏思義衝坐在下首,臉色慘白的軍師說道:“可曾找到如玉?”
軍師搖了搖頭,臉色困苦道:“除了先前派往京城刺殺衛宏的六人之外,其餘派去的人皆無大小姐音訊。而且昨日有一人返回吳郡,得到消息是,繼最開始六人,隨後派出去的六十餘人皆被……皆被大小姐誅殺……”
聞聽此言,顏思義的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幽幽嘆息道:“我爲成就一番大事,不惜放棄一切,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夢。”
“衛宏,該死的衛宏,都是因爲他!”顏思義越說越激動,最後咬牙切齒,衝着軍師發狠道:“你現在帶着大營裡剩餘的二百殺手喬裝打扮從山後密道離開,前往京城,勢必要取得衛宏的項上人頭!”
說完,顏思義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軍師:“這裡面有一張地圖,地圖裡藏有我當年藏起來的五十萬兩銀子。你便用這五十萬兩銀子,當做發家的本錢,招兵買馬也好,僱傭殺手也罷,只要能殺了衛宏,在所不辭!”
軍師接過信封,老淚橫流的看着顏思義,哽咽道:“主公,那您呢?”
此時大營外已經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顏思義輕輕的閉上眼睛,幽幽言道:“大勢已去,以無垂死掙扎的可能了,便在這裡恭候衛宏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