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纏繞着層層鐵鏈,四肢上面也被鎖上沉重的玄鐵鐐銬,烏黑的長髮全部都散亂下來。迎着黃泉路上的風不斷飄蕩曼舞。
但凡是她經過的地方,黃泉路兩旁的彼岸花一邊迅速的生長綻放,另外一邊,卻急速的枯萎暗黑下去。
她也看見了守候在黃泉路邊的華曦和魅影,平靜的對着他們微微一笑。
華曦從未見過母后這般模樣,急忙上前叫道:“母后,母后!”
魅影也快步跟上前,問跟在囚車旁邊的盔甲男子:“你們爲什麼要將她關起來?你們要帶她去哪裡?快點放了她!”
說着,伸手抓住十娘身邊的黑色牢籠,暗暗用力,想要用蠻力將十娘救出來。
其中一名盔甲男子冷看他一眼。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術法,那籠子的欄柱上面突然竄起了黑色的火焰,直逼得魅影往後面接連着倒退了好幾步,慌亂的腳步踩着了旁邊的枯萎的彼岸花。
十娘面色雖然平靜。目光卻有些悽然的看着他們,低糜暗啞的聲音說道:“華曦,魅影,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這點苦。我還受得住!”
華曦追着那火馬囚籠不停的奔跑,一邊哭一邊大聲叫喊道:“母后,母后你告訴孩兒,要怎麼做,纔可以救你?”
“華曦……,你父皇……”十娘費力的想要伸手到囚籠外面,想要再撫摸一下華曦。可是她的手剛剛靠近囚籠上面的欄柱,就被欄柱上面的黑色火焰灼得嗞嗞冒起了黑煙。
華曦心疼的叫:“母后……”
她腳步稍稍一個停頓。火馬騎兵拉着黑色囚籠已經跑出去好遠了。
她正欲再拔腿追上,聞安從後面慢悠悠的行了過來,隔着老遠就與她說道:“華曦公主請等一下!”
華曦也知道今日能進幽冥司,全仰仗了這位聞安判官,她更是深知,現如今父皇母后都被他捏在手裡,當下急忙行禮說道:“華曦見過判官大人!”
聞安哈哈連連擺手:“華曦公主無須如此客氣!在下正有事情要與公主細說呢!”
華曦問:“是關於我父皇和母后的事情嗎?”
“正是!”聞安年輕端正的臉上一派威嚴之氣:“華曦公主呀,你父親的魂識我雖然收在了幽冥司,可是他魂魄不?不能進入輪迴道……”
華曦急忙藉口:“要怎麼才能聚?魂魄?華曦無知,還請判官大人指點一二!”
“華曦!”
魅影突然自彼岸花的深處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枯萎在左側的暗黑花叢,眼底淬上了些隱憂:“聞安,怎麼會這樣?”
聞安伸手抽出一截枯萎了的彼岸花花枝,捏在手裡輕輕轉動了一下,嘴角含着意義不明的淺笑道:“她經過了幽冥司善惡廳的審判,她自己選擇了一條艱難的路!”
“是什麼?”華曦與魅影兩人同時出聲問道。
聞安往關押的黑色囚籠消失的方向看了看,道:“你們自己可以跟着過去看一看!不過我把話給兩位先說在前頭,夜蘭息的魂魄必須要在三年之內聚?,不然的話,這幽冥司也留他不得!”
華曦忙聲說道:“我們的手裡沒有陰陽鼎,要如何才能聚?魂魄?”
聞安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說道:“聽聞在點蒼大陸的外圍有一片浩瀚無邊的藍色海域,在這海域的上方,雲霧縹緲之間,漂浮着三座仙島,這三座仙島是混沌仙蹟,傳說那上面居住着神力無邊的修仙之人……,華曦公主呀,只要你尋得了修仙之人,能得到他們的幫助,聚?你父皇的魂魄,就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華曦疑惑道:“修仙之人?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嗎?”
“額,應該是有的吧?”聞安模棱兩可回答說道:“華曦公主你可以去試一試,這是爲你父皇聚?魂魄唯一的辦法了!當然,你也可以不去,只不過,三年之後,你父皇的魂魄只怕就……”
華曦急忙答應說道:“我去!我去就是!母后的心願也是爲父皇聚?魂魄,現在母后心願未了便遭此天劫,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由我來完成!”
聞安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輕輕頷首,讚賞道:“嗯!好!不愧是皇室子女,知難而上,有氣度,有風骨!”
魅影在旁邊一直都沒有說話,這時候從聞安的神態當中看出一縷如釋重負的感覺,忍不住凝聲道:“聞安!自你出現以來,十娘一直是按照你的意思凝鍊魂魄才遭此天劫,現如今你又要華曦前往修仙之途,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他對聞安從未懷疑過。
只不過,今日見聞安一個勁的慫恿華曦前往修仙之途,他的心中突然才生出了這些疑慮,忍不住出聲問道。
聞安一聽這話連聲叫冤,雙手攏在衣袖裡面作揖不斷,連聲說道:“哎喲喲,魅影閣下你真是冤枉死在下了!在下感激鳩姑娘當年對家父之恩,這才處處想要維護!現如今她幽冥司受審,本判官念在她與家父之間有交情的份上,不僅免了她銅柱與石壓之酷刑,還准許她自己選擇了受罰的方式……,在下又見鳩姑娘心念未了,執念未散,這才指點華曦公主一二,希望華曦公主能憑藉自己的力量,爲其父聚?最後一魄,以彌補她母親的遺憾!在下爲了鳩姑娘,費盡心思,不惜徇私枉法,沒想到在魅影閣下的眼裡,居然會是這種別有用心之人,這實在是,實在是……,哎——!”
聞安一番話說得既是在理,又是動情,最後一聲長嘆更是讓魅影剛纔的那點疑慮煙消雲散了。
華曦在旁邊扯了扯魅影的闊袖,輕聲說道:“魅影,別難爲這位判官大人了!他也是爲了我們好……”
說完,側身對聞安嫣然輕笑,賠禮說道:“多謝判官大人指點!還請判官大人在這三年內善待華曦的父皇母后,華曦自會盡力前往修仙之途,尋得仙家的幫助!”
聞安點頭:“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對了,你們在幽冥司呆的時間也太長了,快去看看鳩姑娘吧!看完之後,還需儘早離開纔好!若被上面的人知道在下徇私舞弊就不好了!”
華曦行禮:“多謝了!”
聞安離去之後,魅影對華曦說道:“那沒邊沒影的仙島,你真的要去麼?”
華曦似乎一夜之間成長了不少,她微微仰頭,眸光堅定道:“嗯!想去看看!華曦虛活了十五年,錦衣玉食的反倒是添了惰性,從前還有父皇母后庇護,想着這福祿榮寵一定能延續下去!現如今父皇母后都不在了,華曦再怎麼無用,也不能依仗幼弟活着……,當然,若能爲父皇聚?最後一魄,也算是爲母后了了心願了!”
華曦一面說,一面已經擡步往剛纔黑色囚車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今日着一身流金撒花雲煙裙,外罩繡有瑞草百蝶的雙絲綾鸞衣,嫋嫋婀婀行過黃泉路的時候,彼岸花全都自動的斂了花瓣,垂下了花莖。
魅影走在她稍後一點的地方,看見這樣的景緻覺得微微有些驚詫。
華曦自己也察覺了這些妖紅色彼岸花的異樣,停下腳步,對身後緩步跟行的男子說道:“魅影,你看這些彼岸花,它們是在畏懼我嗎?”
魅影擡眼看了一眼前方的彼岸花,不甚在意的回答說道:“大概是因爲你身上有你母后的符源氣息吧!”
說着,快步從華曦的身邊掠過,徑直往前面走去。
華曦知道他擔心母后,可是也沒必要對她這樣視而不見吧?
她心裡嘀咕了兩句,還是快步的跟了上去。
黃泉路的盡頭,出現了一條霧氣翻騰的長河,河中五顏六色的情慾濃湯不斷奔涌,帶出鬼哭狼嚎的悽慘嗚咽之聲。
華曦好奇的四下張望:“這就是傳說中的忘川河麼?”
魅影沒有回答,丟下她,直接往前面一張漂浮在河面上的苦竹橋上跑過去。
苦竹橋用麻繩扎編而成,橋頭上有一個青石臺,臺前豎着一根石柱,身着鐐銬的十娘正被重重黑鏈捆綁在上面,她長髮披散,神色異常的平靜。
看見魅影從忘川河的另外一端跑過來,她神色微微動了動:“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十娘,十娘你還好吧?”魅影急忙過去,還想要伸手扯斷她身上的鐵鏈。
黑色的無名業火忽一下竄起,差點沒把他的手臂燒掉。
十娘搖頭,平和的聲音說道:“魅影算了!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你帶着華曦,快點離開這裡吧!記住我說的話,一定要守在華曦的身邊,我擔心華曦身體裡面的封印……”
“母后!”華曦遠遠就叫了起來,提着裙裾往她這邊飛奔而來:“母后,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他們憑什麼將你鎖在這裡?”
十娘平和的聲音回答說道:“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
忽見從忘川河那頭過來一對鬼差,鬼差押着兩個身穿白色喪袍的人,步伐飄忽,往這邊走了過來。
十娘開始的時候並不在意,只遠遠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後來想想不對勁,擡眼再次看向對面行過來的兩隻白衣鬼魂,面色頓時變了變,這二人,不是鳩七娘與永姜又會是誰?
鳩七娘與永姜手扣着手,神色坦然淡定,走過了黃泉路,經過了忘川河,經過這望鄉臺,她們就能踏上奈何橋,進入輪迴道了。
十娘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巧,在這裡,也會遇見這二人。
短暫的詫異之後,她旋即很快就想通了,主動出聲招呼說道:“鳩七娘,永姜,好巧呀!”
鳩七娘冷笑:“不是巧!而是我與永姜進入幽冥司之後一直在這裡等你!我們知道你這種作惡多端禍害天下的人,肯定會活不長!沒想到,還真讓我們給等着了!”
她的話裡面依舊帶着恨意。
就算進入幽冥司,淪爲了鬼魂,她對十孃的恨意依舊半點也沒有消減。
永姜也狠狠的看着十娘,哈哈笑道:“,沒有想到吧你也會今天!你都不知道我與七娘能在幽冥司看見你,這心裡呀,是有多開心呢!”
十娘看了看她們緊緊扣在一起的雙手,依舊平靜的語氣問道:“你們能再世爲人?”
永姜道:“沒錯!雖然我們只能轉世在下等人家,可是我與七娘好歹還能一起輪迴!可是你呢?你與我那自以爲是的哥哥呢?你們大概是再也沒有輪迴的機會了吧啊哈哈……”
這時候,押送她們的鬼差突然出聲提醒說道:“逆天而行,罪孽深重!上頭有令,但凡是過這奈何橋的鬼魂,都可以用這邊的苦竹鞭,抽打她,幫她消減身上的罪孽!”
永姜與鳩七娘兩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頭看向身後的鬼差:“你是說……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鞭打她?”
鬼差還未開口,十娘說道:“沒錯!看見這旁邊掛着的苦竹鞭了麼?你們可以打我……”
華曦急忙出聲阻止說道:“母后不可!”
魅影也蹙緊了英眉,不甘的說道:“十娘,你這是何苦?爲什麼要選擇這樣的方式在這裡任人鞭打羞辱?”
十娘平和的輕笑,只簡單吐出了兩個字:“消孽!”
那永姜與鳩七娘已經等不及了,取了石柱後面的苦竹鞭,一人一根,緊緊握在手裡,對着十孃的身上就鞭打過來。
華曦急忙撲過來將十娘死死護住,魅影則直接上前,要從永姜和鳩七娘的手中將苦竹鞭奪下來。
一旁的鬼差威嚴的出聲說道:“爾等陽界的活人,居然敢到幽冥司來妨礙我們執行公務麼?”
十娘似乎也早就把這一切榮辱堪破,平靜的聲音勸說道:“魅影不要胡來!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剛纔已經說過,我這是消孽!她們打了我,我身上的罪孽就會輕很多……”
鳩七娘與永姜兩人聽了這話,互相對視一眼,再次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哈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們打你就是在幫你?哈哈,好痛快!”
說話之間,左右兩鞭子就往十孃的身上鞭打過來。
十娘急忙將華曦一把推開,對魅影喝道:“帶她離開這裡!快點離開!!”
一句話尚未說完,苦竹鞭已經劈頭蓋臉的又鞭打了過來。
魅影與華曦再想撲過去,鬼差已經將兩人攔在了外面,聲色俱厲的提醒他們,這是幽冥司的事情,他們作爲陽界活人,斷斷不能插手。
華曦看着那苦竹鞭在母后的身上很快就鞭打出道道血痕,心疼得眼眶都紅了,顫聲道:“母后,母后……”
魅影氣得不行,手在袖底微微顫抖,只覺得十娘真是好傻,明明已經強大得天下無匹,可以輕易就逆天改命了,卻爲了一個夜蘭息,搭進去全部修爲不說,還落得今日被衆鬼魂鞭打的下場……
心中正替十娘惋惜不值,忽聽見身後傳來夜蘭息的聲音:“十娘!”
夜蘭息也是一身素色的及地白袍,烏黑的緞發披散着,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滿是焦急,往十娘這邊快步飛撲了過來。
他張開雙臂,將十娘緊緊的護在懷裡,氣勢威嚴的對永姜與鳩七娘怒聲呵斥道:“都給我住手!”
他原本就只有三十多的年紀,是因爲點蒼大陸靈力枯竭才急速早衰。
在聞安的幫助下,他的三魂六魄呈現出來的魂識之體,依舊還是那般風姿超然,氣度非凡。
他抱着十娘,回過頭,神色冷峻嚴厲的看向手握苦竹鞭的鳩七娘和永姜,冷凝淬冰的眸光最後落在永姜的身上:“永姜,爲兄與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麼?”
永姜扔掉手中苦竹鞭,將鳩七娘的手緊緊抓住,目含挑釁的說道:“什麼話?不准我與七娘在一起嗎?不要意思呀夜蘭息,我從未將你的話放在心上過!”
“你……”夜蘭息有些氣結,正欲衝動的再說出什麼過激的言辭來,猛然想起現在是在幽冥司,他們都只不過是走在輪迴路上的陌路鬼魂而已!
兄妹關係,早就已經不存在,永姜再也不是他的妹妹了!
想明白這一點,他也就釋然了,輕嗤一聲,無所謂的說道:“好吧,永姜,你隨意你開心就好!”
永姜哼了一聲,又怨念十足的看了十娘一眼,牽着鳩七娘的手,準備過不遠處的奈何橋。
奈何橋上歌聲渺渺,是亡魂在不分晝夜的悠悠清唱。
永姜看了一眼走在身側的鳩七娘,,擡手幫她將鬢邊的散發捋了捋,柔聲問道:“七娘,你願意來世還與我在一起嗎?”
鳩七娘目光有些躲閃,遲疑道:“永姜,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我對你,我其實對你……”
她對永姜,一直都只是一種權宜之下不得已的感情而已。
她喜歡的是男人!
她唯一喜歡過的那個男人,叫做南宮採!
姜雲霓就是她與南宮採在懸空寺留下的孩子。
這麼多年,她感激永姜女扮男裝,將她從鳩府的地下室裡面解救出來,讓她免於被世俗所不容,她更加感激永姜這十五年來,給了她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家,還善待雲霓,如同親出!
永姜女扮男裝十分在行,穿上文士衣衫,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男兒模樣,神態之間更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沉澱了一些男兒的粗礪和英氣。
估計到現在,雲霓都還不知道她的阿爹,其實是前北冥國的公主,是如假包換的女兒身。
她感激永姜的付出,這十五年來,也一直都沒有在永姜面前袒露過真正的心聲。
現在,馬上就要過奈何橋,進輪迴道了,鳩七娘覺得,自己不能再騙着永姜了。
她往後面稍稍退了一點點,避開永姜伸過來的手,低聲卻清楚的說道:“永姜,其實,其實我……”
永姜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豁然一笑,牽過她有些躲避的手,柔聲說道:“七娘,別說了,你要說的,我都知道!我只希望,轉世之後,我能成爲真正的男兒身,給你真正的幸福!”
鳩七娘擡起頭,眼眸中有感動的流光溢過:“永姜……”
“我們走吧!”永姜牽着她的手,慢慢往奈何橋上面走去。
霧氣瀰漫的奈何橋一共分爲六道,她們要去的,是第五道,若幽冥司的審判再嚴苛一點點,她們要去的就不是第五道奈何橋,而是第六道中的畜生道了!貞歡呆技。
一位白髮黑衣的老阿婆立於奈何橋的橋頭,面色安詳的遞給衆鬼魂一碗一碗的孟婆湯,然後眼含悲憫,看着他們喝下去。
永姜與鳩七娘都不肯喝,假意將孟婆湯喝下,實際上卻是將孟婆湯以袖口做遮掩,盡數倒在了地上。
兩人放下湯碗,才走了不過兩步,腳下突然生出寒光瘮人的尖刀,將兩人絆住,讓她們寸步難行。
鬼差手持鐵鉤和銅管從她們的身後走上來,作勢就要用鐵鉤鉤開她們的喉嚨,以銅管將孟婆湯強灌下去。
永姜與鳩七娘兩人嚇得不行,急忙跪地求饒說道:“喝喝!我們喝就是了!”
孟婆又盛了兩碗黑乎乎的湯水過來,顫顫巍巍遞到兩人面前,口中慈和的說道:“人生在世,多苦多難,喝下這碗湯,是一種釋然,也是對前世乾乾淨淨的了斷……”
永姜與鳩七娘無法,在鬼差的注視下,將兩大碗湯汁全部喝了下去,然後神思恍惚的往第五道奈何橋走去,緊緊相依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騰騰煙霧當中。
十娘與夜蘭息還有魅影與華曦目送着她們上了奈何橋,心中都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華曦輕聲道:“是不是所有人,都逃不過這黃泉路奈何橋?”
她只不過隨口一問,並不奢望能得到回答,沒想到身後突然傳來聞安的聲音道:“沒錯!只要是人,都逃不過這樣的輪迴命運!”
他走過來,有些焦急的口吻,對華曦與魅影說道:“兩位,你們真的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我會被你們連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