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 要我不見尤歌和孩子?除非我死
面對陌生的環境,容析元心裡除了疑惑和迷茫,更多是一種莫名的驚慌,因爲直覺告訴他,這裡不是他所熟悉的家。
他是昏迷了一年多才醒來的植物人,無論是大腦還是四肢,剛開始都會很遲鈍,驚慌更是必然的本能。
好一會兒,容析元才緩緩地伸伸腿和胳膊,坐起來的時候,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睡了很久很久才醒來。自己的身體瘦了一大圈,還有這手臂上的管子怎麼回事?
容析元深鎖的眉宇間充滿陰霾,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幕像是無比久遠的畫面……他被人襲擊了,子彈打在身上,有一顆打中了他的腦部,緊接着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就是此刻。
想起了那令人激憤的場面,容析元知道自己是大難不死,活過來了,可是,這地方是哪裡?他昏迷了多久?
毫無疑問,他自身創造了一個驚人的奇蹟。被子彈打中腦部還能不死的例子,在世界各地發生的並不止一件,而每個僥倖活下來的人都是生命的奇蹟,現在又多了容析元這一個,他也像那些爲數不多的幸運兒一樣的,頭骨不再如從前般完整,能看到右前方有一處奧凸的地方,那是手術修復後留下的痕跡,同時也是他槍傷的一個見證,提醒着他曾經的遭遇。
他現在是光頭,昨天唐虞梅才爲他剃頭了,所以,這觸目驚心的缺陷的頭骨,他能在鏡子裡看得清清楚楚。
容析元能感覺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在抽搐着,這是在爲一個從鬼門關回來的生命而心痛。
連自己都萬分震驚,怎麼還活着?或許,用奇蹟二字都不能形容這份罕見的幸運。
容析元拔掉了手背上的管子,剛一下地就癱倒了,摔在g上,眼冒金星。
他現在太虛弱了,一年多的時間裡全靠營養劑支撐着生命,四肢那麼久沒動過,突然一下子要走路,事實告訴他……不行。
兩條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不聽使喚,僵硬而又脆弱,這讓他有種憤怒的挫敗感。
容析元再次掙扎着起身,這一次,他企圖用盡全部的力氣……終於扶着牆壁站起來了,卻好像是打了仗似的累得直喘粗氣滿頭大汗。容析元緊緊咬牙,強撐着不倒下去,試着一步一步走動,吃力地到了門後,伸手,打開門……
這麼簡單的動作,對現在的容析元來說卻是那麼困難,彷彿這胳膊和腿都有千斤重……
剛一開門,眼前人影晃動,緊接着就是一聲驚叫,來人這手裡的東西都嚇得掉在了地上。
“少爺……你醒了?”一個年約五十的大嬸驚悚的眼神盯着容析元。
容析元看着陌生的面孔,急忙問:“你是誰,這是哪裡?”
大嬸終於是回過神來,趕緊地衝着樓下大喊:“太太,少爺醒了,少爺醒了!”
一邊喊一邊拽着容析元的胳膊往臥室走,而容析元這纔剛醒來,身體各項機能都很弱,整個人脆弱得不堪一擊,哪裡敵得過大嬸的蠻力。他被拽回了屋子。
“你走開,我要出去!”容析元慍怒,想要甩開大嬸的手,可無奈他使不出力氣,而這位大嬸的力氣卻像牛一般壯。
“少爺您別急,太太馬上就來了……”
“你家太太是誰?”容析元沒心思聽這些,他只想出去,只想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一個女人風風火火衝進來,在看到容析元時,這女人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直接上去將他按倒在g!
“文嫂快把他鎖住!”唐虞梅的喊聲充滿焦急和恐慌,生怕容析元跑了。
可憐容析元那麼冷傲的一個男人,居然被兩個女人放倒並且鎖住。
唐虞梅早就準備好了手銬,她和傭人聯合一起,一人一邊,將容析元的手腕鎖住固定在g上,他想跑也不可能了。
容析元的嘶吼聲如困獸般恐怖駭人,飽含的悲憤太濃烈,令人忍不住都會爲他的遭遇扼腕……由於剛醒來,他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更別提能同時對抗兩個成年人了,就是現在來個小學生都會比他力氣大。
滿腔的屈辱化作熊熊烈火在他身軀裡燃燒,衝撞!赤紅的雙眼噙滿嗜血的氣息。
“你們瘋了嗎!放開我,放開我——!”撕心裂肺的吼叫,卻無法掙脫手銬的禁錮,容析元差點氣得暈過去。
他當然認出了眼前這個女人,是唐虞梅!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除了瘋,容析元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了。
唐虞梅的頭髮有些散亂,但也很快恢復了鎮定,陰沉沉地說:“你別嚷嚷了,這裡是澳門,我的家,你走不了的,就在這裡休養着吧。”
“什麼?澳門?!”容析元聞言,又是一口氣憋在胸口,憤怒與激動交織的情緒使得這孱弱的身體在不停顫抖。
“唐虞梅,你發什麼神經?你這是非法禁錮!”
“哈哈哈,在這裡,你跟我談非法?”唐虞梅冷哼一聲:“實話告訴你,你原本在瑞麟山莊,那個叫尤歌的女人在照顧你,可是她將你送到醫院檢查的時候,我就派人把你劫走了,帶來澳門。你爺爺前幾天來過,企圖帶走你,但他最後還是失望而歸,所以我勸你還是別鬧騰了,越鬧越受罪,何必呢?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有資格照顧你,因爲,我是你的親生母親。”
這個女人的心真不知是什麼做的,認兒子,這種話原本是該很溫柔的,可是從她嘴裡說出來卻只有冰冷。
容析元徹底驚呆了,死死盯着唐虞梅的臉,彷彿看到了怪物,震駭的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昏迷時,竟是尤歌在照顧?難怪了,他以爲那些恍惚的溫柔低語是自己的幻覺和夢境,原來都是真的,是尤歌!
怎麼可能?這是他的親生母親?
不……不會的……他的母親怎麼會是唐虞梅呢,這個女人幹了那麼多的壞事!
“你……滾!一個瘋女人居然敢冒充我的母親!滾出去!”容析元咆哮,喉嚨裡發出獸一般的悲鳴。
唐虞梅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反應,當即也沒發火,只是用冷酷的聲音說:“你不承認也沒關係,這是事實。我從你三歲的時候離開了你和容孝光,但我並非忘記了你的存在,我一直都在打聽你,後來知道你被容家接回去了,我也放心,原本我也想這輩子不與你相認,只要知道你過得好就行,可沒想到你卻娶了尤兆龍的女兒……後來你成了植物人,我便決定將你帶走,就算你醒了,我也不會讓你離開,尤兆龍的女兒怎麼配做我的媳婦?所以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想離開,除非你答應不再見那個女人和你們的孩子。”
唐虞梅的冷靜令人髮指,比機器人還冷酷,比兇徒還邪惡!
容析元怒視着唐虞梅,雙目噴火:“不管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告訴你,在我生命裡,早就沒了那個曾經拋棄我和父親的女人!想要我答應不見尤歌和孩子,除非我死!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只要我活着,我就不會心甘情願留在這裡!”
他的決絕,視死如歸的眼神,悲壯慘烈,就連唐虞梅那個冷血的女人都忍不住動容……兒子他,對尤歌的感情有這麼深嗎?她確實有點始料未及。
“爲什麼?尤歌是尤兆龍的女兒,你明知道的,卻還要這麼死心眼兒?你對得起你父親嗎?還有,這個女人在加州的時候,跟許炎在一起住,別說你不知道!這樣你還不肯放棄她,還要執迷不悟,到底尤歌給你下了什麼藥才讓你變得這麼糊塗!她現在指不定跟哪個男人親親我我呢,早就把你忘了,你還不肯清醒!”唐虞梅兇狠的表情很像是電影裡可惡的巫婆,此刻她身上的高貴氣質早就不見了,只有戾氣。
容析元被唐虞梅戳中了最痛的傷口……他當然知道尤歌和許炎住在加州的房子裡,可這又怎樣?既然尤歌能在他成爲植物人時還留在身邊照顧他,他爲什麼不可以原諒過去所有的一切,讓彼此重新開始?
容析元滿腔的激憤忽然就消減了幾分,人也變得清醒些了,用一種蔑視的目光盯着唐虞梅:“你是個可悲的女人,只會用最卑劣的手段達到目的,你以爲可以關着我一輩子嗎?要不要我們打個賭,不出半年,尤歌一定會找上門來。”【晚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