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中,驚現了黑色的彩虹.一圈發光的輪廓.土壤的香,只有落葉懂.風揚起沙,似霧如光.剎那間,閃電映出了天空中穿越了雲層的景象.幾隻孤雁掠過地平線,影子在湖畔飛舞.幽兒默默地注視着,就在她眼前的,妖媚惑人的男子.他正駐留在她的視野裡,獨一無二.
"這就是你的心願,不是麼?"她緩緩地開口道."心郎.""這也是你的心願,不是麼?"心郎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們一起擁有隱之城,是怎樣的美事啊."
"你要那麼多和她一模一樣的少女,有什麼用呢?"幽兒亦還未脫離毫無心計的年紀,走上前,拉住心郎一雙臂,心郎則將她擁入懷中.
"想得到她的城池的人,就不會妨礙我們了.讓他們去抓那些替身吧,你那裡不是安排了程兄和柳姐麼,他們會處理好的.楊青語,不過是你我手中的玩偶,哈哈哈哈!"心郎的笑聲幾近猙獰,幽兒卻極爲受用."都聽你的."幽兒在他懷中淺笑道.風聲也感染了那猙獰的氣息,選擇了在空中幻滅.
兩人都不曾注意,那雪白雪白的身影,憂傷地目送着三道塵埃遠去,消逝.情君.望着楊青語被塵埃掩蓋的殘影,默默地離開了.
天空隨着前行變幻了顏色.黑色的夜幕逐漸現出了光彩,由幽深神秘化爲絕代燦爛.奔跑的人們,迎風濺起了頭髮.奪目的光芒自夢中醒來.美侖美奐地化做雲彩,層層疊疊,反反覆覆,展開笑顏.又是燦爛的旅程,即將展開,在這絕倫風華的剎那,展開柔軟雪白的翅膀.
魔之城外郊.天空已褪盡了夜色,三匹駿馬雀躍着停了下來.程劍一躍下了馬,身後的柳靈和楊青語亦已牽起馬去歇息.葉的芳香這時才綻開.
"楊青語姑娘."程劍頗有些緊張地開口,柳靈一怔,望向他."請說."楊青語淺淺笑道."看你也沒去處了,不如和我們一起到遊俠門如何,淵之城的遊俠門,那個,那個,你覺得呢?"程劍打着哈哈.
"淵之城?"楊青語歪着頭想了片刻,笑道:"好啊.""真的?那可好."程劍興奮起來."那個......解藥能給我看一看麼?"楊青語苦笑着問."啊啊啊!看我這笨的."程劍小心地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通體黑色,如墨如玉半的一塊透明古石,緩緩現在三人面前.與其一同的,還有一瓶紅布封好的藥瓶,滑過光芒.
"就是這個了."程劍小心翼翼地把藥交給了楊青語."你確定是它沒錯麼?"柳靈在一旁不太放心."請你們相信我."程劍鄭重地點頭道."那這石頭是什麼?"楊青語好奇地問道.拿到解藥她欣喜若狂了.
"這叫毒石.世間只有一枚,可以吸取毒液,但同時也會吸走人的靈氣,毒盡,人亡.因此只能用兩次."程劍在一邊解釋道."你懂得真多."楊青語讚許地笑道."嘿,嘿嘿."程劍傻笑道,柳靈在一旁忍俊不禁.
實際上,可以用三次.且若耗盡力量,毒石就會碎裂.然而他們似乎不打算告訴她.
"那麼,我來試藥吧."楊青語隱不住激動,程劍和柳靈看着她服下了解藥,心都糾結在了一起.很快,楊青語感到了極度的不適,天旋地轉,彎下腰,呼了一聲出來,似是劇痛.隨即倒臥在地了,似已失去知覺.半迷半醒中,苦痛遊離着蔓延全身,毒與毒交織糾纏起來,讓她奄奄一息.
"怎麼會這樣?"柳靈大急,程劍則怒了,吼道:
"我要她的命!"說着就要摔碎給幽兒準備的解藥,卻被柳靈攔住了.柳靈默默地衝他搖搖頭."你要毀了幽兒,楊姑娘也沒治了.""那怎麼辦?"程劍沒了主意,該是裝作沒了主意."先看看她."柳靈衝程劍使了個眼色,怕楊青語是清醒的.
兩人緩緩上前,只見楊青語雙目緊閉,顫抖,劇痛,極爲難過的模樣,連一雙粉脣也變成了紫中透白的樣子,容顏蒼白,氣息碎了.
程劍於柳靈對視一眼,這解藥有多痛苦,就如同剮刑一般,在半昏迷的情況下,飽受折磨.不由得感嘆,當年阿敏毒發,也不願服解藥,只因爲這解藥服下後,比毒發還要痛苦,還有生命危險.一次已夠痛苦,何況要十數年還能治癒.兩人都有些心虛,這幽兒自從於心郎在一起,就變得天真而毒辣.
"那,用毒石試試吧."程劍拿起了從幽兒身上搜了個遍發現的傳說中的奇石,將其放在了楊青語的手臂上.只見那玉一般的素手之上,泛起紫色的紋路,朝着毒石的方向流去.楊青語的體溫則略爲下降了.
"不能再用了,她已經承受不住了."柳靈阻止道.
程劍試着把毒石拿開,卻失敗了.直到他靈機一動,找到了一個機關,將毒石分離下來.楊青語方虛弱地睜開雙眼,眼眶已被痛苦烤乾了."楊姑娘,你還好吧?"柳靈上前去牽起她的雙手,握住了冰涼."......沒事了."楊青語極艱難地苦笑道,聲音若遊絲一般.
"明明是這個配方啊,怎麼會如此痛苦呢!"程劍氣得直嚷嚷.
"難怪......娘寧可毒發,也不要找解藥啊."楊青語閉上雙眼,她太累了.
柳靈和程劍彼此對視一眼.柳靈幾步走過去,將楊青語背了起來,進了小石屋.燈火亮起了,影已倒映在牆外.又是一天結束入夜了,空中已無月光,而是溶解在了夢幻之中.有那麼一剎那,掠過輕紗般的蝶影.各種各樣的光影交織層疊在一塊,喧囂着絢爛的清冷的月光.
楊青語醒來之時,只見柳靈靠着牀邊,竟是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起身來,披了衣服,整理完了,悄悄的打洗臉水去了.柳靈則動動眼睛,從迷惘的夢中醒來.似是個噩夢,卻又已不記得了.
"柳姑娘."楊青語淺淺一笑,端了洗臉水走了進來.昨晚的痛苦似從未存在過一般,只有蒼白的雙脣與虛弱的佇立留了些痕跡.清澈的雙眸裡全是暖意,俏麗的模樣淡淡地觸動了她的思緒,看得出着命運多舛的少女對他們都頗爲感激,綻開動人的笑容."謝謝你,柳姑娘."
"別客氣,呵呵,沒事就好."柳靈伸手拍拍楊青語,正笑着,突然一陣噁心,乾嘔起來."柳姑娘,你沒事吧?"楊青語嚇了一跳,上前扶住柳靈,關切道.柳靈則似察覺到什麼,對楊青語一笑道:
"沒事的,我去房裡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們先去吃早餐吧."
"哦,若有不適可以喚我,好麼?"楊青語點點頭.
"好."柳靈綻出一個燦爛的淺笑.
"我已經不能回魔之城去了,否則隱之城就保不住了."楊青語黯然道.她卻沒說,收到的雀信,其母已成功擺脫追兵,不久之後將告知她去處.天生的聰敏,讓她還是最後保留了一手.這時,程劍也進了屋,聽見楊青語淺淺的說:
"要拿解藥,反而會陷在那裡,受點苦就能守護隱之城,值得.""那你現在......"程劍亦是一怔."我可以和你們一起走麼?"楊青語小心翼翼地問.
"好啊,遊俠們也會爲你打開的."柳靈看上去已經好些了,興奮道:
"你我有緣,不是麼?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恩,好啊!"楊青語綻開一個燦爛的笑顏,青絲有致地挽着,有風緩緩動着,清澈的眼眸可以穿越那密集的塵埃.一片青色的光竟在雙眸中展現開來,傾聽到了雲層的呼吸.這身影美不勝收,柳靈與程劍都怔了.有那麼片刻,這笑容並不軟弱,而是堅韌剛強,無懼無怕,動人心魄.
"來吧!"楊青語伸出手來,柳靈和程劍也將手放了上去.三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風環繞着他們,清涼無比,柔和旖旎.
四年後.蒼空依然如海般的蔓延開來,華麗地盛開.
楊青語縱身飛起,墜入風中.腰間的飛雀盒發出了開啓的聲音,她則越飛越高,直到那小小山巔的最高點,一片紅色的植株映入眼簾,倔強地佇立着,不肯隨風搖擺,因此花果凋零了在其四周,不曾離開.甘心棗,止痛的一種毒藥,只長在高處.
四年前,楊青語隱入江湖,竟風劍法也被幽兒的解藥所廢.
加入遊俠門後,她又成了江湖的一顆新星,飛少女.
這飛雀盒,正是她一直保存的家族瑰寶.在這四年間,她一直在研究它的功能.直到回想娘說要把它綁在腰間,收到了其母的雀書,她也知曉了其所在地.但她卻不能回到家人身邊,否則家人一定會成爲威脅她的人質.這雀書用的是她和其母才知道的暗語,因此即使被人看見,也不怕泄密.
她的痛楚,依靠甘心棗緩解了些.她用自己的服用甘心棗後的血,製成了藥丸,用飛雀送到家人的所在地,得到平安的消息,方纔安心.那甘心棗被其血緩解了毒性,又能止痛,她只能用這種方式守護家人了.
當她以爲生命就是這般的時候,她卻遇見了燕歸.
那時他們三人,揹着遊俠門,刺殺了一名大貪官.隨即程劍和柳靈入了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