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欲加之罪
夜半時分，宮中最後一盞燈火也熄滅了，整個南宮陷入一片靜謐。
一隊羽林將士來到宋貴人寢宮前，帶隊的正是蔡倫。
蔡倫揮揮手，羽林將士立即佔領寢宮外的各個路口。
眼見寢宮此時被圍得水泄不通，蔡倫再次揮揮手。
一個小黃門帶人進了寢宮。
…
長安城中，宋議郎府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宋府家丁披衣開門，只見門口圍着一隊人馬，盔甲鮮明。
爲首的將領倒是謙恭有禮：請議郎大人出來說話。
家丁不敢怠慢，通知宋議郎。
片刻後，一個家人打着燈籠，陪着宋議郎出來。
宋議郎見到爲首的將軍不禁一怔，拱手作禮：竇將軍夤夜前來，不知何事？
此人正是竇皇后之兄竇憲，時任虎賁中郎將。
竇憲很是謙和，面帶笑容，拱手道：議郎大人，深夜前來，實有打擾。末將奉命搜查貴府，打擾之處，還請議郎大人海涵。
宋府家丁：大膽，宋大人乃是宋娘娘之父，當今太子外公，誰敢亂來？
竇憲掏出一道密令：宋大人請看，末將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宋大人配合。
宋議郎眼見確實是宮中旨意，而且自己確實也並無有違法度之處，於是招呼衆人進府。
進宋府後，竇憲聚集衆人：衆將士聽了，議郎大人乃是宋娘娘之父，宋娘娘是當今太子之母，我們雖是奉命而來，也要舉止有禮，不可驚擾府中上下，若有違令者，軍法從事。
衆將士聽令，在府中四散搜查，竇憲並不離開，陪着宋議郎說話。
竇憲：議郎大人無需驚慌，末將只是奉命行事耳。議郎大人恭孝之名聞於朝野，哪裡還能有什麼差池。公事過後末將即刻就走，改日再登門謝罪。
宋議郎：將軍言重了，奉命行事，何罪之有？來來來，請到前廳奉茶。
宋議郎招呼竇憲到前廳奉茶，自己坐在下首相陪。
剛喝了半杯茶，兩人說了幾句閒話，一個將士跑來：將軍…
將士看見宋議郎在側，有些支支吾吾。
竇憲笑道：直說無妨，議郎大人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
將士：請將軍親來，一看便知。
竇憲一怔，隨即轉向宋議郎：請議郎大人同往。
在宋貴人出嫁前所住的閨閣之中有個梳妝檯，梳妝檯的櫃中有兩個小木人。
木人的服飾一望便知是帝后，兩個木人身上還扎着針…
宋議郎大驚：這…
竇憲也是大吃一驚：巫蠱之術！
宋議郎：將軍明鑑，這分明是有人陷害…
竇憲：末將奉命搜府，不知其他，請大人自去向陛下分辨！
竇憲說着一揮手，兩名將士上前抓住宋議郎。
宋府上下人等齊被抓獲，押入天牢。
漢章帝坐於偏殿，面前擺着馬毛、狗毛各一把。
蔡倫：這是從宋貴人寢宮搜出來的。
章帝面露疑惑：這是…
蔡倫：奴才現將宋貴人侍從女官寧筱蘭帶來到殿外，陛下一問便知。
章帝：宣。
寧筱蘭進殿跪下：啓稟陛下，宋娘娘因陛下寵愛竇皇后，心中不忿，故遍尋方士，得到一個方術，即“相憎術”。 此術用馬毛、狗毛各一把，放在夫妻的牀褥下，任他夫妻情深似海，中此術後也會立時反目…
章帝臉色沉了下來。
蔡倫趁熱打鐵：陛下，這“相憎術”還只是小事，在宋貴人家中更是發現…
蔡倫招手，一個小黃門端上一個木盤，盤中正是在宋議郎家中發現的兩個紮了針的小木人！
蔡倫：此物在宋議郎府中搜出，在場羽林將士人人親眼目睹，絕無差錯…
章帝拍案而起：着實可惡！
天牢之中，宋貴人披頭散髮，衣衫上盡是鞭痕，清晰可見有血滲出，臉上盡是淤青，不時地往外咳血…
不過數日，太子生母，帝國最尊貴的女人就成了這般模樣！
一個小黃門進來，屏退獄卒：娘娘你就招認了吧，又何必白白受苦呢？
宋貴人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殺我容易，毀我清白那是萬萬不能。
小黃門：清白？娘娘欲行巫蠱之術，人證物證皆在，怎能稱得上清白？
宋貴人輕蔑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小黃門沒想到宋貴人被嚴刑拷打後居然還這麼硬朗，一時語塞。
宋貴人：陛下英明，遲早會明白我的冤屈。
小黃門：娘娘還想見到陛下麼？
宋貴人聞言一驚。
小黃門得意：還是聽奴才一句勸，早日認罪，免得白白受苦！
宋貴人：我被人陷害，又有何罪可認？
小黃門獰笑：天牢內36種酷刑，娘娘想一一品嚐麼？
宋貴人大怒：須知天道自有輪迴，我兒乃當今太子，遲早會身登大寶，他日登基爲帝，你們這些欺君罔上的奴才，一個也跑不了！
宋貴人怒髮衝冠，說的又是正氣凜然，小黃門被她的氣勢所震，一時竟無言語對。
門外傳來一聲長笑：哈哈娘娘言之有理！
一個人走了進來，正是蔡倫。
蔡倫揮揮手，讓小黃門出去。
宋貴人瞪圓了眼睛：原來是你？
蔡倫：娘娘所言極是，只要他日太子登基爲帝，我們確實一個也跑不了…但娘娘有沒有想過，太子如果登不了基呢？
宋貴人臉色一變，又是憤怒，又是恐懼：你想幹什麼？
www. ttka n. ￠o 蔡倫悠然一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娘娘既然犯下巫蠱大罪，太子想要置身事外只怕是癡心妄想…
宋貴人頓時臉色大變！
蔡倫正色道：如果娘娘配合，儘早認罪，奴才可保太子無憂，雖然不能登上大位，但做個閒散王爺，富貴終身也是不難。如果娘娘不允，難保玉石俱焚！
宋貴人：蔡倫，本宮昔日也不曾虧待於你，爲什麼要這麼誣陷我？
蔡倫幽幽一聲長嘆：奴才也知道娘娘無辜，今日也讓娘娘死個明白。竇皇后是奴才入宮前生死相依的戀人，奴才入宮前曾發誓要對她終身保護…
宋貴人：難怪如此…
蔡倫恭恭敬敬向宋貴人行禮：奴才也知道自己今日所作所爲有違天理，但是爲了讓自己最愛的女人在危機重重的宮內生存下去，也只能犧牲娘娘你了…
宋貴人呆了半晌道：你也知自己所作所爲有違天理，難道你就不怕遭天譴麼？
蔡倫：只要奴才愛的女人過得好，就是遭了天譴又能如何？
宋貴人面如死灰。
蔡倫：也請娘娘放心，自己只求保住竇皇后的後位，絕不會危及太子。
宋貴人：我若認罪，又怎會不連累太子？
蔡倫一笑：我也知娘娘必然如此說。這樣，娘娘既不肯認罪，我還有另一個法子。來人！一個小黃門端着杯酒進來，放在宋貴人面前。
蔡倫：只要娘娘飲了此酒，前事可以娘娘畏罪自殺結案，太子可保無憂矣。
德陽殿上，有司宣旨：宋貴人慾作盅道，咒詛宮廷，經查證確有此事，現已畏罪自殺。
皇太子有失惑無常之性，恐襲其母兇惡之風，不可以奉宗廟，爲天下主。大義滅親，況降退乎？今廢慶爲清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