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刃玄珠汲取了骨人霏孃的力量,是爲那骨妖的本源。
這一股力量此時反哺給丁古固,使得他身軀爲之一清,之前的疲憊不堪的身軀位置清爽。而此時丁古固仰望北冥玄海之北,目光卻是沒有之前如北冥玄海的激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和之色。似乎,這一個驚天之謎,在他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多大的必要了。
這北冥真的有極致邊緣麼,這邊緣到底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入了這北冥的極致邊緣,看到了這極致邊緣的真況,是否也是那前世所設下的一個局?
丁古固極爲不喜歡這種被人盯着,猶如成爲他人手中棋子的感覺,甚是可以說是深深的厭惡。他在這去或不去的問題之上開始了徘徊,開始了思考。
在他思考的時候,丁古固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那流刃玄珠之中源源不斷的磅礴的力量,沒有絲毫的減少,而是以一種均勻、丁古固經脈能夠承受的速度開始增加,且並沒有因爲丁古固氣海之中的靈力已然達到了一個頂峰而停下。這一股力量在充斥丁古固氣海的同時,也開始融入丁古固的血脈。他有心抗拒這一股力量,卻是因爲是流刃玄珠的遠遠不斷的輸入,而無所適從,也不能夠控制這一股力量。
流刃玄珠,丁古固明顯能夠感受得到,眉心之處一個小拇指一般大小的溫熱小點,開始泛動着乳白色的光芒。正是這一股光芒之中,陣源源不斷的朝着他身軀之中輸入着一股股磅礴的靈力。
“咔”的一下,丁古固如醍醐灌頂。來自眉心之處的溫熱小點傳遞的力量似無窮無盡,丁古固身形一震,境界似乎有所提升!
他之前已然是生境三重的境界,這一個境界對於靈力可謂是沒有什麼匱乏的時候,但是生境之上便是那傳說之中的念境!
一念萬法生!
眉心之處,傳遞的力量開始緩緩減少,丁古固知道這是因爲那骨妖本源的力量已然被這流刃玄珠揮霍得差不多了。突兀提升了一個境界,丁古固放眼周遭,似乎能夠發現一些與衆不同的地方。這一個世界,似乎萬物皆是有一定的規律,在繚繞着其本源運轉。
就如那北冥玄海之中的寒氣,此時在丁古固看來,卻是尤爲緩慢,那寒氣繚繞更迭之間,丁古固能夠看道寒氣之中,有一顆顆小小的冰晶排列着。
他這一個發現,令他自己也很是驚訝,而丁古固很快就弄明白了,不是因爲這寒氣有變化,而是因爲自己的境界突兀的提升,能夠看到這寒氣的本質。直接一點說,便是他的眼睛因爲境界的提升,突兀能夠看清更加細微的東西,能夠透過現象,看待這事物的本質。
這寒氣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丁古固再看自己的手臂,似乎能夠看清楚手臂之中蘊含的靈力,還有溝通五行之力,他此刻甚至能夠感受得到在他腦海之中的那一枚流刃玄珠!
這一枚流刃玄珠,極其渺小。
丁古固的眼珠並不能夠後視,他卻是通過靈力的感知,知道這珠子的存在。
丁古固不能夠確定,這一枚珠子,是不是那前世安排之物,但是單單從這玄珠汲取那骨妖力量事件看來,這一事件又不是那般簡單的了。丁古固望向自己的雙手,一道火焰在手中跳動,卻不能夠如南玄那般隨即的幻化一條火龍出來,卻是心知自己並沒達到那所謂的念境,但是他卻是知道自己實實在在是突破了生境界的!
一念萬法生的境界,他沒有達到,總覺有有一步之遙。
這一步之遙,另得丁古固疑惑不解,難道說自己沒有突破?
突兀,一個龐大的身影在丁古固腦海之中閃爍了一下,這一個身影便是那玄武聖獸。這玄武神獸突破了生境,可謂是這天地之間唯一一個突破生境的生物,而他只是半數之境,離那念境界只有一步之遙。莫非,自己也只是這半數之境,介於那生與念之間?
丁古固思索片刻,卻是想不清楚,但是他似乎隱隱在心中有一個直覺。若然自己達到念境,那麼這流刃玄珠的實體,極有可能隨自己的意念而召喚出來!
這一個可能,讓丁古固有些遺憾,終究因他之手害了那骨人霏娘得到的力量。
“這可能就是‘我不殺伯樂,伯樂卻因我而死’罷?”丁古固自嘆一聲,遙遙望向了北冥更北之處,鎖定那傳說之中的北冥極致邊緣,這北冥深處既然來了,還是終歸是要看上一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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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焦灼的黃土。
這是一片延綿遠處青山,銜接着遠處青天的黃土地。
這一片黃土地已經乾涸,此時看去,更是龜裂成了幾道陰暗的裂紋,極深。也能夠看出來,這是一條幹涸的河流,皆因天穹那一輪烈日的照耀而乾涸的河流。
在平白無奇的黃土之上似乎開始煥發着一顆生機,一粒不知道從何處冒出的青青牙尖開始從龜裂的黃土之中冒了出來。也不知道它何來這般磅礴的生機,一顆青青牙尖冒出黃土,不消一會兒生長的勢頭不減,直直幻化成爲一顆小樹。小樹方成型,卻也沒有停止生長的勢頭,不小一會兒,一顆參天大樹百年屹立在這一片龜裂的黃土之上。
大樹之上降下餘陰,遮蔽了繼續幹涸的黃土,讓那一條本該乾死的魚兒停止了掙扎,平復了它不安的心。
魚兒平復了煩悶,又了餘陰,這一個不知爲何瘋漲的大樹,也停止了生長。
在這一片乾涸的土地的遠方,繚繞着一座白霧茫茫的仙山,那一座仙山之上佛音嫋嫋,卻是一座佛山。從那一座佛山金尖塔頂上方照耀下一斷斷佛光,也似有天穹之上當中普照的那一輪紅日的威能。這一輪佛寺浮屠塔頂的金光與天穹之上的那一輪紅日交織在一起,似乎是這一條河流乾涸的罪魁禍首。
“奈何,天空何來兩輪烈日?一輪就已足夠,兩輪豈不是療毒蒼生?”莫名的聲音在四野之中悠悠盪盪的傳遞,這一輪聲音傳遞的時候,仍沒有見着什麼人,似乎是一團空氣,也似乎來自天宇之外,不是這一方地面的人說的話。
這聲音如同驚雷,卻見那參天大樹之上,一團乾涸的黃土因爲這大樹瘋漲被這大樹撐起,在樹幹與樹杈之間橫如一個睡人的摸樣。
一間佛閣之中,佛音與香霧繚繞,叫人看不到一個真切,而側臥這一張暖玉席上的褐袍女子似乎透過這一陣陣佛音聽到了那一聲“奈何”的嘆息,她瞬間豁然驚醒!
“是他!?”
一道訝語,一道殘影,人去樓空,再不見樓閣之中有什麼倩影的存在。
屹立在黃土地上的這一顆樹,在這一片乾涸的地界,就如一個怪物一般,有些突兀、有些猙獰。
男子端坐在樹幹上,眼前浮動了一個光幕,這奇妙的道法之下,那光幕之中的人開始朝一個方向筆直飛行,在他上灑落着金色的餘輝,還有腳下漆黑的海水與之成爲一個對比。
男子嘴角勾勒一個笑容,有些玩世不恭,但當眼前出現一條倩影的時候,他的臉色開始變化,變作邪暗、陰毒。
“……月姬,你已不是處子之身?”他柔和的笑意之中,縱是一個傻子,也能夠聽得出一絲冰冷到骨子裡面的寒意,還有無邊的怒火。
月姬奇怪莫名,明明那夜……
她眼中突兀有些慌張,沒有問他爲什麼出現在這虛妄世界,只見他來,自己滿懷欣喜的笑容當即爲之一滯,瞬間僵立當場。
難道,是光幕之中的那一名男子,而不是他?
她突兀慘笑一聲,提起手中的酒壺灌下了一口,兩行清淚不知道是因爲酒烈還是心傷,當即滑落下來,在她華美的袍子上滾落,如一串銀絲落玉珠。
男子有些迷離,喃喃道:“……月姬,我曾經對你說過,若這一方世界不被我統御,我是決計不會讓你爲我誕下子嗣的!因爲我註定是自鴻蒙大業之後,唯一一個神,我也不需要神位傳承。月姬,這一個孩子,你不能要。”
“不!蕭連無忌,我本就沒有打算爲你傳承子嗣。”月姬輕搖了搖頭。
男子身前的光幕消失,他錯愕當場。
蕭連無忌,是他的名。他蕭連無忌這一生有諸多的名字,唯一一個差不多能夠被他忘記的名字,便是這蕭連無忌。在人界,在魔界,揚或是在仙界,他的隨從部衆衆多。人皇、魔皇,最後到仙皇,一個個名號下面,直呼其名,稱他蕭連無忌的人似乎再也不可能出現了。因爲能夠直呼其名的人,能夠高過他地位,甚至能夠與他平起平坐的人皆是一個也沒有了。
而如今,竟從月姬的口中,得他這一句“蕭連無忌”的稱呼,當真如醍醐灌頂。
他身形從樹上滑落下來,地面乾涸的魚兒沒有掙扎,在他的腳下施壓下,漸漸鮮血滲透水中,開始變作了一灘肉泥……
月姬見他下落,注意到這一個細節,對他此行的目的似乎有了一些瞭解,漸漸有些明白,心中也是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