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帶有惡意的攻擊行爲會造成人影的反擊;沒有惡意的攻擊不會造成人偶的反擊,沒有惡意的大面積破壞不會造成人偶的反擊,那麼如果有惡意,但是惡意針對的並非具體人影,然後使用大面積破壞,會造成什麼效果?”
“答案是,就是現在的效果。”唐驥看着在燃燒瓶範圍內所有的人影都實體化作人偶,然後一邊衝過來一邊燃燒殆盡,火焰對這些人偶的效果似乎出奇的好。
塔爾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找到一些有跡可循的規律好是好,但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是找到這裡被製造的源泉,或者找到從這裡出去的方法……這個空間太詭異了。”
“一切的未知都需要用已知去推倒,從這方面來說其實我挺喜歡看偵探小說裡的偵探們把一堆雞零狗碎的東西拼在一起,然後管那個東西叫真相的過程的。”
唐驥這麼說着,又一次嘗試着朝前走了少許,但是似乎只要跨過某一條基準線,他們所有的行動都會化作徒勞,不能再前進一步,每一步前進都將成爲錯覺。
“塔爾,我看到你從我們身後的陸地走過來,那邊的陸地上有什麼?”唐驥從衣兜裡取出一盒鷹嘴豆罐頭,這東西的保質期看上去在2106年,天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防腐劑。
“什麼也沒有……實際上我也只能走到距離橋樑十多米的地方。我已經嘗試過對地面進行挖掘,但是沒有任何效果,即使是我的斧頭也不能挖動這層空間,所以你也可以不用考慮你的匕首了。”
塔爾的話讓唐驥默然無語,和聰明人打交道有的時候會很爽,但是有的時候你會發現他們把你想說的話全都說了,讓你無話可說。
“好吧,有誰願意去問問奈亞拉託提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求助一下場外攻略了。”秦鍾煩躁的抖動着身子,被這個見鬼的地方圍困住,他感覺極端的不爽。
“沒有必要,而且我覺得奈亞拉託提普多半不會迴應我們,他恐怕正巴不得我們從他那裡交換力量強行破局,自然不會回答我們的見面申請。”
唐驥從衣兜裡掏出幾個瓶子,開始現場配置着什麼。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塔爾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你在製作火棉膠?你是想要把這座大橋徹底炸塌嗎?”
“嗯?大塊頭你的化學不錯啊?”唐驥感嘆道,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只是見得比較多,我家裡有一個專精化學的傢伙……我可以把他叫出來幫忙。”塔爾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殼,閉上眼睛,嘴裡似乎是在低聲唸叨着什麼。
“家裡……我去,這傢伙還是個多重人格,這算是極端的精神病案例了吧?”唐驥停下手來,看着這個罕見的多重人格的傢伙犯病。
“放心吧,在化學專業上,我是專業的。”塔爾的聲音已經從一個粗獷大叔變成了標準的男中音,聽起來溫文爾雅,一點暴力傾向都沒有。
說着,塔爾打開身上的好幾個小包,裡面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容器,裡面存放了大量的化學原材料,甚至連唐驥都嚇了一跳。
如果沒看錯的話,裡面那些根試管裝着的液體,應該是開山用的液體炸藥吧……這玩意兒稍微碰撞就會爆炸,看來這傢伙比自己還要瘋狂啊……
突然有點不甘心是鬧哪樣……
塔爾在身上摸出一點硅藻土作爲原基和液體炸藥的容器,便開始配置各種奇奇怪怪的配方。秦鍾是完全看不懂,而唐驥則一知半解,他懷疑塔爾會鍊金術,這是在製作鍊金炸藥。
五分鐘之後,塔爾把一個用白紙纏繞出來的圓柱體交到了唐驥的手裡,那個紙罐裡面沉甸甸的塞滿了充斥了炸藥的硅藻土:“不管你要炸什麼,我相信這玩意兒的當量都足夠了。我先回去了,告訴塔爾以後沒事別叫我。”
唐驥點了點頭,這個精神病的程度太嚴重了,甚至主副人格都能和諧共處,而且還能自主切換……
而且還沒有說清楚這根管子的當量就跑了!
“不管了,反正死就死了……”這麼說着,唐驥掏出打火機點燃雷管就朝着橋上扔了過去。緊接着就是一陣劇烈的爆炸,伴隨着飛石亂濺,唐驥趕緊護住了自己的脖子,白貓可受不了被石頭撞擊一下子的。
“其實我沒關係的……”白貓輕輕蹭了蹭唐驥的脖子,她的身體素質和孟加拉虎相當,從某些意義上來講,甚至比唐驥這個人類還要結實。
不過白貓看了看唐驥保護自己的樣子,突然就覺得心裡好舒服。於是她舔了一下唐驥的下巴,蜷縮在唐驥的脖子上,一動不動了。
就在下一個瞬間,濃烈的眩暈襲來,唐驥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就被扭曲的空間捲了進去。在離開的一瞬間,他還看到那石頭的拱橋支離破碎,而且那橋樑的確之後半邊……
另外半邊,空空如也,每一個走上去的遊客都會從橋上一躍而下,一如走在他們前面的人所做的一樣。
有的人或許會疑惑,唐驥甚至還瞥到一個徘徊的人,但是卻被導遊一把拽了下去。他有一種感覺,這裡或許根本就不是什麼旅遊景點,他們之所以走不過去的原因,是他們還活着……
就在這時,一聲龐大的咆哮聲傳來。那咆哮聲之中究竟是什麼情緒誰也說不準,但是他們知道,那咆哮聲的含義,是憤怒,是驅逐。
然後他們就徹底沉寂在黑暗之中,失去了意識。只是在那之前,唐驥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他有一種感覺,自己總有一天,還會回來,真正破解這座橋……
……
“喵!!!”
當唐驥睜開眼睛,就看見白貓兩隻爪子掰住他的腮幫子猛地晃盪,一邊聲嘶力竭的大聲叫喚,弄得踏實頭暈眼花。
“好了好了,我醒了,沒事了沒事了……”唐驥說着輕輕抱住白貓,捋了兩把白貓身後的毛髮,這才坐起來,環顧四周的環境。
“說句實在的,雖然周圍的環境沒什麼不對的,但是我總是覺得這裡會有一個老婆婆的給我們喝一碗湯。”唐驥一邊看着周圍的石頭地,一邊吐槽道。
的確,他們先是經過了情感的居留地,然後就進到了一個人們行爲留影的奈何橋,現在這個地方按道理來說就該喝孟婆湯了……但是人們行爲所留下的痕跡怎麼喝孟婆湯?
“那個,主人……”就在這時,白貓突然開口說話到:“我怎麼好像有點依稀的印象,以前你帶我來過這裡呢?”
“嗯?雅潔你今年幾歲?”唐驥一下子反應過來,收回了原本打算踹到昏迷了的秦鍾臉上的腳,抱着白貓問道。
“啊?出生兩年,不過按照人類的方法來算大約十六歲……我變成巫師以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延長壽命!”白貓輕輕扭了扭身子,也不知道是在害羞還是怎樣。
“好,好。”聽得出來白貓好像再因爲壽命的因素不愉快,唐驥輕輕呼啦了一把她的毛髮,權當安慰她了。同時他也決定得快點去找一些有關於鍊金術的玩意兒,好歹也得幫白貓搞出個七八十年的壽命才行。
“不過兩年啊,如果這裡真的和我們的記憶有關的話,那應該就不是最近半年洪水氾濫之後纔來的,而是之前……話說你是我從小養大的麼?”唐驥分析着分析着思路就拐了。
白貓一巴掌拍在唐驥連上:“我不是你從小養到大的能和你這麼親?再仔細回憶一下,別告訴我你已經徹底把我從哪裡來忘掉了!”
“唔……從腦子裡找到那段記憶有點艱難啊,你知道,就算看着周圍這段石頭林我也不一定能想起我們是什麼時候來過這裡。哦……我好像有點印象,你是我撿到的。”
“似乎有點印象……但是像你這麼漂亮的布偶貓,怎麼會有人把你仍在街邊?我記得你當時好像受傷了?”唐驥把白貓舉到自己的臉跟前問道。
白貓略帶嫌棄的輕輕擡起爪子推開唐驥湊過來的臉:“我也……記不大清楚了,好像是我從樓上掉下來了?當時我纔出生第七天,主人你也絕對記不清楚你出生之後七個月的事情吧?”
唐驥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有道理。從樓上掉下來……你命真硬。”
“克不死你就行了!”白貓似乎對這句話很不滿意,扭過頭去不看唐驥了。
唐驥也不驕不躁,把白貓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走到還在吧砸着嘴,似乎夢見自己在吃人或者別的什麼大型動物的秦鍾面前,對準小肚子就是一腳:“睡你麻痹,起來嗨!”
咚的一聲,那是唐驥的腳踹在外骨骼上發出的聲音。秦鍾的體表有一層很堅硬的外骨骼,如果沒有塔爾的那種怪力,是很難打破的。
秦鍾從地上爬起來,事實上在唐驥的腳踹過來之前,他的蜘蛛感應就已經將他叫醒。只要他的身體面臨足以造成行動困難或者流血的傷的威脅的時候,蜘蛛感應就會強制他的精神清醒……只不過他有點起牀困難,所以才被結結實實踹了一腳。
“你大爺的。”秦鍾隨口罵了一句,不過也沒有說更多。唐驥好歹沒有把一些化學藥劑潑在自己臉上,類似硫酸之類的玩意兒,按照秦鍾對唐驥的瞭解,這傢伙絕對幹得出來這種事兒。
等到唐驥找到塔爾的時候,卻發現他早就醒來,正站在一根石柱上看着遠方,嘴裡叼着一根雪茄,淡藍色的煙霧微微遮蓋了他的面龐,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模糊不清。
當塔爾看到唐驥過來,他只是從將近十米高的粗大石柱上一躍而下,落地的時候發出嘭的一聲,甚至唐驥都能體會到地面的震動。
“這裡的空氣非常乾燥,我的喉嚨有些不舒服。”塔爾揉了揉自己的喉嚨說道,順便從口袋裡掏出一瓶伏特加來塞進嘴裡猛灌了兩大口:“現在好多了。”
“有什麼發現?”唐驥隨口問道。
“三百米外有一條公路,公路的路邊有一座博物館……我曾經進到過那裡,並且把那裡當做輪迴的最後一個場景,但是似乎博物館和石林其實是一個場景。”
塔爾是白種人,但是膚色略微發灰,而且臉上有不少褶子,能看出來他受歲月侵蝕比較厲害。塔爾或許很出名,因爲唐驥覺得自己好像什麼時候聽到過這個名字,但是就是想不起來。
“那我們朝前走?”唐驥撓了撓頭問道,他對於自己曾經來過這裡真的是一點影響都沒有,記憶都還給各路邪神了,如今只能靠着雅潔吃飯了。
“你要是繼續這麼撓頭髮,你遲早得變成我這樣兒。”塔爾指了指自己鋥光瓦亮的光頭,然後又指了指唐驥從自己頭上扣下來的還帶着血的頭髮。
緊接着,塔爾又說道:“我看那邊,似乎有一列車隊停着,還有人類活動,並且說真的,他們的行爲模式並不像人類的留影……至少我不曉得人類有在去看博物館之前拆開自己的汽車的習慣,而且汽車也不應該存在留影。”
“看來這一次又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情況……說句實在話,我覺得這地方真是太詭異了,就算已經知道這裡是大量的恐懼和回憶所構成的,這裡也着實太詭異了。你看!”
說着,唐驥指了指旁邊的石頭山,上面佈滿了雙孔插座,話說真的有人會去用手觸摸那些來路不明的怪異插座嗎?
“對於這方面,我並不是很懂。”塔爾從口袋裡摸了摸,找出一包已經被擠扁的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有些歪了的煙來點燃塞進嘴裡抽了起來。
“你也來一根?”塔爾擡手遞煙,卻被唐驥攔住:“我最近抽菸太多,在這麼下去會的肺癌的,至少今天,我不打算抽菸了。”
“自制力,好東西。”塔爾收回了手,從地上拔出了斧頭:“我準備過去看看,那羣傢伙在搞些什麼,有沒有關於怎麼走出這裡的線索。”
“如你所說,有線索,就怪了。我突然覺得就算矇住腦袋亂撞,走出這片毫無邏輯的鬼地方的概率都比較高……”唐驥隨口吐槽道。
“恭喜你,答對了,如果你真的按照邏輯去走,你會迷失在這片森林中,失去你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所有情緒和行動能力,最終歸於無的喲~”
一個沉穩的男低音從唐驥的身後傳了過來,但是無論唐驥還是塔爾都沒有慌張,只是緩慢的回頭,因爲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他們的老朋友了。
“奈亞拉託提普,你竟然會在夢境之所之外的地方現身?”唐驥看着面前那個一身阿羅哈喲的夏威夷花襯衫的黑人問道。
“不不不……”奈亞拉託提普輕輕搖着手指回到道:“嚴格的來說,這片世界是屬於我們的喲,所以說,是你們闖進了我的家裡,我作爲主人過來看你們一眼,順便想想是送你們出去還是通知一下戶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