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 見到容析元
一羣人回到了酒店,除了許炎之外,每個人心裡都憋着一股氣,今晚不能救容析元,恐怕是要失眠了。
爲什麼不能救?許炎這貨還故意賣關子,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酒店房間裡,尤歌、沈兆和佟槿,就圍着許炎一個人轉,那犀利的眼神都能戳出了個洞來了。
“咳咳……你們不必這麼深情地看着我,其實都很想朝我臉上招呼吧?呵呵……我說今晚不宜行動,當然是有道理的。”許炎揚起的嘴角噙着一抹熟悉的淺笑,略帶得意。
現在還知道開玩笑了,這是好事,說明他的心境開闊了不少,興許是某些事情想通了吧。
沈兆很不客氣地說:“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就是想朝你臉上招呼一下。”
沈兆的脾氣也是受了容析元的影響,口氣硬邦邦的,他對許炎有所防備,畢竟這是少爺的情敵,他總是會不自覺地要防着許炎把屬於少爺的女人給拐走……
佟槿也不服氣,憑什麼要相信許炎的話?剛纔大家都看到元哥在那間屋子的陽臺,現在卻說今晚不能救人了,這煎熬該是多麼痛苦?哪怕是多等一刻都是艱難的。
尤歌的眼睛還是紅紅的,但腦子比先前清醒一點了,望着許炎,從他的表情中,她感覺到了一點沉重。
“許炎,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許炎慢悠悠坐下,看似很悠閒,但他那雙如漩渦般的眼睛裡卻露出幾分深沉。
“你們還真以爲立刻拿着電腦過去,黑了唐虞梅別墅裡的監控,破了她的防盜設備,就能順利救人了?那只是你們的錯覺,是一種假象。據我所知,這別墅的監控室在地下,所以即使你們看到只有一間屋子亮燈,也不代表別墅的保鏢已經休息了。監控室裡有人值班的,是24小時不間斷地監控。就算你們黑了她的防盜系統,只要監控室裡的人發現,立刻知道有問題,你們進去了也帶不走容析元。”許炎冷靜地分析,
房間裡頓時陷入沉默,尤歌三人全都苦着臉,咬牙切齒,深覺唐虞梅這女人不好對付,原來把監控室弄到地下去了,這樣確實能麻痹到別人,還以爲別墅裡除了容析元之外的人都睡着了。
“M的,老巫婆這招夠狠啊。”
“好吧,那我也不得不承認,今晚確實不適合動手了。”佟槿無奈地嘆息。
尤歌緊緊咬着下脣,憤懣地說:“不管怎樣,我們不能放棄,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們幾個人一起想辦法,難道還鬥不過唐虞梅嗎?”
沈兆狠狠地一拍桌子:“沒錯,我們一定要救少爺出來,該死的老巫婆,她也想不到我們會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佟槿這小子還算比較理智,蹙着眉頭說:“救人是一定的,不過要想個好辦法才行。”
這一晚,幾個人在房間裡商量到了半夜才散去,各自休息了,一切只等天亮之後再見分曉,能不能成功,就看這一招棋走得妙不妙了。
第二天。
快到中午了,容析元還沒起來,昨晚失眠,直到天亮才睡去。
不知是心電感應還是什麼,容析元昨晚心神不寧,總是在房間和陽臺之間來回晃盪,坐立不安。
現在,雖然是醒了,但整個人也因爲沒休息好而顯得有點無精打采的,躺在g上,仰望着天花板,暗淡的眼神裡含着淺淺的悲傷。
只有無人的時候他纔會釋放自己的情緒,在這裡,沒人能懂他的孤單和那種快要把人逼瘋的思念。
他留在這裡的,只不過是一具軀殼,他的心一直都在千里之外的遠方。
時間這麼一天一天過去,尤歌那邊毫無音訊,沒有動靜,難道說,他會料錯?難道他想得太天真了?
唐虞梅無時無刻不在打擊着他的信心,每天都會嘲笑他,提醒他該死心了,不該對尤歌還抱有幻想,說尤歌不會來找他的。
這樣的話聽得多了,是會對容析元的意志產生微妙的影響,每天都被人重複着一個話題,時間久了,聽的人難免會受到潛移默化的感染。
此刻,唐虞梅又進來了,她剛從外邊回來,臉色不太好,見容析元還躺着不起來吃飯,她這火氣就上來了。
“傭人說你還沒吃午飯,怎麼回事?”唐虞梅這生硬的語氣在質問,讓人聽了就不舒服。
容析元正眼都沒瞧她,慵懶的聲音隨意答道:“沒胃口,不想吃。”
聞言,唐虞梅緊繃的臉部線條,忽然就鬆了,因爲能感覺心底涌起一絲絲心疼。
唐虞梅的臉色稍微緩和,語氣也軟了一點,眼裡閃爍着幾分複雜:“沒胃口也要吃飯,想吃什麼,可以告訴傭人,或者,我下廚做給你吃?”
真是稀罕了,唐虞梅從小嬌生慣養,除了跟着容孝光那幾年的時間裡曾經做過家務,其他時候她都是養尊處優的,現在卻這麼主動地討好着一個人,難道說這女人的愛心被激活了?
容析元卻像是沒聽到一樣,淡淡地說:“我現在不餓,不吃。”
“你……”唐虞梅碰了個釘子,強忍着沒發火,可這心裡頭卻是很酸爽……這是她的兒子啊,要怎樣才能修復母子關係呢?
唐虞梅是個驕傲的女人,優越感很強,脾氣也很強勢,一生中也少有對人低聲下氣的,很少去刻意迎合別人。她對容析元的耐心,就算是超乎她的極限了,但總是這麼針鋒相對的關係,她也會煩躁。
“你還是沒把一些事情放下,所以纔不理解我的做法。你看看,這都過去幾個月了,過不了多久就是半年之期,尤歌不也還是沒來嗎?她已經有男人了,你如果還在想着她,你就是犯 .賤,懂不懂?”
容析元猛地從g上坐起來,一記眼刀橫過去,俊臉佈滿了冰霜,深邃的眼眸迸發出殺氣……
“誰說我還想着她?別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我現在恨不得能衝到她面前狠狠地扇她幾個耳光!”他帶着戾氣與恨意的語調,身上霸氣十足,確實有種令人膽戰的氣勢。
唐虞梅一愣,隨即滿意地笑了,讚許道:“這纔是我的兒子,你能醒悟就好,現在,你可以計劃一下將來怎麼處置那個女人。”
“將來?爲什麼要等將來?這種事不宜遲,趁她和霍駿琰還在熱戀的時候,他們也不知道我醒了,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應該是個很大的驚喜,她將承受我的報復!”容析元冷冷的表情,連唐虞梅都感到一陣心顫。
但唐虞梅卻用審視的目光盯着容析元,彷彿是想要洞穿他的內心世界。
好半晌,唐虞梅才慢吞吞地說:“急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你應該好好調養身體,等到時機成熟,我會讓你回隆青市的。”
好狡猾的老巫婆!
望着她轉身出去的背影,容析元一言不發,微微眯起的眸子,瞳孔在收縮……
雖然唐虞梅沒有完全相信容析元的話,可在聽過之後,這心裡還是挺舒坦的,她始終堅信,這世上哪有什麼感情是不變的?容析元是個男人,怎麼可能看着尤歌投入霍駿琰的懷抱而無動於衷?他會怨恨尤歌的,等到他的怨恨徹底爆發,她就能完全放心了。
爲了阻止容析元和尤歌在一起,唐虞梅也是拼了,不惜給兒子留下惡劣的印象。
唐虞梅習慣地午休一會兒,可今天卻怎麼都睡不着。只因爲,她上午去見了何炬,兩人吵得不可開交。
何炬出爾反爾,在他將那個西班牙女人接回家之後,就想着要怎麼才能跟唐虞梅離婚,然而唐虞梅代表的不僅僅是她本人,她是唐家和何家聯姻的紐帶,家族的壓力下,她不得不抗爭,反對離婚。
她不離,何炬就不罷休,兩人吵架已經成了家常便飯,每次見面都不歡而散。今天上午,何炬終於是徹底撕破臉,跟唐虞梅攤牌,說如果唐虞梅不同意離婚,他就讓容析元重新再做一回植物人。
這是威脅,意思就是他不惜傷害一個無辜的人,也要逼唐虞梅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誰都不敢保證何炬會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儘管唐虞梅認爲何炬只是在危言聳聽,認爲何炬會顧忌到容析元的身份背景而不敢動手,可這心裡難免有點擔憂,萬一何炬真的發瘋呢?
何炬這一生只愛過一個女人,就是那個西班牙女郎,這是何家公開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他等了這麼多年才能將她接回來,爲了給她一個名分,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唐虞梅恨透了何炬,這個男人不守信諾,雙方明明經過協商的,只要他不反對她將容析元接到澳門,她也不反對他把*接進家門。但這才幾個月,他就原形畢露,她除了憤怒,更多的是悲哀……如果不是爲了家族的顏面,她早就離婚了,何須等到現在?
當初,她和容孝光恩恩愛愛,是她的家人棒打鴛鴦,逼迫她離開丈夫和孩子,回到澳門,與何家聯姻,從那時候起,唐虞梅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心狠手辣,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善良的女人。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唐虞梅是個狠人,做了很多壞事,但她曾經的遭遇也是令人惋惜的,才導致了她之後心境發生變化,自私而又狠毒,不擇手段。
唐虞梅翻來覆去睡不着,剛纔回家的時候,保鏢說別墅周圍出現了一些可疑人物,她懷疑是何炬派來的,這心裡很不踏實。
確實是何炬派來監視她的,但她更沒想到的是尤歌他們也來了……
“太太……太太……外邊有個女人想見您。”傭人急急忙忙跑來彙報。
唐虞梅正心煩意亂,想都沒想,呵斥傭人:“這還需要我教你?閒雜人等,你打發掉就行了。”
傭人苦着臉說:“那女人說,她是您孫子孫女的……媽……”
“什麼?”唐虞梅驚到了,臉色驟變,立刻衝到陽臺上往外邊看去。
但是鐵門擋住了視線,她只能看到一雙腳在鐵門外走動,卻看不到人。
唐虞梅很意外,想不到尤歌突然就出現了,居然敢直接來她的地盤,膽子可不小!
這倆婆媳,終於正面交鋒了!
尤歌被傭人領了進來,卻不是被唐虞梅安排在客廳,而是在一個小小的偏廳裡見面。這是唐虞梅在暗示,她不重視尤歌這個人。
屋子裡的氣氛凝重而沉悶,兩個女人在隔空交戰一段時間之後,今天似乎預示着該來個瞭解。
唐虞梅表情冷漠地打量着尤歌,這張與尤兆龍相似的臉,勾起了唐虞梅內心的仇恨,就像是看到尤兆龍復活了似的。
尤歌穿着深藍色修身襯衣,襯着她白.皙的膚色,清麗脫俗而又不失穩重大氣,從進來開始,她就沒膽怯過,勇敢地面對這個兇狠而精明的婆婆,她眼中的堅定說明了,她來這裡的是有目的的。
這份鎮定,值得唐虞梅暗暗佩服,只可惜,這是尤兆龍的女兒,不是她能接受的媳婦。
唐虞梅一貫的高傲,斜睨着尤歌,譏笑道:“沒想到你會來,怎麼,你的警察男友不會吃醋嗎?”
尤歌也笑了,柔美的臉蛋上勾起一抹明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來,是接我孩子的父親。”
這不卑不亢的回答,讓唐虞梅心裡狠狠抽了一下……隱隱感覺今天的尤歌似乎不好對付?
唐虞梅眼裡難掩震驚,尤歌會出現,不正是說明她根本沒放棄容析元麼?
“呵呵……你真是用心良苦,原來你跟那個當警察的,是在演戲,爲了演給我看,你還等徵婚啓事。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的狡猾,是你父親遺傳給你的吧。”
尤歌倏地瞪眼,冷哼一聲:“扯上我父親做什麼?人都已經不在了,對死者起碼的尊重都不懂,虧你還是大戶出身的人,就這點素質?”
兩個女人的對持,誰都不會示弱,看似尤歌是年輕,但她在唐虞梅面前也不會顯得緊張,反而有種針尖對麥芒的氣勢。
唐虞梅凝視着尤歌,忽地低低地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成了仰天長笑。
“真逗……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你想要把我兒子接走,但你知道嗎,我們兩家,不但是仇人,還是不共戴天的仇,不只是你父親害死了容孝光,我爲了替容孝光報仇,我也進行了報復,你父母的死,哈哈哈……那真是一場完美的傑作。這樣深的仇,你確定自己還要跟我兒子在一起?”唐虞梅笑得癲狂,這秘密,終於是在尤歌面前說了出來,她看到尤歌那副快要死掉的表情,她就感覺到報復的快.感。
尤歌確實驚悚了,心頭巨震,腦子裡嗡嗡作響,當她反應過來之際,差點就要衝上去掐住唐虞梅的脖子!
但在尤歌的理智即將被仇恨沖垮的時候,一絲清明從大腦剝離出來,強行抑制住了她的衝動……
那年,唐虞梅被帶回隆青市警局,卻因爲證據不足只能放人,現在可好,她說的話,就是親口承認了她害死了尤歌的父母!可唐虞梅太狡詐了,她的話說得很巧妙,從字面意思並不能認定,即使有人剛纔錄音,她也能憑自己說的話來開脫。
尤歌緊緊握着拳頭,身子微微發顫,激動得漲紅了臉,眼中凌厲的光線如刀鋒戳在唐虞梅身上,她臉上盡是嘲笑和不屑:“唐虞梅,你以爲自己做的壞事就能逃過天網恢恢嗎?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所以纔會給你一個悲慘的下半生。兒子不認你,丈夫要跟你離婚,唐家顏面無存,而你,終將在孤獨中老去,就算我和容析元有了一雙兒女,可是你享受不了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或許你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分鐘都是沒人送終的。這難道還不算是報應嗎?我覺得,比直接把你槍斃還更深刻。”
這番話,準確地擊中了唐虞梅的心病,使得她臉色大變。
可就在這時,傭人又來了,說電訊公司的維修人員到了。
這別墅裡,在半小時之前出現了網絡故障,已經報修,現在維修人員上門,本該是唐虞梅親自去監督的,可是尤歌在這裡,而她又跟尤歌較上勁,成功地被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她也不管那麼多了,隨口就答道:“這種小事別來煩我,讓他們快點修好。”
傭人知道太太心情不佳,趕緊地退下去了,不一會兒,一輛電訊公司的車子就開進了別墅……
此時此刻,容析元還在臥室裡,房門口兩個保鏢守着。就因爲唐虞梅知道尤歌來了,所以纔派兩個保鏢看着容析元,不准他出來。
偏廳裡,唐虞梅被尤歌惹得惱羞成怒:“別以爲會耍嘴皮子就行了,你就是說得再怎麼大義凜然,也改變不了你父親當年狠心殺人的事實,他該死,你們全家都該陪葬!別跟我說什麼天網恢恢,我下半輩子就算孤獨終老,也與你無關,尤兆龍死了,就是我最高興的事!到是你,你還要想跟我兒子在一嗎?你就不怕你父母在天之靈無法原諒你嗎?不怕晚上做噩夢嗎?不怕對不起他們嗎?”
唐虞梅這一連串的問號,將尤歌問得啞口無言,當立當場。
唐虞梅見尤歌果然被她的話震住,她就覺得舒坦了,不信尤歌還能嘴硬?哪個女人會跟仇人的兒子在一起的?她害死了尤歌的父母,尤歌不可能還會接受容析元。
這纔是唐虞梅的終極殺手鐗!
唐虞梅得意地笑着,看上去,那高貴的氣質蕩然無存,只有一種令人生厭的卑鄙嘴臉。
尤歌沉默了,怒視着唐虞梅,腦子裡幾番洶涌的浪潮在交戰,割據着她的神經……
樓上,傭人已經將電訊的維修工人帶上去了。剛纔在客廳裡檢查了一下網絡線路,現在要去樓上唐虞梅的臥室……工人說要看看這家裡的路由器,懷疑是二樓的路由器出了問題。
二樓的路由器就在唐虞梅的臥室裡,工人在檢查,傭人就在一旁守着,可她不明白,工人跑去陽臺做什麼呢?
一個戴着藍色帽子的工人站在陽臺上,和另外一個穿制服的工人對着不遠處的電線杆子指指點點,聲音還挺大……
“你看那邊,我們是不是該去檢查一下?”
“嗯,也有可能是網線短路,如果在這裡檢查不出問題,我們就爬上去看。”
傭人不懂這些,仔細聽聽還以爲是在討論怎麼維修的問題,沒察覺什麼異常。
但是,唐虞梅的隔壁住的是誰?是容析元,兩個房間的陽臺緊緊隔着半米的距離!
當這兩個工人看到隔壁的陽臺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時,驚喜得差點跳起來!
容析元站在隔壁的陽臺,看着眼前兩個打扮怪異的男人,很面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