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面對一羣陌生人的注視的時候,他最先會看向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或許對於不同的人來說,會有不同的答案。
有的人會率先注意到外表搶眼的俊俏小生,或者漂亮姑娘,有的人會最先發現體型突出的高個子,或者胖小子,還有的人會第一眼看向這羣人中最核心的那個領袖型人物,比如陣中的大將,或者身着錦衣玉服的達官貴人。
此時夏生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兒並不符合這三個條件。
可夏生仍舊第一眼就看向了他。
那是因爲夏生有着自己獨特的評判標準。
他會最先看向那個他認爲最危險的人。
而這個看起來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便是夏生認爲五個人中最危險的那一個。
對方的身上有一種令他極爲忌憚的感覺,還有一種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的味道,那是一種來自死亡和鮮血的陰冷。
可一個年僅七八歲的孩子,爲何會帶給自己這樣的感覺?
夏生不知道。
但他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
而也就在夏生目色凝重地看向小男孩兒的時候,小男孩兒也在看着他。
或許是因爲有些淘氣的原因,男孩兒的衣服上全是泥漬,看起來髒兮兮的,小臉也被糊成了小花貓,但仍舊不難看出,這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孩子。
天真無邪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胖嘟嘟的腮幫子,再加上那歡樂活潑的笑容,都使得他看起來無比的可愛。
一點兒也不像是什麼危險的人物。
更別說是能讓夏生這種活了整整九世的老妖怪忌憚的存在。
夏生並不認爲是自己產生了某種錯覺,他只是在猶豫,既然自己已經提前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那麼,要不要及時避開?
還不等夏生做出抉擇,一道人影便率先站了出來,攔在了小男孩兒的身前,成功阻擋了夏生的視線。
是那對年輕夫婦中的女人,也就是小男孩兒的母親。
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同一時間,男人也走到了李老伯的面前,臉上似乎帶着些不滿,開口問道:“李伯,咱們不是說好了嗎?這個院子我包了,您怎麼還帶着人來啊?”
正說着,其中一個年紀與李伯相仿,長得高高瘦瘦的大爺也走了過來,幫腔道:“是啊,是啊,老李,你這可不厚道啊!”
直到此時,夏生終於將注意力放到了這另外四個人的身上。
一看之下,夏生心中的疑慮更盛。
因爲這四個人裡面,竟然有三個,與剛纔那小男孩兒一樣,身上帶着一種陰冷的寒意。
彷彿與生俱來的一般。
唯一的例外,是站得離夏生最遠的那位老大爺。
也正是因爲其特殊性,令夏生不禁多看了他兩眼,於是,他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對方的身上雖然穿着粗布麻衣,手中拿着做工粗糙的煙桿,行爲舉止看起來與一位村野老農無異,可夏生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身居高位的大人物纔會有的審視。
除此之外,那瀰漫在空氣中的淡淡菸草味,也足夠讓夏生判斷出,那並非是什麼粗製濫造的,市面上隨處可見的便宜貨,而是一種價值連城的盛貴草!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可夏生並不準備攪進這團渾水中,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寧願換個地方住,也不打算跟這羣來歷不明的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尤其是那個笑得天真無邪的孩子!
可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那個孩子的父親突然來到了夏生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小子,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滾吧!”
說着,對方伸手一把抓住了夏生的領子,猛地向後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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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夏生卻仿若腳下紮了根一般,穩穩地站在了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見狀,男人目色微驚,卻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向前邁了半步,惡狠狠地對夏生說道:“我最後再勸你一句……”
男人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夏生已經如閃電般伸出手,死死地扼住了對方的手腕,輕輕一掰,便使其發生了超過九十度的彎折。
男人吃痛之下,身子情不自禁地向下沉去,單膝跪倒在地,卻死死地咬住了牙關,不曾發出半聲慘呼。
與此同時,場中唯一的女人突然開口說道:“這位公子,若你真的一定要住在這裡的話,我們也並非是那麼蠻不講理的人,只希望你先放了我夫君。”
夏生淡然一笑,隨即鬆開了手,輕輕向前一推,男人重心不穩,徹底摔倒在地上,但他很快便爬了起來,口中長嘯一聲,作勢便要繼續朝夏生撲上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女人的聲音卻又一次及時響了起來。
“靖哥!回來!”
男人在聽到妻子的聲音後,終究還是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但他眼中的怒火,卻彷彿能將夏生燒成灰燼。
他並沒有走回到妻子身邊,而是就站在距離夏生不到一丈的地方,漲紅了臉,惡毒地盯着他。
眼看一場衝突就此消弭於無形,一旁的老大爺也趕緊對李伯說道:“行了,行了,老李啊,既然你都把人給領這兒來了,那就讓他住下吧,沒什麼別的事兒的話,你這會兒幫我去鎮子上買袋菸草回來吧。”
聞言,李老伯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點着頭道:“行,程老弟,還是你通情達理啊,這袋煙我請了,就算是老朽給你們各位賠禮道歉啦。”
說完,李老伯又對着夏生歉然一笑,隨即轉過身,走出了門外。
夏生站在原地沒有動,但他身上已經燃起了一層明媚的橙色靈光,窮桑的虛影自他身後若隱若現,似乎隨時會破靈而出!
面對一位貨真價實的修行者,而且是堂堂靈師巔峰境強者,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會被嚇得手足無措。
尤其他們剛剛得罪了夏生。
可事實卻是,在場的所有人,都並沒有因此而生出半點意外,眼中更沒有絲毫的惶恐。
程姓老者慢步走上前來,與那年輕男人並肩而立,對着夏生和善地笑了笑,開口道:“這位公子,老夫是裁決司的程立德,不知公子可否給老夫一個面子,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
夏生擡眼看着程立德,也不禁笑了:“你的面子,很值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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