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祭(六)

一個小時後,楊曉從上邊下來時,丁顏湊近她壓低聲量問她:“你這是報復我不給那小子打電話?你不覺得這樣特別幼稚嗎?還是說你就想看我吃癟?”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楊曉說的輕巧從容,聲音極小,所幸丁顏聽力並不差,否則怕是一惱又鬧出了動靜。

“思思。”前邊的葉琛並未回頭,低聲地喊了丁顏,聲音本不大,但周遭太過安靜,所有人都能清楚聽到,丁顏也不敢再造次,只緊抿着脣,雙眸死勁瞪着楊曉,彷彿這樣就能解解氣。

接下來的時間裡,丁顏依舊和之前一樣安分的半眯着眼打瞌睡,偶爾騰出手來揉揉雙眸,這不能說她不夠認真對待祖祭,而是真的真的太過無聊,就特容易犯困。

祖祭有六天,但其實像他們那樣身份的人,只在前四天裡跪在那,等着主持祖祭的長輩喊到自己的名字,然後起身過去祭祀。後邊兩天是專門給在族中有職位有身份的人,以及一些聽命行事的本家人,那兩天雖然他們不用跪在那,但都要在房內抄寫經書,面上的說法是故去的長輩們手裡沾了太多鮮血,要以後輩親手抄寫的經書焚燒,洗滌他們的靈魂。

這不跪了四天,以爲終於得到解放的丁顏,正窩在躺椅上跟人打排位,坐在沙發上安靜品酒的葉琛,突然提了一嘴,丁顏當時壓根沒在意,只敷衍地隨口應着他。

也不知道葉琛是幾時走的,反正在丁顏連勝三局後,有傭人進來,沒一會放下東西就走了。

站在旁側的陳錫涵正要向踱步過來的顧瑾夜喊一聲:“小四爺。”

然而顧瑾夜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陳錫涵還沒崩出的字眼,被扼殺在喉嚨裡,也不敢去提醒玩得正歡的丁顏。雖然他們這類人是隻忠於末位者,其他人的話或多或少可以選擇性不聽,可一旦來人明確表示不願他多此一舉,輩分又在末位者之上,他除了靜默也別無選擇。

過了一會也不見顧瑾夜開口說話,陳錫涵只得出言提醒:“三小姐,你還是先把經書抄完再玩吧,否則要是到了時辰,你的經書還沒送到樓下大廳,不僅要受三戒尺,還會被罰守夜。”

“抄經書?爲什麼要抄那東西?”

陳錫涵只好把抄經書的來源簡單地說了一下,像是知道丁顏就算被罰戒尺及守夜,也不樂意騰出時間去抄經書。又一次鄭重地告知她,守夜是守在墓園前,還要把沒抄的經書加倍抄好並當場焚燒,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結束守夜。

“那羣老傢伙什麼毛病?人死都死了,還管什麼生前手上有多少人命。抄這破玩樣頂個屁用,難道就只是爲了圖個心安嗎?但凡要是想圖心安,也犯不着擔着這身份留在族中,乾脆滾遠點不就行了嗎?還非得弄這破玩樣,找虐麼?”

丁顏嘴裡沒一句好話,聽得陳錫涵內心起伏不斷,思忖着該如何巧妙地提醒丁顏。

“我的字跡還記得嗎?”丁顏漫不經心地問他,見陳錫涵久久不回答。眸中染了幾分怒氣,剛要破口大罵,一道淡雅的嗓音奪了先機,說着:“他要是敢幫你抄,那雙手怕是得廢。”

丁顏神色一怔,手上的動作也是一頓,冷冽地目光落在那個不速之客身上,並沒有因爲剛纔出言不遜而感到心虛,從容淡定地說:“我記得我並沒有請你過來,而我們也談不上有交情。”

“對啊,所以我來自然是有正事,但看你這架勢好像並不知道抄經書是倆人相互監督。”

“我要阿琛。”

“抽籤抽來的,換不了,哪怕是三哥,也不會縱着你。”顧瑾夜淡淡掀脣,打消丁顏心底的小心思。白淨修長的手拿過茶几上的豎琴U型盛酒器,倒入他剛剛找來的紅酒杯裡,優雅地搖晃幾圈然後一口悶下,往後邊勾了勾手,示意丁顏過來。

顧瑾夜手還沒碰到盛酒器,玉足不帶一絲猶豫地把它踹倒在桌面上,殷紅的液體往外流出,染紅了鋪在地上的米白色地毯,淺色的裙襬帶倒紅酒杯,發出輕脆的響聲,冷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喝什麼喝,誰準你亂動了。”

“脾氣還是那麼臭,以後可嫁不出去。”

那是丁顏第三次看見他嘴角染了笑意,淺淺地彎了彎,初遇他時一門心思都在把他踩在腳下,狠狠地蹂躪一番。全然沒在意過他的容貌,這會倆人捱得近,心裡不由感概,瞧這膚色她都自愧不如,勝似皓皓白雪,讓人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捏,面容也是無可挑剔。

儘管他面上神色淡漠,容易讓人生出一種不敢靠近的距離感。

顧瑾夜捉住那雙在他臉上肆意妄爲的手,神色雖仍是淡淡的,但耳根卻透着粉紅,嗓音一如既往地淡然:“思彤姐,你這是公然調戲我嗎?”

“這...這怎麼能說是調戲呢,就是誰看見好看的東西不得往上摸一摸啊。”丁顏眼神閃躲,倒也不急着抽回被他捉住的手,只顧着斟酌說辭。

修長的手不着痕跡地放開了丁顏的手腕,並挪了挪位置拉開了倆人的距離,側身擡眼看她語氣依舊:“這臉不紅心不跳的,是經常做啊,你還知道自己是什麼性別嗎?”

白眼一翻,揚手招呼顧瑾夜的後腦勺,不悅道:“難道女的就不能調戲男的嗎?什麼狗屁道理。”可能是力道重了些,顧瑾夜又穿了一件寬鬆圓領的青色毛衣,這腦袋偏低了幾分,她又還沒來得及坐下,正巧看見他脖頸下方露出一道已經結疤的傷痕。

那道傷痕在他雪白的肌膚襯托下,顯得格外猙獰,丁顏眉頭微凝,伸手過去,指尖剛要觸碰到那傷痕,後邊的陳錫涵忽然大喊一聲:“三小姐。”

這要是平常,丁顏絕對不會被這麼一聲吶喊給嚇到,不知今日是着了什麼魔,她不僅被嚇了一跳,嘴裡邊吼着:“喊什麼喊!!”邊邁步過去算賬。

可能是走得急了些自己絆了自己一腳,特丟臉地朝前摔去,就挺突然的,沒給她一點反應的時間,一聲驚呼,一臉視死如歸地閉上了眼,你說你好端端地讓傭人挪走那個單人沙發幹嘛?這下遭到報應了吧,昨天你看它不順眼,今天失去它的你註定會丟臉丟到家。

顧瑾夜迅速起身伸手一撈,圈住丁顏的腰肢往懷裡一帶,成功救下丁顏。她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剛剛站穩就騰出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臂膀,笑着說:“靠譜,我還以爲你會袖手旁觀。”

當年楊曉可親口說過他這人玩性大,她還以爲他會放任她摔了不管,等她從地上爬起來好可了勁地嘲笑她。

顧瑾夜抽回纏在丁顏腰上的手,一言不發地越過她疾步往房門口走去。

丁顏見他要走,嘴角的笑容更深,還假模假樣地問:“唉,幹嘛去啊?不是說要相互監督抄經書嗎?”

他離開前只撂下這一句話:“我有事回去一趟,阿逸會替我看着你,所以你最好老實點。”

丁顏緊握着拳頭,朝向她走來的陳錫涵狠狠打了幾拳,嘴裡罵道:“你是沒腦子嗎?啊?亂喊個什麼勁,我又不是見色起意要輕薄他,你急什麼?害我差點丟盡了臉面。再說,就算我真有那心思,你不是應該有多遠滾多遠嗎?”

“三小姐。”待丁顏說完,在一旁站了有一會的肖逸立即開口,以防丁顏再次爆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語。

這邊顧瑾夜回到房間,邊朝牀那邊走邊脫身上的毛衣,只見他右手手臂上的紗布沾了殷紅的血,本就膚色雪白的臉更顯蒼白,額間沁滿了汗珠,到了牀邊立刻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出醫藥箱,把箱子打開後,將手臂上的紗布扯下,隨意往地上一扔,拿出醫用酒精棉往傷口上擦拭。

他眉宇微蹙,俊俏的面容上依舊淡漠,沒有半點痛苦之色。

顧瑾夜將傷口邊緣的血跡擦拭乾淨後,並不着急上藥,而是用塊狀紗布覆蓋在傷口上,再用紗布纏幾圈,起身直徑走向浴室。

十幾分鍾後,顧瑾夜從浴室裡出來,腰間只裹了件白色的浴巾,邊擦拭一頭溼發邊往牀那邊疾步走去。毛巾被他隨手扔在牀頭櫃上,伸手扯下紗布扔在地上,再一次用醫用酒精棉擦了一遍傷口邊緣,然後動作極快地上了藥及紗布。

他合上醫藥箱,起身去了衣帽間,扯下浴巾扔進收納籃裡,挑了一件深籃色的牛仔褲,以及白色毛衣,正準備換上時,聽到外邊傳來開門的聲響,還以爲是肖逸被丁顏趕回來了。

並沒怎麼在意,直到他剛提起褲子,身後傳來丁顏戲謔含笑的聲音:“老四啊,你這身材不錯,不過你一個男生,膚色怎麼能比我一個女生還要...白呢?”

丁顏原以爲他只是臉和脖子白了些,卻是沒承想,這傢伙全身上下都是如此,當然除了幾道與之格格不入的傷痕外,再回頭瞧瞧自己的膚色,輕嘆了口氣,頗爲失望。

難道他有什麼病?

你變了我只要你好好的(二)平靜下的涌動(一)禍害偏心她的懦弱她從不玩過家家祖祭(五)他終究還是離開了失蹤專業戶?拉開的序幕我只要你好好的(二)謊言終究是謊言我要追你凌衍我要追你自導自演如果有如果19歲禍害祖祭(五)一級紅色戒備我喜歡你獨角戲好玩嗎?蘇家清者自清失蹤專業戶?究竟是倒黴還是幸運?一分鐘我喜歡你平靜下的涌動(二)他是我的人自導自演拉開的序幕冰釋前嫌一首《他與她》不靠譜的傢伙我會保護好你的下雨了失蹤專業戶?被掩埋十一年的真相我們都該長大了你變了我只要你好好的(一)你很拽別走,好嗎?她答應了分離只爲更好的重逢我喜歡你失蹤專業戶?囂張也得有囂張的本事何其無辜一路走好禍害獨角戲好玩嗎?賭不起危險人物一路走好祖祭(七)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未來媳婦?我喜歡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囂張也得有囂張的本事謊言終究是謊言凌衍平靜下的涌動(一)自導自演我只要你好好的(二)她是顧家長女被掩埋十一年的真相冰釋前嫌偏心她答應了你說過會護他周全祖祭(七)他.....出事了鬧夠了沒有?祖祭(七)未知的答案一分鐘祖祭(七)班長夏安你說過會護他周全她的懦弱善意的謊言別走,好嗎?默契平靜下的涌動(三)凡事莫只瞧表面默契如果有如果謊言終究是謊言平靜下的涌動(二)祖祭(二)轉校生蘇淺一首《他與她》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