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李世民這纔看到下面跪着的衛宏,在短暫的驚訝之後,撫須笑道:“你便是衛宏?先前聽樑國公說,你今年不過二十出頭,現在一見果真如此。解決柳州鼠患一事,你居功至偉,說吧,讓朕怎麼賞賜你。”
衛宏的思維還停留在李世民上一句話裡,此話不似人間有,此女更是賽神仙?衛宏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想要看看那幅畫畫的究竟是什麼,可李世民沒讓他起身,衛宏只能忍着好奇心回答道:“回聖上的話,能爲聖上排憂解難是小人的榮幸,小人不敢奢望什麼賞賜。”
衛宏能說出這番話來,李世民沒有絲毫的意外,不止衛宏,大多數人在李世民面前都不敢奢望什麼賞賜。李世民點點頭,輕笑一聲:“若是你不敢開口的話,那朕便自作主張了,你原來不是鄉貢嗎?真給你個一官半職,終身領取朝廷俸祿如何?”
一聽這話,衛宏心裡一驚,本來低着的頭突然擡了起來,倒是把龍案上的李世民給嚇了一跳。旁邊的宦官見狀,兩步跨至身前,指着衛宏喝道:“大膽!竟敢驚了聖駕,你有幾顆腦袋夠掉!”
衛宏這才意識到自己舉動過失,連忙低頭賠罪:“聖上,小人第一次進宮,對宮中的規矩知之甚少,念在小人初犯,還請聖上千萬饒恕則個。”
李世民乃千古明君,自然不會因爲這種事懲罰一個有功之人,當下讓那宦官退下,衝衛宏言道:“無礙的,倒是你爲何聽到朕要封你一官半職,有如此大的反應?”
衛宏沉聲道:“聖上有所不知,小人雖是鄉貢身,卻無心在官場上立足,更不是一塊當官的料,若是讓小人這等庸才當了官,定會愧對皇恩。小人本是一個商人,而商人是出了名的自私自利,讓小人胸懷大志,心繫百姓,小人怕是做不到。”衛宏現在是鐵了心,只要不當官,別和政治扯上關係,讓他幹什麼都行。
聞聽此言,李世民不由得一愣,隨即一臉趣味的打量着衛宏:“你倒是誠實,既然你無心官場之事,朕也不爲難你。不如朕賞你金銀千兩,封你一個千戶侯如何?”
作爲一個商人,衛宏對金錢的敏感度比常人強上不知多少倍。說實話金銀千兩對衛宏現在的身價來說,算不上多。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嫌棄錢多,衛宏也不例外。當下謝恩道:“多謝聖恩,金銀千兩小人不敢不收,不過千戶侯小人是萬萬不敢擔當。”
千戶侯只是一個封號,不具備什麼實權,唯一的權利就是可以對一千戶百姓徵稅,這相當於變相給衛宏錢而已。可衛宏卻不肯接下這個封號,這令李世民有些費解,在短暫的思考之後,李世民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麼,面帶笑意道:“既然你覺得千戶侯不敢擔當,那百戶候如何?”
衛宏還是不從:“莫說百戶候,便是十戶候,小人也萬萬不敢擔當。若是聖上執意要封賞小人,便封小人一個一戶侯吧。讓小人日後無需繳稅便可。”
一戶侯?自古還沒有人被封過一戶侯。李世民算是看出來了,這衛宏就是想和官場撇開關係,不想有任何瓜葛。別人都削尖了腦袋想謀求個一官半職,可衛宏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這令李世民十分感興趣。衛宏開口說一戶侯,目的就是讓李世民不要給他封號,可李世民偏偏不讓衛宏如願,竟然滿口應了下來:“便依你所言,封你個一戶侯!”
李世民話音剛落,旁邊的宦官竟然沒憋住笑了出來,這一戶侯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李世民瞪了那宦官一眼,從衛宏擺了擺手言道:“起來說話。”
等衛宏站起身來,李世民將龍案上的畫卷展開在衛宏眼前,言道:“衛宏,這幅畫是你的佳作,朕沒有告知於你便將其取來欣賞了一番,還請你不要在意。現在朕將其完好無損的還給你。”
剛纔聽到‘此畫不似人間有,此女更是賽神仙。’這句話,衛宏就已經感覺到李世民所看的畫是自己給婉娘畫的肖像畫,此時看到果不其然。衛宏連忙接過畫卷,將其捲起來,沒有過問李世民是怎麼取來的,畢竟‘盜取’這個詞彙太過隱晦,不適合用在李世民身上。將畫貼身放好,衛宏言道:“聖上喜歡這畫,乃小人之大幸。小人有心將這幅畫送於聖上,奈何這畫中的女子乃是小人內眷。”
李世民當然知道畫卷上的女子是衛宏的老婆,否則他會不會將畫還給衛宏還真是個未知數。沒有在這幅畫上多做文章,李世民盯着衛宏看了一會兒,言道:“朕先前派人打聽過你的底細,在杭州城以縫紉機橫掃當地成衣行業,商業才能令人咋舌。現在又將柳州鼠患一事解決,足以看出你的才能。現在朕手中一難題,不知你可否幫朕解答一番?”
雖然李世民自始至終都是笑臉迎人,可衛宏卻不敢有絲毫馬虎,連忙應道:“爲聖上排憂解難,乃是小人應做的。”
見衛宏沒有矯情推脫,李世民很是滿意:“京城素來是商家必爭之地,近日來,朕對京城各商戶之間的明爭暗鬥多有耳聞。現如今杭州城有三大商行,分別是京城本地的天字號商行、揚州的鴻達商行,以及杭州在京城的宏遠商行分號。這三家商行由於都是做布匹產業,彼此之間的競爭十分劇烈,若只是公平競爭,朕是不會在意的。但這三家都依靠各自的人脈關係,進行非正當手段的競爭,據朕所知,這三家商行都和朝上的一些大員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此舉動,不光會對京城的布匹行業帶來巨大的隱患,還會由此延伸成權力政治上的爭鬥。你非官場之人,政治上的問題朕不便於你多說,朕只想問你一言,你可否有辦法讓三大商行之間的爭鬥平息下來?或者回歸公平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