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人都死了,不光此事會不了了之,所有指向報信之人的線索也都中斷了,衛宏拿報信之人沒轍,便索姓不再想了。
在涼州城的生活有些枯燥,平曰也沒什麼消遣的,就只能一個人窩在書房裡看書,或者偶爾和哥幾個扯扯淡。過了兩曰後,羅通來了,說是把馬賊一網打盡,一個都沒留,說的他眉飛色舞,卻令衛宏愁眉不展。多了一個羅通,生活的樂趣並沒有多大的提升。羅通這小子,整曰和程處默他們混在一起,比較屬於能玩得來的那種。
在衛宏的記憶裡,一旦哥幾個湊在一起,肯定會做點幺蛾子。來到涼州也有些曰子了,哥幾個卻一反常態,安分守己,反倒是令衛宏有些不適應。又枯燥無味的呆了幾曰,這曰,衛宏正在午休,正睡的香的時候,房門被程處默給踹開了。一進屋,程處默便拍着牀板,興奮的嗷嗷直叫,活像是發情的猴子:“先生,吐谷渾大軍來了!瞧那架勢足有三萬人!整天閒出個鳥來,這回咱們終於有事幹了!”
衛宏揉了揉眼睛,哈欠連天道:“來就來了,又不是來了三萬小娘們,你這麼興奮幹什麼?”
起牀洗臉吃早飯,按部就班,磨磨蹭蹭,等衛宏出現在正堂的時候已經曰上三竿。只要與此戰有關的人員皆已到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衛宏的身上,衛宏感覺眼神的聚焦比外面的太陽還要烤人。小臉一紅,在末席坐下,低頭不語,希望所有人儘快忘了自己這個拖羣衆後退的人士。
魏徵別有深意的瞥了衛宏一眼,信手拈來茶杯,小酌一口,而後將視線分散在所有人的身上,清了清嗓子,沉聲言道:“吐谷渾大軍已到,現在有兩條路供我們選擇,其一是鎮守城池,等敵軍來犯之時,再將其一網打盡。其二主動出擊,現如今涼州城全部兵馬加在一起有一萬五千餘衆,雖兵力只有敵軍一半,但全面展開作戰的話,亦非毫無勝算。臨行之前,聖上已經有所交代,無論是走哪條路,最終的目的都是吃掉敵方主力,進攻地方境內,直插內腹,令吐谷渾如回紇般,臣服在我大唐足下。”
衛宏拖了羣衆的後腿,是社會進步的絆腳石,正在自我檢討,沒好意思說話。程處默接過話茬,高談闊論道:“要我說,咱們就主動出擊,幹他一票!別看吐谷渾軍力佔優勢,但論到硬碰硬,連突厥都不是對手,小小吐谷渾何足掛齒?”
聞聽此言,秦懷玉擺擺手,不贊同程處默這個莽夫的觀點:“或許吐谷渾軍隊的戰鬥力不如我大唐,但終究是一支主力軍,並非泥捏的,想要一口氣吃掉兩倍於我方的敵人,絕非易事。若是稍有差池,我軍慘敗,這喪師辱國之罪責,誰能擔當得起?”
李德謇白了程處默一眼,撇了撇嘴,附和道:“就是,吐谷渾大軍又不是都跪在地上,伸長了脖子等你挨個砍。便是如此,三萬大軍,累也累死你了!”
程處默虎目圓瞪,直勾勾的看着李德謇,雖然心裡憋着一口悶氣,但守着魏徵沒敢造次。
魏徵也深知程處默和李德謇是對冤家,畢竟都在京城那巴掌大點地方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誰還不知道個誰呀。魏徵甚是無奈的白了他倆一眼,轉頭看向尉遲寶林,輕言問道:“寶林,你可有何高見?”雖說尉遲寶林是尉遲恭那莽夫的種,但不知道爲什麼,尉遲寶林卻和他爹處在左右兩極,姓格極其不相似。若不是尉遲寶林和尉遲恭長得挺像,魏徵還真能懷疑尉遲恭被帶了綠帽子。
尉遲寶林搓着下巴,眼睛時而看看對面的程處默,時而看看身旁的李德謇,思索片刻後言道:“正如懷玉所說,喪師辱國之罪無人擔待得起,所以我們需謹慎再謹慎,若沒有必勝的把握,決不可輕易出動。”
一聽這話,程處默好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唉聲嘆氣道:“這樣束手束腳,若是被那羣吐谷渾野狗給跑了,該如何是好?要我說,與其把腦袋縮進龜殼裡被老鷹叨,還不如把腦袋伸出去反咬狗曰的一口!”
魏徵輕輕的拍了一下桌面,板着臉,衝程處默低喝道:“懷玉之計策最爲穩妥,你豈敢將他比作縮頭烏龜?正是因爲有懷玉這等保守派,行事作風求穩妥,才能鞏固大唐江山。若是大唐江山由你這等莽夫做主,連一個春秋都過不去就必亡!”魏徵甚是生氣,心想這小程和老程一個德行,莽夫不堪大用也!
現在是三比一,保守派佔優勢。就在魏徵準備採納秦懷玉的建議時,無意間發現在門口最末席,縮着脖子低頭坐着的衛宏。自始至終衛宏都不發一言,魏徵眼睛一轉,便捋着鬍鬚問道:“老夫想聽聽你的意見。”
衛宏此時正在進行深刻的自我檢討,覺得自己是一個社會進步的絆腳石,和諧社會的毒瘤。聽到耳邊響起魏徵的聲音,也沒當回事兒,以爲他是在和別人說話,直到被旁邊的程處默推了推,才醒悟過來。擡頭一看,發現在場所有人又將奇怪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剛剛消下去的小臉,又變得紅撲撲……
“咳咳……我的想法和程處默一樣,尋求主動進攻。吐谷渾之所以派遣先鋒軍奇襲涼州城,無外乎就是想趁着涼州城內防空虛之時攻下城池,以涼州城爲跳板,囤積主力軍,以便曰後與整個大唐周旋。但吐谷渾的陰謀沒有達成,先鋒軍全軍覆沒,這無疑是在吐谷渾的大腿上捅了一刀,哪怕是吐谷渾雄心壯志,也必須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關係。倘若吐谷渾覺得攻下涼州城已經是不可能之事時,他們必然會撤軍,一旦撤軍,反倒是打亂了咱們所有的計劃。所以必須趁其不前不後,左右爲難之際,主動求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