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叡並不是一個慾望很強的人,其實以他的條件,頗有姿色的男男女女,他都唾手可得。他只是不願這樣做。
年輕的時候,他學壞過一陣子,但自從遇見單純的像白紙一張的簡安,一顆心幾乎都被他奪了去,直到失去簡安的消息---他不曾對其他的人有過什麼下半身的念想。後來過慣了和相機相陪伴的日子,四處遊歷,倒覺得有沒有那事兒,對自己來說都無所謂了。後來結了婚,和妻子之間的生活也是平平淡淡。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有着從哪裡來的執念,如此的對一個人...放不下。
愛嗎?這麼多年的尋找,倒像是一種習慣了。
清心寡慾的生活過慣了,其實鼓起勇氣包養一個MB,對他來說,是出乎衆人意料的。
段叡走到阿齊的房門前,剛剛擡起的手,又無力的放了下來。他準備敲門的,此時,已是黎明的光景。
他和阿齊一樣,默契的睡不着。
這些年他行走於世界各國之間,什麼樣的悲歡離合沒見過?什麼樣的悽慘經歷沒聽過?可是回想起阿齊和他一起吃宵夜時,那人自暴自棄,妄自菲薄的話---他莫名的,胸口竟然有些疼痛。
他說他殺過人,坐過牢?
這是他周圍的人所不曾經歷過的,確實有些駭人聽聞。對於這樣一個氣質恬淡的男子,套用在他身上,似乎是不合適的。可他現在不也做着這樣的買賣?未必比殺人越貨要清高的多。
段叡嘆了口氣,沒有敲門,直接的去推,門居然開了。
對方沒有上鎖。
或者在這個家,阿齊只需要鎖上自己的心罷了。
清晨的光亮越過幾層被拉開的,輕紗布料的窗簾,窗戶是開着的,早晨的風吹來是有涼意的,而阿齊則穿着一身絲綢睡衣,倚靠在牆上,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段叡問他,“你不睡?”
阿齊似乎知道他進來。他身上有股特殊的雪茄的味道,對於突然冒出來的聲響也不介意。
他笑着回頭,“怎麼,是要我陪嗎?”
段叡對於他這樣的反應是不滿意的,因爲他沉下了一張臉。
阿齊似乎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惹怒了對方,低聲的嗤笑,“段先生包我一個月,總要值回本吧?”
段叡擡起頭,深深的盯着對方,他說,“也就那張臉,讓我覺得值。”
阿齊不置可否,站好身子,拍了拍手,走到對方面前,拿起段叡的手掌覆上自己冰涼的臉蛋,含笑問他,“喜歡這張臉?難道是因爲我長的像你初戀情人嗎?”
他的臉明明沒有溫度,可段叡卻覺得自己的手掌在發燙,這麼近的觀察下,段叡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一張自己喜歡的臉蛋。
他沉默的避開了這個話題,對阿齊說道,“下午跟我出去一趟。”
“好。”阿齊還是輕輕的笑着。
出去哪裡呢?
阿齊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帶他來這裡。
對於段叡這樣出類拔萃又氣質高貴的人,出入一家蓋在郊區的安定醫院,他很是費解。
只見段叡駕輕就熟的上了電梯,穿過三樓漫長的走廊,阿齊有些不情願的閃躲着周圍發着瘋的神經病人,隨着段叡來到了走廊上的最後一間病房。
這間病房比較特殊,除了外面的一道木門,裡面居然還有一層上了鎖的鐵門,鐵門的上半部分開着鐵窗。段叡拿起手中的鑰匙,打開了這扇鐵門。
天知道!阿齊都不想進去。
直到段叡不耐煩的催促他,“給我進來。”
阿齊只得乖乖的走進來。
那揹着他們的身影聽着聲響,猛然轉過身來,那是一張在歲月的洗禮下,花容盡失的臉!
正是這張長期不見陽光,如今慘白的臉,嚇了阿齊一跳!
---是她!天吶!
阿齊很快的緩住身形,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對段叡說道,“段先生,您...這是要幹嘛?”
段叡也不理睬他,拉着那個瘋女人在牀邊坐下,指着阿齊問她,“看看他,可想到了什麼沒?”
那瘋女人還是一副失神的模樣,根本沒有自我意識,只對着地下“嘿嘿”的笑。
段叡不死心,捏着阿齊的臉靠近她的眼睛,方便她能看的清楚。
---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眼睛也瞟了,神情也動了...但是這不是段叡想要的結果。
房間里正安靜的可怕,阿齊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段叡狠狠的瞪他一眼,對他電話發出的聲響很不滿意,被僱用期間不是不得與外界聯繫嗎?居然還放肆的開着機!
...看來自己是對他太好了!
阿齊只得自覺的關掉手機,尷尬的對着段叡笑---該死的,小米這時候找他幹嘛?
段叡原本的計劃也沒有成功,有些失落的對阿齊說道,“走吧。”
阿齊倒是很情願聽到這一句話!這地方好陰森,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兩人走後沒多久,房間裡就響起一陣淒厲的尖叫,“啊---啊---啊---他來找我了!他來找我了!”
可惜離開後的兩人,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