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這裡是江南。這裡的初秋總給人秋雨纏綿,孤舟清婉之感。而多年前那位癡情女子就葬在的大好江南的秋季。

初秋剛至,有人在江邊置了個閣樓。題名曰“羽裳閣”。閣內住着位姓北名凡裳的女子。也曾有位姓南名墨羽的公子時常來看看她。

晚霞遍佈天際,夕陽努力的燒灼着邊陲,想要驅散秋天帶來的寒意。今天這閣內閣外都掛滿了紅綢,門匾上掛上了兩盞大紅燈籠,籠內燃着兩支大紅蠟燭。

閣上,初秋的風透過窗紙,緩緩地拂動紅綢,銅鏡前的女子一身大紅喜袍,上面繡着鴛鴦成雙。鏡內一張不經粉飾的小臉已透出兩抹紅暈。她輕盈起身,走向那紅綢後的浴池,一身喜袍步步褪去,皎潔如月的身子滑入池中,一層豔紅的花瓣蓋住了那最美的嬌柔。

閣下,一位黑衣男子手執一柄十二骨紙扇,腰上別了支玉笛,他看着樓閣,嘴角淺笑。

她聽着那玉笛聲漸近,微微閉上了眼,閣房門被打開,這位黑衣男子一邊吹笛一邊向牀邊走去,倚在牀檻上,靜心吹笛,笛聲婉轉,勾人心絃。

一曲作罷,那男子依舊噙笑,步向紅綢之後。他緩緩移動手指,觸碰到了她那嫩滑的肩部,手卻不敢向下。看她雙目微閉,就忍不住想逗逗她。他故意撩起她的髮梢,輕輕的騷動她的臉,脖子。見她臉上紅暈更深,卻依舊不睜眼看他,着實令人覺得她嬌羞的可笑。

“哦?在下倒不知道凡裳姑娘約在下前來,卻不睜開眼看本公子,不知何意呢!嗯?”

那女子微啓紅脣,卻仍不睜眼:“南公子,今天是小女子大喜的日子,所以這房內只能看自己的夫君。”

男子笑出了聲:“那這房間自然應該是姑娘夫君第一個進,在下不巧,是這第一個。”

女子也淺笑起來,嬌羞道:“小女子可不曾盼着有人來,更不曾盼着墨羽公子前來。”

男子不惱,手指向飄在水上的花瓣一撩:“那這刻滿了羽字的花瓣可真讓人誤會,嗯?哈哈哈…

不過兩三個時辰,江上的漁船早已散去,只能看到幾盞漁燈駛向遠方,女子幫男子穿帶好她爲他準備的盔甲。他牽起她的手,走下樓閣,不知何時,已有數千艘戰船鋪滿了江面,黑壓壓一片,戰船上的火把,燒紅了半邊天。“凡裳,等我回來,我定……”女子輕輕用食指拂上了他的脣:“我知道,公子這一去兇險萬分,要麼斷甲爲寇,要麼率兵歸王,但不管怎麼樣,我都等你回來。

南方的寒秋,要麼美得令人朦朧,要麼痛的令人揪心。

這一場硬仗,他贏了,贏得轟轟烈烈,漂漂亮亮!前線先回來的小卒坐在江邊的青石上,講述他的英勇事蹟。她就遠遠的聽着,臉上幸福的笑着。“南將軍還從戰場上帶回了回族的公主,兩人都定了親了……後面講了什麼,她一句也沒聽清,她只聽到了,他娶親了,而且還是位公主。

次日清晨,她在鏡前仔細的化着紅妝,描着細眉,頭上珠紅玉碧,紅脣緊閉,她不慌不忙的披上那件大紅嫁衣。從樓閣上緩步走到了閣前的銀杏樹下。這時已是深秋,又是清晨,寒風徹骨,露溼衣裳,將一切都拉的那麼沉重。銀杏葉子隨着秋風緩緩落下,昨夜已稀稀疏疏落了一夜,葉子打在銀鈴上,她恍惚間又聽到了“銀鈴搖啊搖,搖來長安夢,佳才雙沉溺,不再………”她緩緩趴在了樹根上,漸漸閉了眼,這雙眼再也沒有睜開過。銀鈴響的雜亂,彷彿在爲風中一隻火紅的殘蝶的生命流逝而悲哀。

南墨羽,你終究是選擇了你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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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樹下多了塊石碑,碑上刻着“江山已倦承悲歡”。總有些事會像亙古一般綿長,思思點點,牽扯入心。

這段情也就此掩埋在這樓閣前,漸漸的變成了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