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特行走在地下鐵道中。當然,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行走。
從她的視線看去,世界就彷彿是無數線條構成,分界不再明顯。下可以是上,前可以是後,只要運用得當,她就能不受任何拘束的在兩點間穿行,普通人跑百米需要十幾秒,但是珍妮特只需要一眨眼就能到達。
這是她的天使階能力,超域。
她現在是在比較淺層的域中,離現實也只有一牆之隔。當然,她還能潛的更深,讓自己更難被人察覺。但那樣的話,她對現實的感知也會降低。
這就好比在海中仰望水面,無論水有多麼清澈,一旦潛游的太深入,周圍就會陷入黑暗。
在域中,大多數時候珍妮特能看到的東西都是淡藍色的,就像是現實被蒙上了一層冷色調的水幕。但是有時候,她卻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就比如她在域中觀察阿坦尼·傑拉索斯的時候,就會看到一個散發着無窮熱力的太陽,這是曙光教會大主教超凡能力的具象化,而一旦要深入觀察,她會感覺雙眼被灼傷。而珍妮特在迪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幅景象。
一個怨靈像是蛇一樣纏繞擁抱着一團紫色的氣泡,氣泡中蘊含星辰,看上去異常美麗。相比較而言,怨靈的顏色要濃重許多,而氣泡則顯得有些虛幻。很明顯,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超凡能力,強弱對比也很明顯。
所以珍妮特很早就知道,迪克的身上附着着另一個人的靈魂,很可能是靈界法師路徑的強者,否則很難做到和其他人的靈魂共存。
珍妮特能看出來,傑拉索斯自然也能看出來,所以珍妮特並沒有過問這件事,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珍妮特在地道中快速移動,她能看到不少流浪者抱着大衣蜷縮在角落,或是顫抖,或是無意識的抽搐,就像是生了重病的人。他們體內都有着驚人的相似,一隻只血色的蟲豸就像是心臟一樣跳動着,讓這些人沉浸在虛幻恐怖的血源夢境中。
被血源詛咒感染的人,並不會立馬就變成怪物,除非是受到高位存在的誘發。
普通的感染者,他們通常會變得嗜睡,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界限。在夢境中,他們會與血界之主的意識產生共鳴,得知各種難以想象的的恐怖知識。理智太低的人是無法接受這些知識的,會因此而失控,然後異化成怪物。而接受了這些知識的人,他們將獲得血源中的神秘力量,變得殘忍暴力,通過掠奪其他生物的血液,一步步向着強者進化。
拜血教曾是中古時期肆虐這片大地的恐怖宗教之一,他們信奉的神就是血界之主,也被稱爲鮮血主宰者。一開始拜血教的成員只有斯圖爾特人,但是隨着斯圖爾特人對外的入侵,拜血教開始在北方大地上廣泛傳播起來。
斯圖爾特人是當時北方大陸一支野蠻人的後裔,他們紀律嚴明,信奉強者爲王。斯圖爾特王得到血界之主骸的神啓,被傳播血液纔是生命的根源,殺戮弱者,汲取他們的血液就能獲取更強的力量。於是他挑起無數的戰爭,以獨裁統治和****將拜血教的旗幟插滿整片大陸,要不是當時的航運技術還不發達,恐怕其他幾塊大陸都會遭到拜血教的毒手。
斯圖爾特人的統治結束後,拜血教似乎也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只有一些殘餘的信徒在暗中活動。有人傳言是因爲拜血教的神明,鮮血的主宰在神戰中隕落了,所以無法繼續爲斯圖爾特人提供庇護。有人傳言是因爲血界之主的神職大部分都被吸血鬼的神血腥之月竊取了,已經無力再支撐拜血教的擴張。沒有人知道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但是珍妮特知道,血界之主的確迴歸了,這些寄生在流浪漢身上的血源蟲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越是往地道內部走,見到的被感染者就越多,還有不少衣着端莊不像是流浪漢的普通市民也蜷縮在角落,就像是即將要孵化出怪物的繭。
然後她看到了一隻異形。
它大約有一層樓那麼高,外表由無數人類器官所組成,就像是一個被巨手將無數人暴力的糅合在一起的產物。它的身體表面密佈着肢體,頭顱,頭顱與頭顱間以血色的長舌連接,時不時的蠕動着,讓人作嘔。
在珍妮特看到怪物的那一刻,對方的無數頭顱也睜開了無數只血色的眼眸,死死望向珍妮特的方向。
它居然能察覺到她!
但是在珍妮特的視界中,她能透過怪物崎嶇的外表,在它身體內部看到一抹不正常的顏色。那是一個長得如同惡魔一般的血色嬰兒,眼睛呈現深黑,正抱着雙腿蜷縮在那裡。
“一個即將要誕生的邪惡幼體……”珍妮特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她快步上前,血源怪物像是受到威脅,從身體內部彈射出無數觸手,向着珍妮特刺了過來,但是珍妮特的身體就像是虛幻的煙霧,被觸手刺穿卻毫無影響。他們原本就不在一個次元,又怎麼能傷害到她。
她決定親手滅殺這個即將要降生的邪惡存在,她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很明顯它還在孕育期,根本沒有力量和她對抗,此時出手可謂是最佳時機。
她的手穿過虛空,刺入血色嬰兒的體內,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對方的核心。任何超凡實體在她的能力面前都無法隱藏弱點,接下來她只需要輕輕一捏,對方的身體就會因爲失去核心而崩潰,她已經用這一招殺掉了無數的強者。
但是這一次,她卻失算了。
因爲在她與現實連接捏住邪魔嬰兒心臟的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被人捏住,力量的流動近乎停滯。
她驚愕的轉頭,只看到一個黑色長髮紅色雙瞳的小女孩,正面無表情的將一團物質從她體內抽離。
“哇!”珍妮特吐了一大口血,身體如同泡沫般消散,消失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一個文質彬彬,戴着圓框眼鏡的紳士從黑暗中走出來,他的血色雙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輝,而對面那隻怪物居然對他毫無反應。
“只抽出這麼一點嗎?”他說道。
“對不起。”小女孩低下頭。
“沒關係,這麼一點也夠用了,我可不想引來那個男人的怒火。”布拉德微笑着推了推眼鏡。
“吃了吧。”他說道。
“嗯。”小女孩將那團超凡特性丟入嘴中,就像是果凍一般嚼了嚼嚥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