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驥輕輕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臉上帶着和善的笑容,手中空空如也,不管是紫電錘還是羅生重金都乖乖的呆在刀鞘或者巫侍當中。
他站在這詭異的荒原當中最高的一顆焦黑色的樹木的頂端,單腳踩在樹梢最細的樹枝之上,就彷彿站在梅花樁上一樣。
在他的周圍的六個方向,分別站立着一個人,或者說已經不算人類的怪胎。在唐驥眼裡,凡是被黑法老改造過的人,都已經被開除人籍了——尤其是當那個試驗品【屠夫】也站在這些人當中的時候。
刺客手指尖上那足足一尺長的鋒銳的虎爪輕輕作響,隱者手中的兩把唐劍上纏繞着雷鳴,屠夫手中兩把龐大的菜刀互相摩擦着飛濺出火花。
漁女腳下踩着不知從何處來的浪頭,寡婦的腳下是一朵赤紅色的彩雲,而首剛則直接御風而行,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驥,似乎已經做好了一刀將唐驥斬於馬下的準備。
唐驥攤了攤手,張開嘴說道:“所以說,諸位就是我的對手了?我想知道,爲什麼黑法老不親自來?”
“很簡單,兵對兵,將對將。更何況,如果不管什麼事都要陛下親自動手,那我們的存在也就沒有意義了。”寡婦手中帶着赤雲符籙的鐵扇輕輕遮蓋住面龐,嬉笑着說道。
“知道了,所以……去死!”
毫無徵兆的,唐驥猛地一擡手。寡婦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腳下的赤雲就已經化作了純淨的紫色,自下而上將她整個人吞噬在了其中。
一聲淒厲的尖叫從寡婦的櫻桃小嘴當中傳了出來,她的下半身在第一時間已經被重度燒傷,連疼痛都感覺不到。她完全沒有料到,唐驥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偷襲。
“唐,唐驥,我是……”她掙扎着從火焰當中伸出一隻手去,那隻手的皮膚還嬌嫩欲滴,但是往後的胳膊就已經變得焦胡。
但是唐驥只是閃身之後一刀,將這隻手徹底斬斷,然後轉過頭看着已經撲上來的剩下五個侍衛,帶着挑釁的笑着說道:“拜託,你們裡面出了個叛徒都不知道?”
一瞬間,包括還在火焰當中的寡婦,全都愣在了那裡。
唐驥笑着回頭,微微點手收回了火焰,看着下半身已經變成了焦屍的寡婦,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拎在了空中;手上微微用力,硬生生將寡婦的舌頭從口腔當中擠了出來。
“我這個人最崇尚的就是信賴,而最反感的就是背叛。合起來是什麼呢?背叛信賴。你看看你的戰友們,他們多麼信賴你,你卻準備靠着這信賴在他們身後反捅一刀?”
“怪物,你是個怪物……”寡婦完全不能理解唐驥所說的話,或者說每一句話都能聽懂但是完全無法理解唐驥的做法。按道理來說,間諜不就是用來做這個的嗎?
唐驥冷冰冰的笑了笑:“抱歉,你完全不知道,秦鍾派你來是幹什麼的。我想,在你來之前,他應該已經和你說過,這是一個必死的任務了吧。現在,你明白爲什麼了嗎?”
寡婦的眼睛驟然瞪大,她還記得,自己當初聽到秦鍾這麼說的時候,還以爲是他在勸阻自己……原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我想,秦鍾打底是覺得你實在是太煩了,所以就把你扔出來執行這個必死任務了?秦鍾就是這麼個人,渣男,沒辦法。”
說着,唐驥伸着無奈的聳了聳肩,但是隨及他猛地欺身前進,空手握住了心臟往後一拽,硬生生把還在跳動着的心臟扯了出來。
“秦鍾送你來,從來都不是爲了讓你往外傳遞情報,更不是爲了讓你在關鍵時刻幫我捅你的戰友刀子。你真的以爲最擅長人心的奈亞分身——黑法老會察覺不到你是個叛徒?”
“黑法老敢用你,就是因爲他對於自己所製造出來的【魂】的控制能力有着絕對的信心。如果你敢傷害其他魂的擁有者,就會直接控制你,讓你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機器,也就是對抗我的武器。”
“所以,你的任務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不是傳遞情報,不是殺傷敵人,而是——將魂帶到我的面前!”
說着,唐驥手中一握,硬生生將心跳徹底捏熄,然後硬生生將心臟上所有的血管全都一刀斬斷,只剩下一顆紅彤彤的心臟留在他的手中,逐漸散發出紅色的光芒。
紫色的火焰在那一瞬間環繞在了心臟之上。伴隨着寡婦的身體無力的下墜,那心臟也被火焰煉的越來越小。就在屍體墜地的那一刻,心臟也化作了一顆小小的赤紅色珠子,上面是詭異的漆黑色紋路。
唐驥輕輕招手,法皇劍便浮現了出來。他一把捏碎了赤色魂,一股洶涌的黑紅色氣息從他的指縫當中涌動而出,然後被法皇劍盡數吸引進去。
唐驥看着那已經化作了赤黑色的法皇劍,笑了起來,笑得很開懷,甚至用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笑得直不起腰來。
就在這一刻,刺客已經從唐驥的影子當中鑽了出來,手中的雙爪對準了唐驥的後背。然而,唐驥一個蘇秦背劍擋住了這一招,然後驟然停止了笑聲,轉過身來,用詭異的聲音開口了。
“六個巫師,六個護衛,六個魂,而我手中的法皇六器也是六個。我該說這是有一隻大手安排好了一切呢,把這一切都歸結於巧合呢,還是相信所謂的命運真的存在?”
說着,唐驥猛地一弓腰,劍鋒微微抖動,將刺客震的飛了出去。然後金剛索彷彿蛇一般激射而出,目標正是隱者。
隱者躬身閃躲,卻發現金剛索就好像有自己的神智一般,對準了他的面孔,就算彎腰也避不過。就在這時,漁女的腳下的浪頭驟然噴涌了過來,將隱者捲住帶離了原來的位置,也讓金剛索撲了個空。
唐驥吧砸着嘴,一把握住金剛索的末端將金剛索收了回來,緊接着雙手猛地往外一推:“既然不願意過來,那就給我滾開吧!”
龐大的斥力以唐驥爲圓心驟然擴散開來,周圍的樹木折斷,周圍的生物就彷彿被卡車撞擊一般向後飛去,他們的口鼻不約而同的噴出了大量的血液,那是內臟受傷的表現。
緊接着,唐驥在衆人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飛到了刺客的面前,右手握拳對準刺客的下巴就是一記擺拳。
這拳頭並沒有砸實,甚至只是擦着刺客下巴的皮膚過去。但是正是因爲這樣,威力才最大。那一瞬間的摩擦,讓刺客的頭顱猛地震動了起來,大腦就好像被裝在碗裡的豆腐一樣瘋狂左右碰撞,他在那一刻近乎於失去意識。
緊接着,法皇天秤在唐驥的身後浮現。作爲巫侍的它,物理意義上的力量是遠遠超過唐驥的,直拳力度甚至已經超過了四十五噸。
墨藍色的法皇天秤,徑直繞到刺客身後,猛地揮出一拳,直接洞穿了刺客的小腹。與此同時,唐驥的右手化作刀鋒,一掌插進了刺客的心口,猛地一掰將肋骨掰開一把握住了他的心臟。
“抱歉,你的死亡很有意義。”說着,唐驥一把將心臟從刺客的心窩當中扯了出來。能夠看到,這心臟已經化作了烏青色,那是魂的顏色。
就在這一刻,一把唐劍從唐驥的身後襲來,唐驥彷彿剛剛纔注意到一般猛地縮身一躲,這把唐劍徑直穿透了他的左臂。
緊接着,唐驥似乎是想要反擊,但是隱者另一隻手中的唐劍卻扎進了唐驥的右肺當中,一股電流釋放出來,唐驥在慘叫當中散發出了一股焦胡味。
但是也就在這一刻,唐驥猛地咧開嘴,帶着瘋狂的笑容,對身後的隱者用口型說道:“你中計了!”
隱者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法皇天秤手中的法皇劍就已經又一次貫穿了唐驥的右肺,扎進了隱者的胸口。只不過,當法皇劍通過唐驥身體的時候是虛化的,但是在通過隱者身體的時候可是凝實的。
隱者還沒有反應過來,法皇劍當中一股濃稠成實質的暗紅色火焰釋放了出來。那火焰灼燒着他的靈魂,讓他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叫。
是的,唐驥將他當初擊敗唐少龍廢物的一面的時候所得到的暗紅色火焰已經全部注入了自己的巫侍當中。控制太多元素沒有任何意義,戰鬥方式要的是精簡而不是多樣化。
將力量一項一項從自己的身上剝離,從巫術到暗紅色的火焰,全都被唐驥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當他越撕裂自己身上的技巧的時候,他就越感到輕鬆。
說真的,到現在爲止,唐驥並不是不在戰鬥的時候用閃銀劍和空間門,他是已經完全用不了這些巫術了。他將這些巫術全都拋棄,送給了奈亞,讓他能夠在這最終一戰當中更有把握。
如果還要更進一步,唐驥甚至會嘗試着將自己身上的巫術力量也剝離。氣足夠他用,雖然會迎來一段時間的虛弱期,但是在那之後,他只會變得更強。
至於巫侍,唐驥已經做好了打算。在封神之路的最後一步,將巫侍的所有能力全都轉化成最純粹的能量歸於己身。不管是水晶珠的預知未來也好,金剛索的絕對束縛也好,對他來說都是不必要的。
唐驥輕輕呼出一口氣,從自己的大衣口袋當中抽出一根後方帶着絲線的針,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一邊躲避剩下三個巫師的攻擊一邊講自己的傷口縫合。
那些傷都是皮肉傷,除了肺部不可避免的受傷之外剩下的傷甚至連肌肉都沒怎麼傷到,只是順着肌肉縫隙插進去而已。唐驥對於這一點還是很有把握的,不然也不會被稱爲最強的外科手術醫生了。
當然,肺部的傷還是比較麻煩的,但是對於唐驥來說也不是非常嚴重,只需要用紫火把所有的組織液全都焚燒掉,然後等着它慢慢癒合就行了。巫師的恢復能力本來就強,再加上血液當中的玫瑰金,這種程度的傷勢只要能量足夠一天不到就能恢復。
唐驥站在一棵樹的尖端,臉上還帶着譏諷的笑容。他微微張開手掌,強大的引力就把地上腹腔當中已經燒空了的隱者的屍體送到了他的手中。
他從口袋當中掏出奈亞的面具,狠狠地按在了隱者的臉上,就好像再給黑奴打烙印一般。而那面具,竟然真的如同烙鐵一般發出了灼燒肉類所散發出的滋滋聲,冒出一股股漆黑的濃煙。
然後,唐驥就把那屍體往身後一扔,那屍體便漂浮在了半空中,墨藍色的迴路文化作法陣護住了那屍身,那軀體就彷彿融化了的奶油一般開始在迴路文所構成的繭子當中重塑。
“奈亞,你速度可要快點。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必須要儘快幹掉黑法老,我心裡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唐驥說着,又一次釋放出了龐大的斥力,將自己四周的一切全都衝擊的飛散開來。
然後,唐驥將刺客心中的陰魂和隱者心中的雷魂捏碎,分別讓水晶珠和紫電錘吞噬了那兩枚魂魄當中的力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首剛的刀已經到了唐驥的面前。與之一起到來的,還有無數的風刃,以及唐驥身後猛地襲擊過來的漁女。
“呵,人數從來不能代表任何東西。你們人數變多了,但是互相之間的配合實在是太差勁了。就比如現在,我只要……”
說着,唐驥突然在半空中扭轉了自己身體的方向,朝着正上方飛躍而去。而也就是這一個動作,讓漁女的水浪和首剛所釋放出的氣刃之間變得沒有任何阻擋的面對面。
漁女和首剛只得揮動手中的武器將對方的攻擊打散,但是就在風刃被漁女手中的薙刀絞散的一瞬間唐驥已經落在了漁女的身後,一拳砸在了她的後腰上。
“很疼嗎?一定很疼吧……但是我要說的是,你們的配合簡直糟糕到了一定地步,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進行過任何意義上的磨合對吧?”
“對付你們的夾擊,實在是太輕鬆了。一點點假動作,再加上不時的在半空中改變自己的位置,就能從一對三變成一對二,然後變成一對一,我甚至能夠輕鬆的控制你們自己打自己,你說這算什麼?”
唐驥的臉上帶着陰森的微笑,同時也有一絲失望。畢竟,他所希冀的那種能夠將自己的極限逼出來的戰鬥,並不是這樣的。或許,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滿足他的人,還是裴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