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哼着向他撲來,兩人剛一錯手,那人已像一堆軟泥捂着臉摔飛了出去,癱軟倒地,口中直呼,“停!停!好漢!我服了服了!停停!”
“停你丫的!”
周天霄沒收住腳,將他元神擊飛了出去,但其勢已收斂許多,不至於重傷。
那人過了幾分鐘才又勉強爬起跪地告饒,“兄弟是我錯了,我們不要什麼,這就領你的老爺子出來就是!好漢!”他說話不清,口眼歪斜。
“我說話算話,給你們一支微衝三十發子彈,不過這次得你先放人,我後送槍!”
當父母坐上校車後,周天霄這才舒了口氣,思忖自己這家的口碑實在是太增加辦事難度了。
父親一見周天霄就滿臉愧色,母親上前一把抱住他哭起來,“天霄,我們太對不住你了!是因爲有人讓你爸指證你,說能讓你不被判刑!”
周天霄扶住她,很認真地打斷話頭,“媽!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這事我們會去查清,我們不會有事,放心!”
紀昊然聽到對話滿心詫異,但他沒問什麼。
上魚區在慧園區附近,一路兇險倍出。
一個血屍斜刺裡直挺挺地向車頭走來,吳遵沒反應過來,常人駕車自然見人就該剎車,或者打方向。
車子發出瘮人的吱嘎聲同時又是碾碎血肉的一陣顛簸後,吳遵喘着氣大罵,
“我靠!它們是瘋的,都是瘋的!”
“它們並沒有瘋,只是脫離了人類範疇了!”
周天霄掂量了下手中微衝,他還沒正式用過這種最流行的殺傷性武器,剛纔紀昊然教了他們一些基本操作,感覺很簡單。
“保險不要打開,不要對着人!千萬記住!”
紀昊然再三囑咐。
什麼時候可以打開保險?周天霄思忖着,車還在疾駛,難得走了一段通暢的公路。
前面出現一個服務站,“周兄弟,在這地方搞些補給吧,萬一到上魚區來不及找補給很麻煩的!”紀昊然提議。
這獄長頭腦還是很靈光,周天霄立刻答應。
兩部車拐進服務站,只停了幾十部車,人們在排隊採購。
出來的人都抓着十多個大小包。
“紀老闆,這樣子下去輪到我們就空了!”
吳遵對後面的紀昊然說,“老闆,咋辦?”
“我們有傢伙!周兆你跟着我,再把後面的魏柯他們兩個給我叫下來!”
紀昊然眼裡閃過一絲狠厲,管束幾千囚犯的獄長平日就靠整服帖人吃飯,腦子裡總有辦法。
“老紀,可別傷到人啊,要付錢,有沒有錢?”周天霄驚覺自己連一毛錢都無。
“當然,錢我有,兄弟放心!周兆你那裡也帶了吧?”紀昊然問身後的周兆,“報告獄長,他們都有!”周兆一指排隊的人。
周天霄只能裝作沒聽見,非常時期也沒好辦法了。
接着幾個人端着微衝疾步衝去,排隊人羣頓時躁動。
周天霄盯着他們,生怕搞出大事出了人命。
過程還算順利,在周兆將旁邊的一棟樓玻璃打碎後,那些人終於明白這幾把微衝確實不是玩具,紛紛退避。
一小時後,足夠二十多人吃上幾星期的物資裝車,還有一些藥品,紀昊然甚至還帶了件送女兒的小禮物。
紀昊然再讓周兆到旁邊加油站要了兩個油桶,車和油桶都灌滿了油。
“兄弟,足夠到盧慧區了!”
紀昊然滿意地舒口氣。
“不錯!老紀!”周天霄由衷讚歎。
到達上魚已是下午,這裡比想象的還要亂,周天霄不時安慰着惶恐的父母。
快到方熙家的小區,車卻在跑來的一堆人前剎住。
他們的車門被拼命拍打,爭相涌來的人羣哭喊上車。
周天霄有些不忍,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擠得下。
紀昊然在一旁大喊,“快趕走,鬼知道他們是什麼!”
周兆端起微衝,開窗朝天點射,槍聲驚得人們四散逃開。
遠處是來回奔跑的人影。
校車繼續往前,幾堆浴血屍靈在撕扯啃食猶自掙扎的活人,七八米寬的車道被阻。
“怎麼辦,頭,這!”吳遵喊過來,掩飾不住的驚恐。
周天霄的微衝朝向車窗外,槍管在車窗不鏽鋼面上微微震顫,他告誡着不要手抖。不遠的一個屍靈向這裡擡頭看過來,慢慢起身徑直奔來。
這速度!
“血靈!”周天霄腦子還是清醒的,“撞過去!”
“慢!那麼多人和屍體我們會翻車,先開槍,看能不能打死它們!”紀昊然阻止了他。
“他孃的,是跑的!血靈啊!”
周兆率先開火,接着是周天霄,一通散射,幾個奔來的血靈打翻在地。
“看來微衝可以打死它們的!可以的!”吳遵很激動,周天霄覺得一切都不真實,他殺人了?
“砰!”
“砰!”
紀昊然始終是點射模式,“你們別浪費子彈,改點射!”
他又一槍將起身的屍靈撂倒。
“不對啊!孃的,它們又又又起來了!靠,還衝過來啦!”周兆的聲音變得尖利。
幾個被打死的血靈又以詭異的姿勢爬起,再度奔來。
“打爆它們的頭!快!”周天霄想起倫納德的話,這些是需要破壞掉大腦中樞神經才能殺死的怪物。
“快打頭!必須打頭!”
“噗噗!”
忙亂中又一陣激射,周天霄沒掃中,只有幾顆子彈讓那血靈稍稍停頓,轉眼第一個血靈已衝至距離五六米不到。
它口眼歪斜,下顎也被打殘,張大的血嘴活像一頭血獸,它一隻手揮舞,另一隻被打廢的手臂隨着身體的飛奔前後甩動。
“我來!”
紀昊然端着微衝,神色依然淡定。
“砰!”
血屍頭顱似火花一般飛濺,身體依然前衝。
“嘭!”
殘軀撲在車廂上,一隻血手在吳遵駕駛位旁的窗玻璃抓上一隻血手印。
“靠!”
吳遵上身往後一仰,臉色煞白。
“啊!”
是周天霄父母的驚叫,母親乾脆癱在車廂地板。
“又來了!”
周天霄按紀昊然的點射模式,卻怎麼也打不中奔跑的血靈。
“砰!”“砰!”旁邊紀昊然的兩聲槍響,十多米外的血屍已被爆頭。
“留給你們了,兄弟,練練手吧,它們衝到這裡也動不了你們的。”紀昊然對他們說,不過他的微衝還是瞄着。
“噗噗噗!”
後面的小汽車也響起槍響,周天霄轉頭看去,驚見幾個屍靈已衝到小車附近,“老紀,快解決他們,我們得快開車!我去支援後面的車!”
周天霄提槍跑去後車窗。
一陣慌亂無序後,校車終於重新開動,一陣劇烈顛簸後,兩部車甩下七八具被打成篩子的屍體開往方熙家小區。
“這小區血靈怎麼這麼多?一般都是慢吞吞的血屍啊!見了鬼了!”周兆憤懣的大罵。
“看來大家得好好練練手,特別是膽子,對快速移動中的物體,要想打中像頭部那麼小的玩意,估計你們只能在十米之內纔有些準頭!”紀昊然扯着車窗窗簾仔細擦拭着槍管。
“獄長,你得給我們惡補一下,這些東西也特馬的太噁心了!”
吳遵在一邊開車一邊說,紀昊然對囚犯總是居高臨下愛搭不理,這次不例外。
“到了!頭,好像人不多!”
吳遵剎住車,小區車道較窄,是個老破小區,有幾個老人還在戶外晃悠,對身邊的危險毫不在意。
周天霄和陶道長連上手機,考慮到紀昊然實戰能力強,決定由他和周天霄去將公寓樓上的方熙母女接下來。
爲謹慎期間,周天霄先出體上樓去方熙家探探,他第二次來自然熟絡。
樓道里涼爽舒服,待恢復了些後,見沒人便一路上樓,能聽得出還有些人躲在家裡。
到方熙家門口,他小心鑽過門縫,見到方熙在窗邊站着,手裡緊握手機,還不時看向掛鐘。
師父已和她通了電話,周天霄有些心酸,隨後進入她靈臺。
“啊,師兄來啦!”
方熙驚喜萬狀,如釋重負。
“快走吧,這裡還安全!我會讓另兩人接你們,我看守!”
周天霄返身後,便和紀昊然端着微衝上樓。
陶道長和徐勇在樓下把守。
兩部車的發動機始終是開動狀態,周兆和魏柯則把守着車,其餘人密切觀察四周動靜。
方熙和她母親揹着幾個大包在門口等了,周天霄掂量着挺沉。
母女倆正吃力地提着另一隻大包,周天霄只得將微衝背起,將這隻包提手裡,紀昊然也幫忙。
周天霄殿後。
慢慢轉到一樓。
“師父,您來啦!”
是方熙欣喜的聲音。
“先出去上校車!”陶道長說,校車車身較大,這棟樓的小道進不來,只能停在幾十米外的小區路。
“喂!你怎麼?你別過來!”是徐勇困惑的聲音。
“吱呀!”
開門聲自周天霄後面傳來,他忙將包裹扔下,拿槍回身,樓梯上卻是一個人從門後探頭出來,見周天霄這架勢忙關門。
突然樓下一聲淒厲尖叫,接着嘶吼聲呵斥聲和打鬥聲亂作一團,周天霄幾步躥下樓梯。
“砰!”
“不要開槍!不要啊!”方熙急切哭喊。
樓道外地上的幾人在地上翻滾,仔細看去是有人抱着方熙母親,陶道長忙着將那人的頭扳住拉扯,但那人死死咬住方熙母親。
“啊啊啊!”
方熙母親的慘嚎聲,身體在努力掙扎。
紀昊然瞄着那顆不斷搖晃的頭,一時無法開槍,因爲陶道長正在身後雙手箍着那顆頭。
紀昊然改用槍托敲擊,徐勇端着槍在一邊跺腳。
“刀!刀!”周天霄大吼,“有沒有刀?錘子?”
“那邊又有幾個過來啦!”
校車上的周兆跳腳大喊。
“噗噗!”微衝的掃射聲。
“有!”
呆愣一旁的徐勇回過神,隨即遞來一把匕首,周天霄沒多想,剛要拿,卻被紀昊然劈手奪了去,“我來!”
“噗嗤!”
尖刀狠插進了那顆只有幾縷白髮的頭顱,眼前殷紅一片。
“媽呀!我的媽!啊!”方熙衝過來,摟住母親,“媽媽?你怎麼樣?”
周天霄見她母親的肩頭被扯下一塊大肉,連肩胛骨都暴露了,鮮血噴涌而出。
“快擡上車去包紮!”周天霄急吩咐。
“徐勇,老紀先守住下面,我們擡人上去!”
微衝的槍聲又一次響起,周天霄和陶道長擡着她,周天霄父母也幫着,艱難地上了校車。
周天霄父母找到了繃帶忙着包紮起來。
“太嚇人了!”
“快開!吳遵快!”
紀昊然和徐勇隨後跳上車,心有餘悸。
車外的十多個屍靈撲打着車廂咚咚響。
車廂不停顛簸,好不容易纔包紮好,方熙和周天霄父母安慰着她母親。
周天霄心頭滴血,只要被屍靈咬了等於沒命了,發作是遲早的事。而其他人可能還不清楚,要不要告訴方熙?
最後他決定將實情告知大家,萬一方熙母親發作,全車人都倒黴。
他把師父拉向車尾,離開衆人小段距離後說,“師父,你知不知道被屍靈咬一口就可能變屍靈嗎?”
周天霄壓低聲音。
“真的?你確定?”陶道長臉色更加煞白,他第一次見師父失態。
“是,我是從醫學家倫納德那裡瞭解的。倫納德自己也中招了,現在被關在禁閉室研究血屍病毒的疫苗!”
“這,這真是太壞了,想不到方熙這孩子如此苦命!唉!都怪我,沒想到那兩個傢伙是血靈!我以爲他們要回家所以放鬆了警惕!唉!”
陶道長很是自責,周天霄極爲痛心,方熙這個相依爲命的母親也即將成爲血靈。
“師父啊!血靈一時間分辨不出的,您不用自責了,現在我們得接受教訓,外面誰都不能信任,必須保持距離!”
周天霄知道方熙從小失去了父親和哥哥,現在是母親,她還能承受嗎?問題還不止於此,她母親該怎麼辦處置?
“周兄弟,陶道長,我有幾句話要說!”
紀昊然忽然走到他們跟前,神色凝重。
“說吧!”
周天霄輕聲答應,紀昊然是一個富有遠見和戰力的人,他的話得好好聽聽。
“這女子的母親怕要變成屍靈的,你們知道嗎?快的十多分鐘,慢些的幾天甚至十多天,可能還更久,但只要是被咬了就基本沒救,隨時都會發作的。她現在就是一個血靈,我們該怎辦?”
雖然他說出了事實,周天霄依然不願接受,“唉,問題是我們不可能將她扔下車啊,誰做得到?”
“是啊,我知道,但,她發作了怎麼辦?光綁住恐怕沒用,非常危險。屍靈力氣很大,何況這裡也沒有繩子也沒膠布固定。你們想想,奇藝號郵輪上那些東西,那裡的安全措施加上特戰隊總比我們現在強上十倍吧,還不照樣被全滅!”
紀昊然靜靜看着他,陶道長現在也有點亂了方寸一時沒有主意。
周天霄知道他說的很對,現在全車都已陷入了危險境地,周天霄的父母和方熙都受到致命威脅。
他必須拿一個主意。
“先將她銬起來吧,對了,誰有手銬?”周天霄問。
“哦,還真有一副隨身小銬子,我吃飯的傢伙!”紀昊然不知從哪裡卸下了一副精緻手銬。
周天霄鬆口氣,接過手銬。
方熙抱着她母親,一時瞪大了眼睛,“師兄,拿這個是做什麼?”
“師妹,我必須先要把你母親調整一下,再告訴你,”
周天霄招來幾個人一起將其輕輕移到車尾,在一根豎欄杆旁放下,再將她雙手手腕拷在欄杆上。
“周師兄,你怎麼啦?這是爲什麼?”方熙瞪大了眼睛。
“師妹,聽我說!”周天霄聲音很沉重,“據權威醫學界說,血屍病毒是這樣傳染的,而且她很可能會隨時發作,成爲剛纔那個咬她的屍靈!”
直到方熙痛哭失聲,周天霄也不知自己到底說了什麼,他痛恨自己這麼笨嘴笨舌。
“我們還是去找些膠帶吧,用得着!”紀昊然拍了拍他。
車停在了一家大門緊閉的百貨商店門口,破了一個大洞的櫥窗口不斷有人進出。
周天霄和紀昊然幾人來到大門口,紀昊然一個點射將大門打開,裡面幾十個人停下手看着他們,不多會又自顧自開始了爭搶。
紀昊然沒廢話,舉槍向房頂一個水晶大吊燈點射了兩次,大燈砸落玻璃四處飛濺,人們旋即驚呼逃避。
除了膠帶,他們又拿了不少日用品,周兆還拎了把斧頭回來,說是對付屍靈管用。
車上,方熙母親呼吸變得粗重一直在說胡話,方熙抱頭啜泣着,周天霄母親在安慰。
“這可能是要發作的前兆,方熙,原諒我不得不這麼做了!”周天霄將膠帶拿出來,他看了看方熙嘆了口氣。
“沒別的辦法了嗎?師兄,我只有一個親人了!”
方熙雙眸紅腫,聲音暗啞。
周天霄無奈地搖搖頭。
方熙低下頭,一陣嗚咽。
周天霄不敢再看她,只對紀昊然點了點頭,後者馬上和周兆等人一起將昏迷的方熙母親用膠布捆起來。
“嘴也封了吧,要不然發作了會咬人的。”紀昊然對周天霄提議。
“不要!”
方熙爆發出欲絕的嘶叫,“不!求求你們讓她好好呼吸!嗚嗚嗚!”
周天霄知道一旦發作再想封嘴就危險了,但看到方熙便猶豫起來。
紀昊然盯着他,周天霄突然煩躁,“算了,就這樣吧,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