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中心位置是十八根二十米高的立柱直刺天穹,一個直徑十米高約一米的圓形法壇在中心位置。
法壇中環坐八人,身披道袍,神情肅穆,正襟危坐。
晉元清楚是聶東昌,凱哥,霄漢,鬼靈兒,康貝,大海。
周老六隨後邁步上臺跨入法壇。
法壇下八十多名修者早已團團坐定。
“聶東昌,開啓防禦大陣!”
晉元沉聲吩咐。
隨着聶東昌將一塊玉石放進法壇中心陣眼,剎那間天地微微顫動,十八根立柱通體閃爍,盤繞着隱隱的紫光,接着轟然炸響如天雷般,一柱白光自法壇中心沖天而起,直上星漢。
旋即整個營地所有大帳都被藍白光照個透亮,晉元眯眼望去,是在營地周圍幾百處放置晶石的地方騰起的百米高的藍白光柱。
“啓動了!”晉元讚歎道。
圍觀戰士都驚得目瞪口呆,連晉元都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觀,不由嘖嘖稱奇。
頭頂青色道冠,一身道袍的聶東昌大聲唸了一句道咒,手在法壇中心的玉石上用力一旋。
衆人歡呼聲中,大陣周圍那幾百道藍白光齊齊向中間光柱彎曲,最終在半空形成藍白相間的光穹。
整個營地此刻都籠罩在五色絢爛的罡氣光罩中,晉元胸中吐出三字,“可以了!”心中懸吊的大石怦然落地。
“真漂亮啊!它能擋住那些黑靈嗎?”不斷變幻的炫彩讓昊昊的笑意更甚,他還是有點擔憂。
“只要爲我們扛住多點時間就行!”
“該我們了!”
晉元帶昊昊匆忙返回指揮台,這裡的上百人在圍着長桌忙碌着,只牽牽一人還仰靠在椅背裡眯眼沉思狀。
“來了來了!他們衝到上面啦!~”
忽然外面譁然,人喊獸嘯,刀兵鏗鏘。
晉元急奔出帳外。
衆人皆擡頭仰望。
見大陣中的法壇修者們個個無動於衷,依然爲大陣加持着靈力,晉元略鬆口氣。
晉元見無數光斑在罡氣光罩的多處炸開,就像落到水面的無數石子蕩起的層層漣漪,這應該就是靈體撞擊的結果了,這大陣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啊?
指揮部裡,牽牽臉色蒼白,眼神依然堅毅無比。
“三號,北門防線被六峰角龍突破,兩百戰獸犧牲近一半!”另一個助理的聲音蓋過其他人。
“三號,南門......”
“威威,幹掉多少擬蠅了?”牽牽擡頭問。
“有五百多!”
“才這麼些,不夠不夠!”
“三號,巖雀已經把我們一百萬戰蠅全部滅殺,它們也被殺了一萬多,現在兩萬巖雀慢慢向五個目標地轉移過來,另外三萬在五個目標地和我們的戰蠅廝殺。負責防護的黑鐵衛好像在準備將擬蠅重新裝到密封箱,一旦完成戰蠅便毫無辦法了!”
“威威,五個目標地分別派出五百戰獸,十萬戰鼠,務必將那裡的敵人消滅之!”
“轟!”
“轟!”
接着帳外又是一陣喧擾,大概是在喊破了破了。
晉元心頭一緊,這麼快就被突破了嗎?正要起身,廖笑已闖進來,他是負責觀察大陣傳遞情報的修者。
“四號!大陣破了一個點!”他臉色蒼白,聲音發顫。
晉元急忙竄出,廖笑指着右上方,果然有一處陰影,一長團詭異的光亮在那裡閃動,突破點!
法壇那邊竟有幾個修者似歪倒。
“護我身體!”
晉元對廖笑丟下一句話,立刻出體奔赴法壇,他在軟倒的兩個修者靈臺巡視一邊,沒發現異樣,只是脫力。
他騰身撲向二十多米高的罡氣護罩的那塊陰影處,又是一次震動,是一團火球在罡罩上轟隆炸開。
是對方修者在用火球術轟擊大陣,黑鐵衛果然請來了高人!
接近那處陰影,見一條黑影正努力從縫隙中延展而出。
“去死!”
晉元不及多想,手中變幻出的一柄飛刀旋轉而去,瞬間人影一分爲二,在罡罩炫目的背景下這個靈體死的悄無聲息。
裂口在漸漸坼裂,糟了!如果他們一起衝進來,我一個人根本擋不住!
晉元只得向縫隙一頓捅刺劈砍,接着乾脆擠了出去,又將退了幾步的三個黑靈砍殺。
又是幾十條黑影撞至身前,“來得好!老子正想練刀!”
晉元手中多了兩柄長刀,刀鋒過處的黑影皆一斷爲二。
正戰得興起,“好猛的戰力!兄弟們退後,給他喂箭雨!”
一個聲音在腦際響起,幾十上百條黑影猛地向後飄退幾十步,接着是幾十條箭矢帶着凌厲殺氣射向晉元。
晉元騰挪幾次便將近身的箭矢劈落。
又一陣箭雨,晉元乾脆一招卷江龍,所有箭都納入了他那團飛旋的氣場,這是晉元最近從一殘道長那兒學到,說是能抵禦羣毆,這招果然霸氣。
“有借有還!”
晉元將凌亂箭支一股腦砸向對方,十多人被釘成刺蝟,碎裂靈體四散飄落。
晉元不想乘勢殺出,他必須守住這條裂隙。
“一起上!”
一聲爆喝,更多人影從上下左右向他壓來,羣狼戰術,晉元只能硬抗。
因爲太近身用不了法術,一把刀不知劈掉了多少靈體,自己身上也添了幾條傷口。
驀地,斜刺裡精光一閃,晉元提刀猛然一蕩,“媽的,吃我一刀!”
操着大砍刀的黑靈官長,這力道勢大力猛,晉元手心竟有些發麻。
晉元瞬間收刀入體再來一招卷江龍,將周圍幾十把兵器悉數捲到一團氣場,猛地向官長身上轟了過去,那個官長和十多個黑靈不及躲閃被切得四分五裂。
不遠處又一撥戰靈殺了過來。
媽呀還有完沒有完!怎麼戰蠅還沒幹掉擬蠅啊!
晉元忽覺靈力像船體穿孔開始泄漏,不對!有黑鐵衛的靈脩士在附近做法,損耗他的靈力。
但晉元分身乏術,這缺口只要漏掉十多個黑靈就麻煩大了,只有牽牽給派了兩名修者駐守,其餘智腦人都成了待宰羔羊,其餘幾乎所有修者還在勉力支撐這個大陣自顧不暇。
晉元只得勉力拼殺。
突感喉頭一甜,吐了一口靈血,他要拼數百黑靈又要被靈脩士抽靈氣,這真扛不住!
晉元受傷處的痛感也越來越強烈,靈力消耗太快,開始有些眩暈。
他又殺掉十多個黑靈正幾乎脫力之際。
“我來了!”
是周老六的聲音,晉元沒敢應聲,這口氣不能泄,接着壓力一輕,晉元重重舒了口氣。
十多個修者操着各種兵器擠出罡氣護罩裂縫,他們立刻殺向蜂擁而至的黑靈。
晉元想找到那些做法的靈脩士,但人影幢幢哪裡能分辨得清!
他只得退後守住縫隙處,一邊休整一邊砍殺企圖突破的黑靈。
不知多久,又一大批黑靈如潮壓來,增援的十多修者只剩下幾人勉力支撐。
忍住胸口又一次的靈血氣翻涌,晉元正對決一個紫衣千夫長,一條丈八蛇矛被舞得獵獵作響,竟有兩次戳中晉元身體,但被晉元靈體次次彈開,儘管如此他還是會受傷。
晉元暴怒之下,一刀砍斷丈八蛇矛矛尖,再一刀削斷矛杆,最後一刀脫手飛掠而去,對方沒想到晉元速度能這麼快,寫滿驚訝的臉被刀洞穿。
那柄刀又重回到晉元右手。
三十回合方纔殺掉一個千夫長,被持續抽取一波波靈力的晉元已如強弩之末。
右邊,三個紫衣百夫長已合力將周老六擊殺,晉元也根本來不及救。
晉元心頭一痛,一口殘血噴出,“死得好!很好!老六!解脫了!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
“牽牽,你個兔崽子,這麼久還搞不定!來世再見啦!”
晉元大吼一聲,將兩柄殘刀融入靈體,十幾步外的三個黑鐵衛百夫長驚駭止步。
晉元手訣掐動,一道耀目白光已在半空炸開,如海潮般洶涌的靈戰士如按了後退鍵一般。
“轟隆!”
斗大旋轉的滾雷自天而落,旋即在三個黑鐵衛百夫長頭頂爆開。
亮如白晝,數十條瞬間碎裂的靈體竟比煙花絢爛。
這是晉元將體內僅存的幾絲精氣神逼出的天雷術。
他任由自己漂浮在這絢爛的靈光碎片之中。
周圍一切安靜下來,那一刻終於來了嗎?
“父親母親,我可以來見你們了!”
一道更亮的白光乍起。
更絢的光在天際持續閃耀。
天亮了?
......
“晉元!”
“晉元你怎麼了?你不能死啊!”
好像過了很多年,晉元被吵醒,身體在搖晃,他的感覺和知覺又回來了。
晉元晃晃頭,發現躺在椅子上。
頭頂大帳,是指揮部,昊昊和其他人圍着他。
“哦,我還沒死,哭個什麼勁?”晉元揶揄在旁抽抽噎噎的昊昊。
“他醒了!晉元!”昊昊破涕而笑,兩隻手抓得他更緊。
“是~我是沒死,快被你掐死了!”昊昊不好意思的收回手。
“晉元,醒來真好~”
牽牽很疲憊,“我們已摧毀了黑鐵衛的黑靈軍團。”
晉元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他精氣神在慢慢舒緩,在昊昊攙扶下坐起。
“所以我才被救回來了?”
“是鬼靈兒找到你的,然後聶東昌把罡氣光罩又彌合,不然也麻煩,總有零星的黑靈衝陣!”智智說,“他們的角龍攻破城門,差點就衝到我們陣地了,真是太驚險了!”智智一副驚魂未定。
“啊!角龍對戰我們的戰獸和戰鼠,我們也不是對手哇!”晉元驚得汗毛倒豎。
“別急別急,聽他說下去!”昊昊拍拍他。
“好在他們的指揮部被找到了,我派人潛入摧毀了指揮操控角龍和巖雀的設備,角龍已沒威脅了!”牽牽說。
“他們真是用電子設備控制角龍和巖雀的?”晉元激動起來,“天啓聯合也不管管?”
“對,這就是爲什麼他們放任我們操控獸兵團的原因之一!”智智苦笑。
“你派什麼人去摧毀的?三號?那人這麼厲害?居然能突破黑鐵衛核心防衛陣地?”晉元的問題沒得到牽牽直接回應,“以後告訴你。”
“對了三號!”晉元立刻知道了答案,是紫龍,這是秘密殺手鐗!
他趕緊轉移話題,“三號,你沒想過黑到這個操控系統裡嗎?”
牽牽道,“黑鐵衛的電子操作系統的加密連我都沒辦法破,他們也是有跟我同級別甚至更高端的智腦人協助。我曾想辦法策反之,但沒用。”
晉元點點頭,天啓智腦人原來就是售賣給最頂尖行業和組織,財大氣粗的黑鐵衛也肯定配備。
“現在什麼情況了?”晉元急問。
“我和智智還有很多事,昊昊您先照顧着晉元!”牽牽轉身就走。
“摧毀指揮部後,我們乘機派出戰獸和戰鼠以及戰蠅將潰散的角龍驅趕到黑鐵衛營地,那場景真是壯觀,數百頭龐然大物踩踏下,再精銳的軍團也會撐不住的,不過黑鐵衛畢竟是黑鐵衛啊,他們居然還組織起防線,企圖挽回敗局呢!”
昊昊忙着對晉元解釋。
“快說啊!”
“三千戰獸和三十萬戰鼠,戰蠅還有兩百多萬呢,還有哇我們的一萬多戰士也不是吃素的啊,三波衝擊下,他們就只能撤退了!那現場真是慘烈,滿地的屍體,足有好幾萬!”
“哦!終於勝利了!”
晉元長舒一口氣躺了回去,所有努力都沒白費。
“聶東昌他們沒事吧?”
“沒事,全脫力了,都在休息。好多暈倒的。唉!這場戰打得實在太辛苦!”昊昊嘆息。
“你們也辛苦了!”
指揮部的帳簾撩起,一大串銀鏈在胸口叮噹作響的聶東昌大步跨入。
“老聶,今天多虧你們了!”晉元想起身,無奈還是疲軟。
聶東昌忙快走幾步,“別別,晉元老弟,沒您擋住那條破口,我們得全報銷!”
“呵呵,沒這麼誇張,唉,周老六他!”晉元有些難受。
“是啊,這一次又沒了二十多人!”聶東昌恨恨地說,瘦削如危崖嶙峋的臉上滿是恨意。
“好在還是贏了!兩位!開心點!”
昊昊笑說,淚痕猶在。