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繁忙的世界,想要靜下心來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你逃到只有你一個人的角落,寂寞也會渲染你的靈魂,除了那一潭死水,又或者是在那永恆的漆黑棺木。
林泉已經走出城市,來到了郊區,此刻周圍雖然只有他一個人,但是現實卻讓他無法平靜,或許,他永遠也無法平靜吧。
他摸着空空的肚子,嘴角也已經裂開了,缺少了水與鹽分的滋養,他的皮膚也感覺乾燥起來,“難道,我真的是個怪物?”他禁不住地去想,卻又覺得難以接受,眉心隱隱作痛,此時已經是他逃離醫院後的第三天凌晨了,從來沒有一刻,他這麼渴望回家,可一想到自己無緣無故地逃離醫院,他卻一時沒有勇氣回去了。
前面似乎有一條小溪,他實在忍受不住,不管衛生不衛生了,衝身上前,將嘴湊了過去,大口大口地喝着。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當肚子都脹了起來,他卻還是感覺很渴,他知道,是缺鹽的原因了,他站了起來,摸了摸口袋,平時很少帶錢,現在身上就剩下了三塊錢,不知道夠不夠買兩包鹽了。
突然,就在他站起身的一刻,看到了又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只見自己的皮膚在水面的倒影,似乎變了一種顏色,他擡起手,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長的很長,都快有以前自己的手兩個那麼長了,更爲可怖的是,顏色似乎變成了淡藍色,手指和手指之間,似乎還連着肉膜似的皮,難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難道這是蹼?
他又把鞋脫掉,結果果然也是和手一樣,難怪平時一直還有點長的鞋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擠——他現在,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全身淡藍,手指長蹼,頭上居然還有角的怪物!
不但如此,他的脖子兩面,各有三道似乎刀痕般的印記,儘管不怎麼明顯,但也不知道將來會變出什麼東西出來,他的膝蓋兩端的棱角似乎也被磨平,大腿內側直至小腿內側出現了一條猙獰的綠線,連眼睛也似乎多了一層膜,所有這一切,都預示着,他,段林泉,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爸爸,媽媽。”他眨眨眼,突然有點想流淚的感覺,可是老天把他流淚的權利也剝奪了。
在河咀村,此時正值水稻青綠,稻田裡零零星星地一些農夫正在給稻田打藥去蟲,郭心雄看了看天色,太陽還沒有完全冒出來,他的稻田似乎長的比往年較慢,胡亂吃了個蘋果,背起打藥筒,便往外面走去。
他今天要趁早打了蟲,放了水,回來還要給孫女兒做飯。如今孫女兒的爸爸媽媽都在外面,留下這個獨女,雖然比一個人要累些,不過比起一個人的孤獨來說,要好得多了,他十分疼愛這個孫女,每次上街買了些好吃的,都被這個調皮的孫女磨嘴皮子了。
正當他剛剛走出家門幾分鐘後,一道人影從他家門前不遠處的草叢中跳了出來,快速往他家門口走去,這道人影正是林泉,他此時已經極度飢餓,附近也沒有商店,話說回來,即使有商店他也不能露面,趁此時還早,周圍沒有人,這家主人又出了門,他要快速把這家的鹽找來。
要是能找到點別的吃的當然更好,他已經兩天沒吃飯了,飢餓迫使他做了以前從來不敢做的事,此時他的身體還是淡藍色,不過脖子上的劃痕更加深了些,只見他的人似乎長高了些,但是相應的也瘦了點,除此之外,肌肉變得更加明顯了,這一切,都讓別人看不出來他纔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這家的鎖並不是城裡防盜門的那種,林泉把自己兜裡的飯卡一插,便輕易地打開了,想當年,這手段還不知道是從哪個電視劇裡學到的。
這個家庭看起來不怎麼富裕,除了一臺有點破舊的電視機外也沒有其它家電,他快速地走向廚房,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食鹽,旁邊有個儲水的小桶子,他趕緊把鹽倒在水裡,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兩天沒吃鹽的他此時真是無比飢渴,不知不覺竟然把那小桶水喝了一大半,鹽分滋潤着他的身體,他吐了一口氣,開始尋找其他吃的東西,找了一會兒,發現了三個蘋果和一些剩飯,理所當然,他大口大口把剩飯吃了下去,又吃了兩個蘋果,最後,似乎有點捨不得似的,他把剩下的蘋果放入了自己的袋子,準備以後再吃。
此時,他將近一米七五的身高顯得十分消瘦,衣服卻是以前一米六八的,鞋子早就扔掉了,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加上細長的手、腳和淡藍色的皮膚,使得他的身體比例就像電影裡的阿凡達一樣,不過比較起來就顏色淺點耳朵鈍點外加少了個尾巴罷了。他準備走了,就在他要返身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嚇得他差點跳了起來:“爺爺!”
原來正是郭心雄的孫女郭思怡,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爺爺。他轉過身去,這一轉可不得了,這三歲左右的小女孩馬上哭了起來,林泉把兜裡的三塊錢拿來出來,一邊用來安撫着這個小女孩,一邊打算快速逃出去了。就在這時,只聽“嘭”的一聲,林泉就感到眼前的天立馬變黑了,無數的星星點點閃耀,一個呼吸的時間,他便失去直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